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遷辦裡的工作人員在李家康的帶領之下,很早的就在市政府的大樓口進行迎接。
白布郎是個身材高大的北方漢子,長得孔武有力,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比較值得相信,可是其爲人卻一點不值得相信,至少李家康是這麼認爲的。
拆遷辦裡的三名主任快步迎了上去,在李家康即將要伸出手握住白布郎的時候,一隻手橫插了過來,直接緊緊的握住,是聶德惠。
這樣的舉動不禁讓李家康暗暗皺眉,全場的其他的隨行人員臉色也全都變了。
這個聶德惠真是腦袋被駒子踢了,這樣的舉動非但不能討好白布郎,反而會引起他的極度反感。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白布郎對李家康的領導力的質疑,連個下屬都管理不好,怎麼才能夠管好一個拆遷辦?
聶德惠得意的時候卻是沒有注意到柯有慶那眼神裡的怒火,因爲柯有慶實在是瞭解白布郎的爲人,他可是個好面子的人,喜歡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一個和諧的場面以顯示出自己對整個局面的掌控能力,現在聶德惠踩雷了自以爲駁了李家康的面子,卻是不知自己失去了更大的面子。
白布郎當場就掙脫聶德惠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非常不着痕跡的拉了拉衣襟,這才換上一副笑臉,握住李家康的手說道:“小李主任,年紀輕輕就上到這個位置,也不知道你有沒有能力架好這個局呢?!”
面對着這樣的質疑,李家康非常平靜,並沒有那種上級領導壓下來的那種膽怯的表情,顯得雲淡風輕。
“白省長,架不架得好局,那始終是要架過了才行,對此,您需要看過了全程以後才能下定論,而不是直接我跟你說我行那就是一定行”,李家康這口氣完全就是以一個平級的口吻在說話,話語之中暗含的釘子卻是讓白布郎不禁有些不爽,這不是在諷刺他不切實際嗎?
一下子就充滿了火藥味的開場白,讓在場的官員全都心思各異起來,不過,在整個江南官場一個副處級幹部敢和一個副省級幹部公然頂牛的人,這李家康應該算是頭一號了。
“哈哈”,白布郎尷尬的一笑,道:“小李主任,但願你不要讓我失望啊,我拭目以待”
說完,白布郎直接帶頭朝着政府大樓裡走去。
李家康站在原地,望着進去的一大羣人,心裡卻是無比的鄙視,一個副省級領導也就是隻會耍耍嘴皮子來進行攻擊,估計那水平也就是那麼個樣了,王家無悍將,派下來的也就是些這麼個貨色了。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說王家無悍將,只是李家康沒見識到而已,就他搞起來的這麼個官場地震,已經讓王家的主要火力放在了對抗之上,所以才讓白布郎這樣的大陸貨給頂到了副省級幹部的位置上。
白布郎可能是京官做久了,那官僚作風深入骨子裡,向來就是眼睛頂在腦袋上的貨色,對此,白布郎覺得李家康年輕,可以壓住,卻是不知道李家康走到現在這個位置,根本就是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至於後來的趙家發力,則是政治需要的結果。
坐在臨時借來的會議室,李家康感覺格外不舒服,這想要去弄個獨立的辦公樓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因爲前幾天借的那個辦公室還好點,至少能夠體現平等的味道,可今天弄來的這個會議室卻是有些三堂會省的味道,三面環坐着各路官員,而拆遷辦則擠在中間的空地上,這不禁讓人感覺極度的不舒服,這面對四處瞟來的眼光,這感覺就像是一羣人在動物園裡看猴子一樣,實在是讓人不爽。當然,這一切就是高天文特意安排的結果,雖然不能整倒你李家康,倒是殺殺你的威風,那也是舉手之勞。
白布郎對於這個擺置也有些好笑,感情這個李家康得罪的人不在少數,連個會議室都被搞成這樣,這也是江南城官場上的一朵奇琶了。
“小李主任,今天我來,就是奉了省裡的意思,想要看看棚戶區的拆遷工作到底做得怎麼樣了”,白布郎雙手壓在桌子上,兩隻眼睛裡滿是威嚴之色。
