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觀衆會消滅你們
當領導們說底下可以發言之時，現場有幾分安靜，一時竟然無人舉手。
好多人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剛纔的那些政策和信號，需要消化下。
且這次會議級別有點高。
“看來同志們積極性不高啊，那我就直接點名了，小方，你是新生代電影導演，還是玉兔董事長，對行業有什麼想說的，可以暢所欲言。”領導定了調，隨便說。
衆人將目光投向方洪，看來領導也有注意校長的存在。
方洪一時之間也沒準備，他本來就是想裝死，參加完這次會議就可以了，沒想到領導點他。
他面前有個話筒，開口道：“看到領導們對電影業發展的關心，發佈的一系列政策，我感覺無比的振奮，我覺得我們電影工作者應該更加努力的走出去，擴大華語片在國際上的影響力。”
這是老生常談的話題，走出國門，提升國際影響力之類的話題。
但誰又有本事走出去呢，除非讓他們拍苦難文藝片，這是有待商榷的。
“呵呵呵。”
領導們都不由笑了笑，這年輕人有點滑頭，領導輕鬆道：“有這個目標是好事，你公司拍的那個《星你》，《大人物》，《超體》就非常的不錯，多拍些這類題材的電影。”
這三部都是走出了國門，在海外掀起了風潮的影視劇，特別是《星你》在亞洲爆紅。
裡面的明朝服飾，高大上的現代服飾，就很不錯。
《大人物》還拿到了韓國票房冠軍。
其實領導並不關心你輸出什麼觀念，意識形態，沒有這東西也可以，關心的是華語影視，華人電影，能不能在海外有市場。
“國外觀衆喜歡看什麼，其實我們也是在探索階段。”方洪道。
“那你有探索出什麼嗎？給我們分享一下經驗。”領導們和他交流的興致很濃。
只因爲這麼多影視工作者，只有這位以商業片的形式走了出去，就好比老謀子的《英雄》有着重大意義。
但老謀子不可持續，這個年輕人還是有期待性的。
現場人員都看着，眼神之中有平常，有羨慕，也有不爽。
不爽的就是那幾個有恩怨的人。
“目前就是照着好萊塢的模式拍些在情節上有着強烈爽感的電影，只是視覺技術上有些難以突破。”方洪道。
也就是電影技術沒法突破。
“嗯，這也是我們一直關心的問題，電影工業體系，打造電影產業化，當然這需要所有電影人的共同努力。”
領導說話還是帶着官腔：“你的路還不錯，在情節上提供爽感，值得其它電影人學習。”
“還在探索，這個也不持久，華人在海外還是很難有突破。”方洪這是在給自己找補。
爽感很足的電影，註定會視覺疲勞，就像後來的漫威一樣。
“先學習在進步嘛，咱們也不要那麼悲觀。”領導表示鼓勵。
現場觀衆聽着領導們與校長的交流，不由有些羨慕這麼個年輕人，顯然人家是在領導那掛上號了。
當然也有嫉妒，校長的位置重了，那他們的位置就輕了。
拍好電影，拿到高票房真的很有用，比如吳驚，一部電影震驚國內，之後就平步青雲，開什麼會都有他。
其實那電影真的有那麼好嗎？不見得，只是拿到了高票房。
“唰”這時忽然有人舉手。
衆人望去，卻是馮褲子，領導示意他說。
“各位領導，各位同仁，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馮褲子前傾着身子，對着話筒怒噴：“橫插檔期，盤外招，搞惡意競爭刷票，放空炮，樁樁件件的事無不破壞了電影行業規則，如果說這樣的人都能被樹爲榜樣，那我們的電影業是有多悲哀。”
他實在是忍不住，非要懟一懟這小子，幾次三番使壞，讓他少賺了很多錢。
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還越蹦越高，越想越氣。
現場觀衆都愣了下，剛還好好的，這就噴起來了，心裡都清楚他噴的是誰。
不過也不意外，人家誰沒噴過？
噴過觀衆，噴過金馬，噴過金雞，噴過審查，噴電影界：觀衆會消滅你們！
好在是拍的電影確實可以，要不然早消失了，跟張委平一樣。
且影視行業互懟是常有的事。
方洪和陳止希對視一眼，這是狗急跳牆了。
“如果電影行業由得某人胡來，那都有樣學樣，還不亂了套。”於胖子也忍不住幫腔。
不過他說話還算溫和，顧忌了下形象。
小王總沒說話，他忍着的。
方洪對着話筒問：“我想請問，你們說的是我嗎？”
現場安靜，馮褲子和於胖子沉默，當然說的是你，除了你還有誰？
“你們胡來過了，就當起了道德聖人，指責我們這些後來者胡來，那我就要說了，我們還都是跟你們前輩學的，你們前輩都不覺得壞了規矩，我們這些後輩爲什麼要覺得壞了規矩，我們也只是有樣學樣罷了。”
方洪也不慣着，直接懟回去。
意思是，他壞，你們這些前輩以前做的事更壞，都使用過盤外招，都使用過陰招。
且壞規矩的也是他們先壞的。
領導們也沒阻止，饒有興致的看着，影視放映制度本來就不規範，是有很多空子可鑽的。
且競爭也是好事，可以促使進步。
“我們前輩就教你這些東西？你學到的就是這些亂七八糟？不知所謂。”馮褲子再次懟。
