玉珥握着麪糰看着他,發現他的眼底有自己從未見過的亮色,像是提起了自己的驕傲那般神采奕奕,她的心裡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放下面團走到了他身邊,學着他擀麪,低聲問:“皇叔,不能再帶兵打仗,你是不是……有些遺憾?”會不會怪我勸父皇奪了你的兵權?
擀麪的手停頓了一下,席白川又若無其事地挑眉:“不會,我現在樂得輕鬆,軍中的生活很苦很累,還是留在帝都好,起碼帝都有晏晏。”
“如果這次當真要分封,我去求父皇把你安排到嶺南道吧。”玉珥說着——嶺南道,雖不是順國第一重兵區和要塞,但也是第二。
席白川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卻是有幾分不容忽視的壓力:“那你呢?”
她麼?就算將來順熙帝當真會把她分封出去,大概也只會在江南道或者京畿道,前者是順國的糧倉,地大物博富裕興旺,後者臨近帝都方便來往,可偏偏這兩個地方距離嶺南道何止千萬裡的路程……
玉珥笑笑:“不知道呢。”
他停下手,俯身靠近她的臉,鬢邊一縷髮絲落下和她胸前的長髮合在了一起,玉珥只覺得臉上有溫軟的觸覺,擡頭看他,下脣也被順勢咬住,他咬着她的脣輕輕舔着,那眷戀和纏綿都讓她心下一空。
窗邊有斑駁的光影,是陽光透過樹梢落下的,空氣中還有面團的香味,案板上的麪糰已經在微微發酵,可偏偏的,就是沒人去染指,唯一的動態大概就是牆角抵死擁吻的男女。
若有若無的淡淡檀香味縈繞在鼻尖,玉珥卻覺得這檀香味就像能令人迷失心智的莫邪花,她渾渾噩噩,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個吻不同於已往那些淺嘗輒止,是她第一次承受的猛烈,她幾乎都要被困得窒息,手拉扯拍打着他的後背都沒能讓他鬆開。
玉珥不知道他又是發什麼瘋,他們都是皇族子女,等到分封掌管一方疆土,爲朝廷繳稅納糧充盈國庫本就是他們的使命。
前些年他擔着她老師的名號需要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教導她,後些年他掛帥出征抵禦強敵,而她前些年年幼尚小無法離開宮廷,後些年立於朝堂爲默認儲君,所以他們都沒有意識到需要被分封這件事。
可現在四海昇平他們皆已成熟,又有人提起了分封之事,他們自然必不可免逃避不得,這是現實,難道他這麼理智的人,還心存幻想?
“席、席白川……你放開我……”他用力咬着她的脣,攻城奪地長驅直入,瘋狂地在她的脣上輾轉反側,玉珥甚至嚐到了腥甜味,她的眼角泛起了水珠,溼潤了長睫,含糊的聲音從脣齒溢出來,可每次話都沒說完又被他堵回去,迷迷糊糊間,玉珥想他是想和她同歸於盡。
席白川吻得瘋狂,漸漸的玉珥的渾身力氣都如抽絲剝繭一般被他剔除,獨有的檀香味,伴隨着男子強烈的侵略氣息,絲絲縷縷蔓延到了她全身,他的脣舌竭盡全力地索取,玉珥的意志最終被打敗,被挑起的某種慾望佔了上風,推開他的手漸漸變成了摟抱,摟着他的脖子。
玉珥想,這一刻她大概是被下了蠱,纔會如此不受控制。
窗外的風輕輕搖曳樹梢,窗邊的光影也跟着忽明忽暗,有一道明黃色人影正在窗下冷冷地看着他們,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捏緊,他忍了忍,霍然轉身大步離開了東宮。
而室內的兩人自然不會注意到剛纔有人在窗外窺探了他們的全程,他們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此刻的抵死纏綿,縈繞在他們周遭的空氣都帶着繾綣,席白川離開她的脣,還幾度再貼上來吸允,最後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但摟着她的手卻沒半點鬆開,那雙眸子依舊帶着炙熱的溫度,像極了蒸籠中沸騰的水。
“好不容易我纔得到你,說什麼我都不可能放開你,你也不準。”聽着他激烈侵犯過她之後的無理取鬧,玉珥很想賞他一巴掌,無奈身上沒什麼力氣,最後只能瞪他一眼,只是那溼漉漉的眼眸當真是半點威懾力都沒有。
席白川用拇指摩擦着她的臉頰,低聲呢喃道:“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也就只有你總是能輕易給我帶來患得患失的感覺……”
說得好像曾經失去過她一樣……玉珥微微咬了咬下脣,怒火最終還是發泄不出來,泄了氣說:“你的包子都壞了。”
於是琅王爺這纔回去重新把發酵的麪糰重新搓捏,重新擀麪,大半個時辰後玉珥等到包子下蒸籠,蓋上蓋子後,席白川也沒能閒着,又快速把泥鰍抓出來處理,玉珥不敢再靠近他了,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隔着漸漸冒出氤氳霧氣的蒸汽看着他。
這頓早膳讓玉珥等了大半個時辰,但竟然不覺得餓,或者是因爲她一直在走神,一直到席白川把一碟包子、一個豆腐泥鰍煲、兩碗米粥端上來時,才知道自己發了那麼久的呆。
“來,夫人,這是爲夫爲你準備的巧女節早膳。”席白川笑吟吟地遞了雙筷子給她。
玉珥接過筷子,看着這賣相還算不錯的膳食,嘴角彎了彎,試了一個包子,雖然做這幾個包子途中經歷了些不愉快的,不過卻沒半點影響到它的味道,葷素搭配脣齒留香。
“味道怎麼樣?”席白川伸手擦掉她嘴角一點油漬,“我還在燉蓮藕排骨湯,等會才能喝。”
他總是這個樣子,明明是他把她給惹不高興的,卻也不會刻意來哄她,只會做些事情讓她消去怒火,氣不起來。
“一般。”玉珥嘴硬道。
“能得楚湘王殿下一個‘一般’的評價,小廚心滿意足。”他又不正經地笑起來了,用勺子挖了一勺豆腐泥鰍煲到她碗裡,“去年我們在隴西道打仗,那裡有一條小河,裡面又很多的泥鰍和魚蝦,每天晚上我們都下河去捉……那大概是我們行軍中,吃過最好的飯的一段時間。”
“你從軍八年,是個天生的將才,我覺得你更適合軍中,所以纔會說想讓你去嶺南道,畢竟在那個地方你能發揮你的一技之長。”並不是想離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