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望舒很顯然是在等他們,隻身一人騎着馬,停在大樹下,遠遠看到他們,連忙策馬迎上去:“殿下,王爺。”
看到付望舒,玉珥的臉色並不是多好:“你怎麼會在這兒?”
“臣知殿下王爺是要往雙翼峽谷調查使團遇襲案,臣也想同往!”付望舒的臉色虛白,精神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大概蘇安歌慘死的事情也給了他打擊,所以他纔會如此。
“江南的旱澇你治好了嗎?”玉珥問。
付望舒連忙說:“臣今日回朝覆命,成大人已經帶奏摺面聖,剩下的事並不是很需要臣在場。”
席白川看了玉珥一眼,拉了拉繮繩,道:“既然想一起去,那就走吧,別浪費時間了。”
於是他們的隊伍多了付望舒,玉珥因爲蘇安歌的事遷怒了付望舒,一路都不想和他說話,付望舒心情也很壓抑,也是一路無言,行程便是在這沉默中度過。
日落西山時,他們已經到了寧山,玉珥還想繼續走下去,但席白川卻不肯,讓所有人都原地休息,明日再趕路。
“爲什麼要這麼早休息,我們都還能繼續走的。”玉珥爭辯道。
席白川將她拽下馬,放在草地上:“出發前你答應我什麼了?”
“……聽你指揮。”玉珥垂下眼睫,喃喃道,“好,好,聽你的。”
他們這次走得匆忙,而且在路上過夜的時間不長,所以也就沒有專門準備帳篷,都是將就着靠着樹休息,席白川讓玉珥枕着他的腿睡,又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安撫她入睡。
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便是渾身疲憊,玉珥很快陷入了深度睡眠,席白川將她的頭髮都拂到耳後去,回頭見付望舒靠着樹,睜着眼睛她遠處的天空,神情晦澀。
“休息吧,明天就到峽谷了,我們都需要充沛的精神對應付接下來的事。”
付望舒沒有回頭,像是陷入了沉思,有些無意識地呢喃出聲:“……如果我答應娶她,就不會有這麼多事。”
席白川看他那神色甚至有幾分可憐,一時到不知該說什麼。
他看得出蘇安歌對他的感情,相信所有知道蘇安歌爲他女扮男裝,徒步走到昭陵州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旁人大概會譴責他,罵他辜負了蘇安歌,害死了蘇安歌,但他卻是理解他的心情。
——不是心裡的那個人,做什麼都覺得不對,感情的事,將就不來。
付望舒仰起頭靠在樹幹上,閉上了眼睛,額前的散發遮掩住他的眼眸,他便這麼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一行十人繼續往雙翼峽谷趕去,過了寧山,便是兩國邊境,在他們的馬蹄下,是一望無際的荒原,寸草不生,微風捲着黃沙輕輕拂過。
劉恆道:“我們就是在這裡遇到風沙,迷失了方向,纔會往雙翼峽谷走去。”
玉珥在馬上眺望了一下遠方,發現從他們這個位置到雙翼峽谷並不是很遠,反而和單翼峽谷有些距離,所謂直線距離最短,雙翼峽谷在正前方,單翼峽谷在斜對面,使團在遇到風沙後,誤入雙翼峽谷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使團入雙翼峽谷並在裡面遇襲,是意外,還是早就被人算計在內的?
“我們進峽谷看看。”
跟着他們的這些人都是順國的,蒙國那邊說要一起來調查,但到現在也沒看見一個人影,不過玉珥他們急着找到線索,也懶得去理會他們。
峽谷,也就是呈現‘v’形的谷地,雙翼峽谷兩邊的谷坡壓得很下,也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其他,一踏入此地,心裡便有一種很不適的感覺,很壓抑,很詭異,儘管兩邊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但卻沒一點生氣。
屍體已經被清理走了,地上只剩下掉落的鞋子、手帕、帽子、刀鞘和紅綢緞等東西,馬蹄從這些東西上踩過,玉珥閉上了眼睛,腦子裡甚至還能想想出,在悲劇發生之前,這一支穿紅戴綠的聯姻隊伍是多麼壯觀,多麼華麗,處處彰顯着順蒙兩國不容小覷的國力。
“地上這些巨石,就是當時內賊匪們從山上推下來的,砸中的都是禁衛軍部隊,光是這些石頭,便砸死了半數禁衛軍。”劉恆指着那些兩個任何張開手還不一定能圍住的大石頭說道。
玉珥睜開眼睛,看了看那石頭:“你再仔細將他們襲擊使團的全過程說一遍。”
“是。”劉季說着,便指向了谷坡的高處,“當時他們就躲在那裡,在使團進入峽谷,準備找地方休息時,就推下了巨石,連續十幾個巨石都砸中了禁衛軍,那時使團大亂,劫匪們又連續放箭,一波接着一波,禁衛軍毫無防備,措手不及,很快被殲滅。”
席白川眯起眼睛,像是得到了什麼重要信息:“所以,第一次攻擊,和第二次攻擊,都是針對禁衛軍?”
“他們的動作很快,兩次攻擊都是緊接着的,加上當時天色已晚,我們在高處的還好,使團在底下根本是毫無還手之力。”劉恆沉聲道。
玉珥若有所思道:“所以這就是一次有預謀的攻擊。他們首先攻擊禁衛軍,是因爲在整個使團中,只有禁衛軍有戰鬥能力,在所有人都來不及防備的時候將禁衛軍殲滅,那麼剩下的都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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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白川頷首:“的確如此。”
劉恆道:“遇到攻擊後,整個使團陷入了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逃竄,可沒想到前面也有埋伏,所以那些跑得快的,反而死得更快。”
“這麼說,對方的人數不少?”否則怎麼做到一邊射殺禁衛軍,一邊堵住逃生之路?
劉恆想了想道:“上百人。”
聽到這兒,玉珥忍不住笑了:“上百人殲滅了有一個五千多人的使團?”
席白川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撫:“當時你們在什麼位置?”
劉恆一側山坡的頂端:“谷坡頂,我們發現襲擊後,立即出手殺死了放箭的人,然後才飛奔而下,往車架衝去。”
“然而遇到了阻攔?”席白川仰起頭,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谷坡。
“是。”
付望舒下了馬,仔細勘察,在草叢裡撿起一條金項鍊,這顯然是公主的嫁妝,他眼神沉了沉:“他們搶走了所有財物,是爲財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