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到接近死寂的懸崖下,黑髮的人類青年昏倒在地,濃郁的血腥味在水流的沖刷下漸漸變得淺淡起來,身上的傷口看着有些發白。
一團小小的白色影子費力地拖着半昏迷的青年,沿着水流的方向漸漸遠去,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薩蘭迪爾迷迷糊糊中,似乎聞到了一股苦澀的藥香,隨即便感覺有人磕磕絆絆的扶起他,喂他喝了一碗極爲苦澀的湯藥,儘管那味道實在是讓人難以忘懷的難喝,但是喝完之後,身體立刻變得暖和起來,身上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身體沒有先前那麼僵硬,似乎是知道喂他喝藥的人不會傷害他,薩蘭迪爾漸漸放鬆下來,或許是先前的藥物中含了些助眠的成分,他很快又渾渾噩噩的再次失去意識。
不知過去了多久,薩蘭迪爾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團朦朧的橘色火光,隨即就是一個坐在火堆旁的嬌小人影。
看身形,似乎是個少年。
他微微低着頭,安靜而靈巧的剝着栗子,在他腳邊上,還有一隻伸長脖子等着吃栗子的灰毛松鼠。
白色的長髮幾乎將他的整張臉遮住,頭頂兩隻尖尖獸耳豎起,一條蓬鬆的雪白大尾巴在身後輕輕搖曳,讓人感覺說不出的柔軟暖和。
不是人類,是狐族,原來救了他的是個獸人少年嘛?
這次遇襲,薩蘭迪爾明白是自己殺了那個神經質的綠眼惡魔的原因,原本他們的實力就相差不遠,兩敗俱傷之際,還是薩蘭迪爾憑藉着靈力略勝一籌,這才能當了笑到最後的人。
不過同樣也是因爲傷的太重,他纔會在新趕來的那些還不到聖級的惡魔的追殺下沒有還手之力,最終落下了懸崖。
這麼一想,他現在能夠逃出生天,實在稱得上是幸運至極。
雖然就算不管他,憑藉着涅槃能力,他也可以漸漸恢復過來。
但是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如今就是這個獸人少年救了他,他該好好想想如何報答纔對。
就這樣決定好了。
薩蘭迪爾眼簾低垂,默默的想到,那邊還在烤火的獸人少年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已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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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烤肉的香氣撲鼻而來。
剛纔還有閒心想東想西的薩蘭迪爾立刻瞪圓了眼,或許是因爲能量消耗太大,肚子咕咕叫起來。
眼前一閃,薩蘭迪爾就看到那個獸人少年瞬間換了個位置。
此刻白髮的狐耳少年正蹲在他身邊,手裡還舉着一隻香噴噴,烤的金黃酥脆,賣相極佳的烤雞。
幾縷白色的長髮如同簾幕般就抓住了少年的眉眼,只露出半張俏麗的臉,白皙的下巴和淡紅薄脣。
薩蘭迪爾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腹中的飢餓感越發的強盛了。
“這是給我的嗎?”薩蘭迪爾靠着山洞的牆壁坐起身,問了一句,見那白髮的狐耳少年點點頭,這才從他手上取過烤雞。
黑髮的俊美青年雙手捧着香噴噴的烤雞,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口撕咬起來,看上去頗有些狼吞虎嚥的意味,他實在是餓壞了。
雪白的牙齒撕下雞肉,吞嚥咀嚼下去,薩蘭迪爾的目光不經意間瞥向了那幾只吃栗子的松鼠。
灰毛的松鼠顯然被餵養的很好,一個個吃的肚裡渾圓,就像是球一樣,看上去簡直可愛極了。
不過此刻快要餓瘋了的人類青年可沒有這些小女兒的情懷。
他只是覺得這幾隻松鼠實在是肥碩的很,看着就油光水滑。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薩蘭迪爾再次嚥下一口雞肉,目光幽幽的盯着一隻只吃得正歡的松鼠。
有些爲難的看着手裡已經吃下一半的烤雞,最終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還是先留着做儲備糧好了。
幾隻啃栗子的灰毛松鼠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擡頭四處張望,最後什麼也沒發現,它們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這裡有一個兇殘的人類正無比冷酷的將它們當成儲備糧了。
“謝謝你救了我。”薩蘭迪爾吃完了烤雞,開始打聽起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來:“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白髮的狐耳少年點點頭。
“那能告訴我嗎?等我出去之後,一定會有重謝。”
這次白髮少年沉默了很久。
“難道怎麼出去不能說嗎?”薩蘭迪爾有些困惑的擡頭看向他,不明白他爲何不回答,“你爲什麼不說話?可是有什麼爲難之處?”
白髮少年終於不再沉默,他霍然擡起頭來,髮絲散落在兩側,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秀麗精緻的臉來。
看上去有些消瘦的白淨手指擡起來指了指嘴巴的位置,有着一雙漂亮黑眼睛的少年滿眼爲難,張開嘴,喉嚨裡發出幾個低沉的音節。
“不是不能說。”薩蘭迪爾豁然明瞭,“原來是你不能說話。”
這下子一切都明瞭了,薩蘭迪爾也沉默起來,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是個啞巴。
看着自己救回來的人類許久都不說話的樣子,白髮少年安靜的放下手,臉上閃過些遲疑,最終還是神色黯然,失落的退到了一旁。
或許真的不會有人喜歡他,沒人願意和一個啞巴一起待着。
“這樣啊……”薩蘭迪爾擡眸看向白髮少年,意外的見他退開。
再看看他滿臉絕望神傷,那雙烏黑眸子裡甚至含着幾分對自己的厭棄的樣子,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是見他不說話,就以爲自己嫌棄他了,所以纔會這般模樣。
想明白之後,薩蘭迪爾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衝白髮少年招了招手,“過來,我沒有嫌棄你。”
白髮少年猛的睜大了眼,葡萄一般圓溜溜的眸子裡閃過錯愕,吃驚的微張着口,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看上去倒是有點呆呆的可愛。
“真的,我不騙你。”薩蘭迪爾目中閃過一絲笑意,他的這位小恩人,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他剛纔沉默時,其實是在沉思,知道自己的小恩人身上有這麼一個明顯的缺陷,他倒是已經對自己應該怎麼報恩,有了些許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