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秦公子

彭子微身形從石壁中顯現,果然,童顯傳授的心法稍加變化便可來到雙生界下界,他也是一時起念,既然來了,他就順便到那個山谷去看一下,確定這邊是否也有地裂存在。

這邊山谷完好無損,並無地裂,結界也沒有破損,彭子微準備回去,那寧沛沛這會恐怕是等得着急了。

至於回去後是否要告訴寧沛沛這裡有個下界存在,彭子微想想還是算了吧,她自己能發現也就罷了,發現不了豈不是更好。

這件事情總要有一個解決辦法,否則自己身上惡詛煉化不了,以後還不知會導致什麼樣的惡果。還有就是青兒,她在夢中一再提起阿豹的名字,顯然是惡詛並未清除乾淨,她對自己隱瞞了實情,應該是不想讓自己再次操心。確實自己現在也沒有解決辦法,青兒所中的一箭,到底兇手是誰?自己還能回去改變青兒的命運嗎?

彭子微邊想邊走,谷中出現一人,擋在了彭子微面前。

彭子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公子,面相略顯陰沉。

“朋友爲何擋住我的去路?”彭子微問。

那人說道:“我等你好久了!”

彭子微問:“閣下怎麼知道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是不是待會就知道了,你打開這東西看看。”那人遞過一個長條布袋。

彭子微道:“我爲何要看這個東西?”

“東神宗委託人讓我帶給你的。”那人觀察着彭子微的表情變化。

彭子微略微一驚,他接過布袋,從裡面抽出一把未開鋒的古樸長劍,心念一動,那長劍便有一道藍芒從劍柄到箭尖一閃而逝。

“果然是劍侍,拿着劍跟我走吧。”那人轉身便走。

“你是誰?我爲何要跟你走?”彭子微喊道。

“你如果還想回去的話就跟上我,我姓秦,你就叫我秦公子好了。”那人也不停步,一直往前走。

彭子微跟了上去,“你爲何說我是劍侍?”

秦公子說道:“是不是劍侍那把劍說了算。”

彭子微握了握手中鐵劍,鐵劍微鳴,似乎與自己有點心意相通。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彭子微問。

“去大晉朝都城晉城,拜訪完幾個老朋友後我就送你回去,”秦公子邊走邊說。

這一日兩人行至一處山莊,山莊主人是朝廷致仕大儒,姓木,如今在鄉里公學裡免費給小兒教蒙學,木家一家人樂善好施,頗得鄉鄰愛戴,當今天子賜牌匾爲“積善之家”。

今日學塾剛好放旬假,老先生難得在家。

客廳裡,秦公子說道:“木老先生,我與你家大公子是北境軍中同袍,如今是到晉城公幹,木公子委託我帶了家書,還要我代爲考較一下木小公子的學問武藝。”

木老爺子聽後哈哈大笑,“他這是不放心我這個老頭子啊!”說完讓管家帶小公子過來。

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跟管家來到廳上,小孩長得眉清目秀,舉止大方得體卻又不失活潑靈動,正是木家長子的唯一兒子木小公子。

木小公子分別與爺爺,客人見過禮,聽說爹爹託人考較他,便在廳上打了一通拳,然後背誦了蒙學的幾篇文章。

木小公子拳打的是虎虎生風,文章背的是口齒清晰,抑揚頓挫,木老爺子觀後亦是頻頻點頭。

秦公子含笑讚許,他扭頭看向彭子微,“你覺得木小公子如何呀?”

彭子微答道:“頗有靈氣。”

秦公子說道:“你把那劍給他摸摸。”

彭子微聞言把劍從包裹裡取出,倒轉劍柄遞給木小公子。

木小公子看了看他爺爺,木老爺子輕輕點頭,木小公子拿過鐵劍,左右揮舞了幾下,並無任何異樣。

秦公子示意彭子微拿回鐵劍,他對木老爺子說道:“緣分未到,我等多有叨擾,這就告辭了。”

木老爺子似有遺憾,不過並未覺得如何失望,他讓管家送客人出門,木小公子則一臉好奇,看着秦公子欲言又止。

秦公子看着木小公子說道:“你爹爹讓我來看看你現在能否修行劍術,看來時候未到。”說完轉身便走。

這一日兩人來到宋城,秦公子帶彭子微來到西市,他左拐右轉到一小巷,一破舊宅子前面站着一個婦人,許是粉塗的太厚,胭脂上得也不均勻,彭子微只瞧見臉上兩團紅色,婦人原本長啥樣子也不好推測。

那婦人見有人過來,便敞開身上輕薄羅衫,抖出兩團雪白嫋嫋娜娜迎了上來,“喲呵,什麼風把兩位如此俊俏的公子吹了過來!到屋裡喝喝小酒?”

