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瀚雲城裡早就恢復了往常的生機，存活下來的原住民見面第一件事就是互相道喜，而後就是邀約在一起喝酒。
喝到喝不動，醉倒在地爲止！
似乎是爲了安定民心，聯邦在每次潮汐後，都會免費發放大量的酒精飲料！
不論是烈酒還是果酒，只要你來到街頭，就會有人推着一輛裝滿了各種酒類的車子來到你面前，讓你任意挑選！
不過除了求生者以外，大多數人似乎喝酒都不是爲了借酒消愁，更多的似乎是一種慶祝！
慶祝自己又一次在潮汐裡活了下來。
至於那些死去的人……可能在第一杯酒的時候，他們還有些懷念對方，等第二杯酒下肚的時候，就再沒有這種感覺了。
這倒不是因爲酒的問題，而是因爲……他們的教育！
這個位面的原住民很多，自然也會有教育機構對他們灌輸各種知識，而‘親屬’這種概念在他們腦海中並不強烈。
畢竟養大他們的，大多都不是他們真正的父母，而是隸屬於聯邦的福利院。
這裡的原住民大多會在十四歲結婚，十五歲開始計劃生育，服用核善科技所生產的多胎素，儘量保證所誕生嬰兒的數量和質量。
甚至每一個確認懷孕了的準母親，都會送到聯邦隸屬的專業醫院進行照顧，吃穿住行都是最高標準！
可以說懷孕的那段時間，將會是每個原住民女性最幸福的時間。
而生產之後……那些從她們肚子裡誕生下來的孩童，都會被統一送往該城市的福利院。
親屬？
這種模式下成長起來的人，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種概念！
所以和他們相處最多的，並不是各種各樣的血親，甚至也不是福利院的裡的各種老師，不是同齡的小夥伴，而是……陌生人。
今天見到的陌生人，明天見到的陌生人，以及以後見到的陌生人。
他們不敢對陌生人產生別的情緒，就算有，可能最多也就是一兩次，之後也就不會了。
因爲誰也不知道那個陌生人，會在哪一天死去……
他們當然也能自由戀愛，自由登記結婚，可一旦超過了十五歲還沒有登記結婚的男女，都會被系統按照距離遠近強行配對。
要是超過了十六歲還沒有懷孕，或者檢查出不孕不育……那就會被直接扭送到城外！
這就是這個位面最底層的原住民！
至於那些嵌合了高等級胚胎的……好像和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物種。
他們能夠享受生活，擁有比正常原住民高達數倍的壽命！
對那些正常的原住民來說，他們就如同神明一般！
一個高等級胚胎的基因，那就是成爲神明的階梯！
而今夜所有在城市裡還活着，還能喘氣的人，都相當於拿到了一張通往那個階梯的通行證！
拜託！
這樣誰還會傷心啊？爲一個才了認識沒多久的死人？
還是一個根本就沒見過面，也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血親？
根本不會！
這就是從潮汐中活下來的人！
當然，還有一部分是藏在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家’裡，那些人雖然沒有嵌合胚胎，但也經歷了無數次潮汐。
那些傢伙要麼是已經嵌合了某種基因的，要麼就是家裡有人是高階的超凡者，爲他們提供了庇護的。
他們大多都不會參與這場狂歡。
因爲在這些人眼中，這難得的狂歡，其實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日常。
“這是在抹除人性。”
胡猶手裡託着一杯香檳，看着眼前吵鬧歡笑的人羣，卻半點也笑不出來。
他早就和聖主溝通好了之後的劇本，睡了一覺以後，就打算出來走走。
可一個人走，也顯得太無聊了些。
這商芸忙着練劍，韓瑞兒忙着造機器人，老教授和周師姐眼神都沒有從蟠桃苗上挪開過，也就只有洛錦看着沒什麼事，於是胡猶就強行把她拉了出來。
至於白薇婷她們……
等雨停了之後，還沒等她們甦醒，就被商芸給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洛錦手裡拿着一杯粉紅色的雞尾酒，一口也沒有喝：“也許這樣活下去，比知道真相更讓人輕鬆一些。”
“這倒也是。”
胡猶沒有反駁洛錦的觀點。
一個人均壽命不到10歲的羣體，其實在嵌合了高等級胚胎的超凡者眼中，當真就和寵物沒什麼區別。
只是這種寵物和他們長得相同，基因相同，靈魂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壽命。
與其給他們那種幻想，倒不如圈禁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認爲這就是正常的，從而規避他們的痛苦。
這也許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但確實是最合適的決定。
胡猶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隨手將酒杯放在了一邊。
他掃視了一眼周圍平均年齡十幾歲年輕人，實在是不忍打破他們的狂歡，隨後轉頭就看向洛錦：“回去吧。
這裡也沒什麼好逛的了。”
“要不要去看看城外？”洛錦提議道。
“城外？”
胡猶不由皺了皺眉：“那裡估計已經沒有人了吧？”
“有的。”
黑貓的聲音突然響起，蹲在胡猶的肩頭，回答了他的問題：“根據資料顯示，夜幕降臨之後，聯邦會將一部分人送去城外。”
“嗯？”
胡猶眉頭一皺：“活着的人？
他們經歷了潮汐，要是還活着的話，要麼是背景的，要麼是已經嵌合了基因的，怎麼還會送出去？”
“因爲基因不穩。”
黑貓冰冷的聲音在肩頭響起：“在中和劑灑下之後，一些人還在繭內，導致起基因發生不可控變化。
有些人會變成你所見到的變異獸，還有些人會成功嵌合胚胎，成爲一個一階超凡者，不過大多數人會產生不可控變化。
一部分會成爲帶有部分特徵的變異人，一部分會成爲普通人，但無法再嵌合任何胚胎，包括很多其他的變化……
這些不可控變化的人，都會被集中扭送到城外。
從數據報告上來看，這次扭送的人員大概是1468名。”
人數倒是也不多。
胡猶也對那些人有些好奇，正當他打算叫黑貓出發的時候，他就在人羣中看見了一個人！
那是……
不！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