省裡?李家康腹緋,只怕是你自己的意思吧,可他嘴上還是說道:“本來是已經把這個項目的拆遷工作委託給了江南城建,可是這一查,發現很多程序流程以及手續沒有到位,就直接開工了,這嚴重的違反了規定,並且涉嫌暴力拆遷,性質非常惡劣,鑑於我親自調查的結果,所以決定重新審覈,一旦發現問題嚴重的話,立即踢出,進行重新招標”
“噢?招標?”,白布郎一愣,眼珠子轉動起來,暗道難道李家康想要進來分一杯羹?既然把周國乾的小舅子給踢出去,多半是利益之爭,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來個順水推舟得了,反正,只要把土地產權弄回來了,我任務就算完成了,至於後果,該怎麼辦那就怎麼辦。
“小李主任,既然有問題,那就好好查查,對於違規的事情決不姑息,要顯示出拆遷辦一心爲公的氣勢出來”,白布郎想通,直接眯着眼說出了一堆官方話語,卻是隱隱在罵拆遷辦以前有以權謀私的嫌疑。
這不禁讓柯有慶的臉色僵了僵,心裡有些不確定,難道白省長對自己不滿了?還是昨天晚上只是爲了穩住自己,特意說的那些話是來裝模作樣呢?他也不知道,可越想越沒底,即便是這六月天冷氣狂吹的會議室裡,他也冷汗直冒。
可李家康倒是很意外,但是又覺得合理,誰都知道江南城建的那點底,他不摻和這事,是明智的,可這又與他在樓底下說的那些話相違背,很明顯這裡面有些陰謀,可是在哪裡呢?李家康決定探探口風。
“白省長,這個您放心,可是我想知道的是,爲什麼棚戶區這個項目是先平地再補償,而不是先補償在平地呢?”
此話一出,這在場的人全都小聲嘀咕起來,這可是犯忌諱的事情啊,誰都知道這麼搞,不過是隨便打發個價錢打發棚戶區裡那幫窮叫花子,卻是讓政府得利,卻是沒有想到棚戶區裡的人反倒爲了利益全都聯合了起來,所以說,江南城建搞暴力拆遷,多少也有些政府推波助瀾的意思,只是這個東西大家都藏在心裡,卻是不敢說出來而已。
白布郎也是這半年纔來,對於棚戶區這麼個政策,他也是知道一點,不過這是江南市市政府定的政策,而不是江南省政府定的政策,何況整個江南省那麼多事情,什麼都要自己過問,那還不累死自己去?同樣,也要了自己來有何用?
“有慶市長,你來給小李主任說說你們的政策吧,這也算作是政府辦公的一個透明化吧”,白布郎適時的把柯有慶給扯了進來,架在了中間,左右不是。
柯有慶怎麼會不知道白布郎的意思,無非就是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有成績了,自己有一份,要是出了問題,那就自己去承擔。
真是隻老狐狸,柯有慶心裡狂罵,臉上卻是如沐春風,舒展開來,“李主任啊,關於棚戶區這麼個政策,一切都是以江南市的發展爲前提,就那麼個地方,那破破爛爛的房子張嘴就要七千塊錢一個平方,這還不算,有些人家連個臨時搭建的廁所都算了進來,這不是訛詐嗎?所以,我們就是先拆再補,總之讓兩方都不吃虧”
好個兩方都不吃虧,李家康在看向柯有慶的時候,眼睛裡盡是不屑,以犧牲羣衆的利益,去滿足自己的私利,做人其實還可以更無恥點,要是這世界沒有法律的話,直接滅了就是,更省事。
“柯市長,這個政策呢,我覺得可以再改改,由拆遷辦直接負責拆遷好了,至於補償的事情,我們可以換一個方式進行,總之,我有信心把棚戶區改造出來,而又讓大家都沒有意見,做不到,我甘願下崗”,李家康道。
“你這是在下軍令狀嗎?”,柯有慶非常無恥的來了個落井下石,想要把李家康給頂着下不了臺,卻不料這正好中了李家康的下懷。
“不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這個工作只能由拆遷辦來解決,我不希望有不和諧或者瞎指揮的人跳出來”,李家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同樣算是回敬了柯有慶一次。
柯有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這李家康實在是個刺頭,既然你這麼不識好歹,還敢口出狂言,那讓你去做好了。我只等着到時候扒了你的官帽子就是。
“李主任,今天白省長在這裡,那麼咱們說話算數,我們都期待着你的佳音”,柯有慶非常陰險的說道。
李家康只是笑笑算是應了下來,心裡卻是在笑,等這塊土地平了以後,就不是你們能夠做主的了,現在我不過是圖個耳根清淨,免得讓你們來壞我興致。
有了這個軍令狀,白布郎高高興興的離開,而聶德惠卻沒有這麼好過了,他直接就被柯有慶給招了過去,直接開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