彭子微正要拒絕,秦公子卻開口說道:“正有此意。”

婦人聽後喜出望外,她身子貼了上來,攬着秦公子胳膊便往宅子裡走去。

婦人將兩人讓到裡屋,給兩人在榻上小几擺上素酒,掀開裙襬正要上榻,秦公子說道:“你去拾掇一下再過來陪酒。”

“就知道兩位公子是講究人,那妾身先告退了。”那婦人走出了屋子。

彭子微再也忍不住了,他問道:“秦公子,你帶我來這裡究竟是何用意?”

秦公子淡淡地說道:“待會你就知道了。”說完便沉默下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小酒,秦公子這一路上也沒說過幾句話,彭子微拿他無可奈何。

房門被推開,換了一身素白衣裳的婦人低頭走了進來,她似乎有點害羞,她朝兩人作了一揖,擡頭說道:“不知妾身不施粉黛的這副打扮兩位公子還能看得入眼嗎?”

“寧沛沛!”彭子微霍然起身,榻上小几被帶得翻滾落地,酒瓶破碎,酒水灑了一地。

“這是我以前的名字,從未向人提起過,這位公子怎麼識得?”那婦人眼中五味雜陳。

秦公子起身一指點向那婦人,那婦人萎頓在地,秦公子對彭子微說道:“她看起來比那邊的寧沛沛要年長許多,這就是修行和沒修行的區別了。”

“爲何如此!你爲何要帶我來看她?”彭子微啞聲說道。

“殺了她。”秦公子淡淡說到。

“你有毛病吧!她現在這麼慘了還不夠嗎?”彭子微質問道。

“這個寧沛沛十幾年前被一潑皮無賴拐到這裡做暗娼,她早已生不如死。”秦公子看着彭子微。

“難道她就該死?”彭子微反駁道。

秦公子說道:“結界通道建成後,她就會被那邊賀蘭宗的寧沛沛殺掉,原因是什麼你應該想得出來。”

彭子微渾身顫抖,“我不相信寧沛沛是那樣的人。”

“那邊的寧沛沛會成爲賀蘭宗下任掌門,你認爲呢?”秦公子揶揄道。

“這樣不對……”彭子微喃喃自語。

“你不願殺她?”秦公子問。

“我喪心病狂啊!”彭子微終於吼出聲來。

“再過幾年,她會和那潑皮無賴有個兒子,就是之後被你殺掉的那個金丹楊長老。”秦公子盯着彭子微。

彭子微渾身顫抖,他說不出話來。

“你殺了她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也不會有一個一直想報殺母之仇的楊長老存在了。”秦公子語言誘惑。

彭子微冷靜下來,“你們在通道打開前就知道會發生此事?”

秦公子道:“當然不知道,也是事情發生後追溯出來的。”

彭子微問:“那你如何得知我殺了她之後事情會朝好的方面發展?”

秦公子道:“不確定,不過相信總好過原來的變化。”

“我看過一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好,我就按你說的做。”彭子微看着秦公子。

秦公子道:“有點意思,你問吧。”

彭子微問:“如果有人告訴你殺一個無辜的人可以救千萬人,你殺還是不殺?”

秦公子說:“這不是我剛纔讓你做的事嗎?”

彭子微問:“所以你的回答是?”

秦公子道:“我自然要是殺的。”

彭子微問:“如果要殺的這個人是你自己呢?”

秦公子一楞,“看情況吧。”

彭子微又問:“如果這個人是你的至親好友呢?”

秦公子想了一會,他說道:“我回答不好,走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秦公子起身便走。

彭子微跟了上去,他問道:“你讓我跟着你,就是要我去消滅這些以後會導致結界塌陷的人?”

秦公子道:“你以爲呢?”

彭子微問:“那木小公子是怎麼回事?”

秦公子道:“他以後會是東神宗下宗的木長老,他和楊長老一道導演了這出反叛的大戲。”

彭子微默不作聲,也不知在想什麼。

“看來你更加不會去殺那木小公子的咯。”秦公子說道。

彭子微道:“我不會把自己當神。你不是也不讓我殺他嗎?”

兩人走出小巷,“走吧,我們再去一個地方。”秦公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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