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府城多出了不少面生的人,大多數是過來躲避戰亂的。
長途跋涉下病倒的人不少,求醫問藥的人也多了起來,難怪會造成了藥材短缺,也是濟方藥鋪存庫較大,才能撐到現在,還是在沒有漲價的情況下。
宋錦看到排除的多數是百姓。
在外面還有些人明顯有病,卻沒有求醫。
因爲濟方沒有坐堂的大夫。
宋錦收回了目光,對木婷吩咐道:“你讓婁汝翰去同掌櫃說一聲,鋪子裡的藥材如果不夠,可以去黟縣調來,再去請兩個大夫來藥鋪坐鎮,免費給外面的百姓看診,所有的花銷由我來承擔。”
“好的,東家。”
木婷應聲就去跟婁汝翰說了。
婁汝翰去找藥鋪尋掌櫃,將宋錦的意思傳達,藥鋪的掌櫃頓時高興得連連道謝,連忙安排人去調取藥材。
木婷有些不解,“東家之前捐贈了一批藥材,黟縣那邊的存庫本就不多,再調走一批的話,後面談好的交易,怕是會無法如期交貨了,要賠償不少銀子。”
“國若不穩,生意不做也罷。”
對於某些商人來說,國家動盪,賺銀子更狠,但這不是她宋錦,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視之有度,用之有節。
而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在力所能及之時,盡綿薄之力。
宋錦此舉是憑良心。
濟方義商的名聲,徹底在徽州打開,還有早前捐贈糧食給西北軍一事,先皇明成帝賜字等等,都在徽州傳開,包括濟方幫忙貧苦百姓種植草藥,改善生活等善舉。
幕後的東家也浮出水面,是徽商宋寬之女宋錦。
宋錦是何許人也?
當今小太子之母,權傾朝野的秦祈安大人的髮妻。
此事後來傳揚甚廣,是目前宋錦不知的。
從黟縣回來的宋錦,休息過後,見過家中的長輩說了情況後,便一直窩在宋家的書房,翻閱醫學典籍,抄抄寫寫。
宋二叔找了過來。
“提到我和秦祈安了?”
宋錦將醫書放下,捏了捏微微發脹的太陽穴,“外界不知我和他和離了,把我和他放在一起也不奇怪。”
“錦兒,再這樣下去不行。”宋二叔語重心長道,“和離了,還不對外公開,你再想嫁人就難了。”
和離的事,僅宋家人知曉。
宋家人在休養當中,幾乎是閉門謝客,宋錦和離的事情,他們也沒有往外說,故而外面並沒有傳出和離的風聲。
宋錦知道長輩操心,對此她也很無奈,“這事不需要我們操心,等秦祈安什麼時候在京師再娶,和離的事情自然而然就傳開了。屆時我再想如何也沒有人說什麼。”
“總不能要等他再娶,你才能嫁人吧。”
“不然呢?”宋錦反問。
宋二叔被噎住。
宋錦目前是沒有考慮過再嫁。
只是不嫁的打算,她沒有同人說過。
當然她沒有要給秦馳守着的意思,僅是不知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說不定以後她會碰到了想再嫁的人呢。
宋二叔的臉色有點黑。
宋錦笑嘻嘻的說道:“二叔,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在秦祈安沒有再娶之前,我先嫁人了,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呀,小心眼的,兩家結仇都有可能。”
“他不會這麼小心眼吧?”
“賭別人不犯小心眼,可不像咱們老宋家的行事作風。”宋家的家風向來是求穩,宋錦又一本正經的試圖說服宋二叔,“宋家對上秦祈安,跟螞蟻對上大象沒兩樣,還想要偏安一隅就難了。”
“說不過你。”
宋二叔領教到了宋錦厲害的嘴皮子,“可是錦兒呀,你真能放下嗎?這放下可不是男人,而是潑天的榮華富貴!”
宋錦撩起眼皮,“咱們宋家人稀罕麼?”
“不稀罕,不稀罕!”
宋二叔把違心的話說得很大氣。
宋家人如果有野心,便不會幾代人守在徽州當着普通的藥材商人。
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子孫安穩。
宋二叔尊重宋錦的意思,可又不希望她衝動行事,“二叔擔心你日後會後悔。”
“以後怎麼樣不知道,起碼我此刻想這樣做。”宋錦態度恢復了認真。
“既然如此,二叔就不多勸了。”
宋二叔看了眼宋錦抄錄的醫書,“要不要二叔喊幾個人來幫你抄?”
“那最好不過了。”宋錦承情。
宋二叔當即叫來隨從,讓他去叫人過來抄書。秦馳送來的除了宋家的醫書,還有部分是從劉家查抄出來的。
宋錦要做什麼,他是知道的。
宋家就是因爲醫書遭來橫禍。
起初宋錦急着去京師找人。
後來仔細想過,又穩住了。
宋寬的線索過去了數月,宋錦趕過去作用並不大,按照收到的消息,秦馳的人幾乎快要掘地三遍,還是沒有將人找到。
宋錦要去京師尋人。
同時想要給家族謀求一份保障,也想要給當上太子的兒子,增添一份助力。
故而她要將宋氏祖傳的醫學典籍公開,甚至會再編寫一本通俗易懂的醫學冊子,把一些常見的普通病症和療法傳揚開來,讓一些貧苦的百姓可以預防或是求醫,不至於小病拖成大病。
宋錦知道此事一旦成了。
必是傳芳百世的大功績。
宋錦有此念頭,實則就是臨時起意。
是回來的途中,在城外無數的難民,求醫困難讓她起了惻隱之心。
對於宋錦的做法,宋家人很是支持。而宋錦要帶走的醫學典籍,自是手抄版本。
沒多久,來了幾個宋家的小輩。
排排坐好替宋錦抄醫書。
幾個宋家小輩,一邊抄一邊八卦。
比起宋錦一個人抄錄時熱鬧多了。
“我來書房前,剛聽到了一個事兒。”有個宋家小輩鬼鬼祟祟的說道。
旁邊抄書的姑娘問:“什麼事兒?”
“昨日城外某莊子出了個大案,有個舉子被他養的外室刺傷了,官差趕去的時候,血流了一地,人快要沒氣了,嘖嘖。”
“外室這麼囂張了麼,敢把姘頭給霍霍了。”
“嘿嘿,有人認出來了,那外室說是白府正經的小姐,以前還是才女來着,早幾年是病逝了,誰知人沒死去給人當了外室。”
“白府?白大儒的府上?”
“對對,就是紫陽書院裡教書的白大儒,這白家的小姐真不講究吶。”
幾個小輩越說越起勁。
一旁的宋錦聽着聽着就不對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