“誒，你說對了，你們讓人看到的，就是亂七八糟。”方洪反諷，也是一點不客氣。
“你”
馮褲子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扇他兩嘴巴。
他開始就輸了，指責別人不乾淨，他自己又能幹淨到哪裡去。
“年紀不大，口氣不小。”
小王總也是忍不住，再次道：“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今天我們說的是你放空炮，搞惡意競爭刷票的事，你是不是要給個解釋。”
他把問題拉回到影視行業本身，跟校長打嘴仗，打不出個什麼來。
兩大巨頭公開懟校長一個，有好戲看了。
“電影上映是我內部決定的事，電影有技術問題，當然要重新調整了，這有錯嗎？”
方洪反問，繼續道：“撤檔、換檔的一大堆，你就盯着我這麼部電影，王總請別搞針對好吧，我覺得你還要感謝我，如果我的電影上映了，你的《降魔篇》真的能拿12億？我想這要打問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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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錯開檔期難道不是應有之義麼，兩部大片同時上映，這屬於惡意競爭了吧，我想領導們也不願意看到。”
他先是給小王總定了針對他的帽子，隨後讓小王總感謝他，再拉出領導。
領導要看到的是繁榮，前後《泰囧》、《降魔篇》兩部12億票房的電影，這是中國電影繁榮的標誌性事件。
小王總一時間無言反駁，事情確實是這樣，沒跟他們競爭，讓他們電影拿到了高票房。
但真相不是這樣的啊，冤死了！
“再說惡意刷票的事情，那是網絡票務平臺給的票補，很正常的商業活動，難道發錢給人民看電影，讓人民養成看電影的習慣，這還有錯了，就被你們說成了惡意刷票了。”方洪說的委屈。
剛纔還說大家都是一般污，現在又單獨給自己洗白。
反正你們就是壞的，他是好的。
他看向前面：“張局長，請問我哪一條壞規矩了？”
“有點瑕疵，整體是好的。”
張紅森也是無語，你們吵就吵，非要拉他出來背書。
不過他也不能說完全守了規矩，只能說也有錯，站在中立位置誰也不幫。
“可以。”小王總不甘心的很。
人家都拿管理部門領導來背書了，他能有什麼好說的。
馮褲子也是忿忿不平；於胖子也沒辦法。
現場響起了“嗡嗡嗡”的交流聲，都是詢問什麼情況，畢竟有很多人不知道內幕。
臺上領導一句沒說，像看戲一樣。
“如果你們心中對我有氣，可以電影場上大家公平競爭嘛。”方洪說的很好聽，這屬於嘲諷了。
“你不要囂張，我們一定會找回來，還要把你打下去。”馮褲子威脅。
這話方洪和陳止希對視一眼，不由發出“呵呵”的嘲笑，就跟老毛子在談判桌上笑土雞那樣帶着蔑視。
看着兩人這樣子，馮褲子、小王總、於胖子更踏馬的氣了，完全沒把他們放眼裡。
其它影視老總多少心裡也有點默然，校長對領導那麼恭敬，對他們這麼囂張。
“好了，這事略過，儘量不要搞內耗。”領導發話，這事揭過。
該其它人發言，賈樟柯舉手道：“我剛纔聽了政策，也聽了領導們還有同行和方總的交流。
我發現一件很可悲的事，就是在這喧囂的商業片的包圍中，在太多粗製濫造的影片轟炸下，在娛樂爲重的氛圍中，中國銀幕正在喪失思想力。
只重視商業性，沒有思想性電影，只會讓人們的精神生活更加貧乏，讓人們對電影失去判斷力。”
“你提的這個問題不錯，是應該注意。”領導打馬虎眼。
這些搞文藝的老喜歡拍些苦難，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
領導又道：“小方，剛纔賈導提到了你，你怎麼看？”
我躺着看，方洪沒這麼說，他道：“只要是正確價值觀的文藝片，我覺得應該支持。”
“我看到了玉兔拍有很多粗製濫造的商業片，難道玉兔就不想改變這一現狀麼。”賈樟柯道。
“我們正在改變。”陳止希道。
不跟他討論這樣的問題，這是老生常談的問題，拍文藝的希望上面和資本都重視文藝，給予更多資源。
拍商業片的又希望上面放松管制，讓他們爲所欲爲。
矛盾不可調和！
這場會議很快結束，也就校長和那三人打嘴仗讓人過了下癮，其它人都沒怎麼出來說話。
就連一向不服就噴的陳達人也顯得挺安靜。
方洪跟這人又沒什麼恩怨，他沒必要針對方洪，從始至終方洪的敵人就那麼幾個，沒變過。
京圈也是分派系的，並不是鐵板一塊。
會議散場，衆人拿着各自物品和本子從多功能會議廳魚貫而出。
方洪路過小王總、馮褲子、於胖子身邊時，兩邊的眼神立馬變得犀利了起來，都是怒目而視。
旁人也不參與，那是人家的事。
“小方，你過來下，我找你有點事。”張紅森拍了下方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