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醫大的哥們說陳教授做一臺很難的法四手術，點名要周從文來配臺。”
“我也聽說了，據說是醫大二院張友張主任開車，大晚上來接的人。”
李慶華點了點頭，“手術我醒了之後就看見他坐在旁邊看護我。”
“呦呵，拍主任馬屁拍的挺緊啊。”陸天成和周從文接觸過，他笑着說道，“從前沒看出來，還以爲這個小醫生很傲氣。”
“呵，是我怕出事。”李慶華輕輕說道。
“嗯，把老主任一腳踢去門診，的確應該小心點。雖然可能性很低，但你放心周從文麼？”
“放心，他沒必要這麼做。”李慶華說道，“不說這些，我給你們講術後第一天的事兒。在我強烈要求下打了針杜冷丁，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
“結果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麼？”
“什麼？”其他人好奇的看着李慶華。
“周從文拿聽診器給我聽診，然後就要去拿換藥盤給我拔胸管。”李慶華回憶起來那天的事情，無奈的笑了笑。
“我去……第二天一早就要拔胸管？這麼兇悍麼？着什麼急？”陸天成詫異。
其他兩位也嚇了一跳。
“我當然不能同意啊，術後第一天，胸腔裡的血都沒引乾淨，爲啥要拔胸管。”
“是啊。”
“周從文跟我說，聽診沒事，胸腔閉式引流已經開始引出淡黃色液體，還是極少量的，按照理論上來講應該拔胸管。而且這類手術在梅奧已經變成日間手術，患者術後根本就不下胸瓶。”
“……”
這種操作理念完全超出陸天成等三人的意識，但一聽到梅奧診所這個名字，他們也沒話可說，只是心裡腹誹。
江海市三院，竟然要和梅奧診所比，這不是東施效顰麼。
開玩笑沒這麼開的。
“我說什麼都沒同意，周從文也沒辦法，只能讓我去做個胸片。胸片，喏，就是這張。”李慶華點了點桌子上的片子說道，“看片子沒事，但我還是不敢。”
“換誰誰敢，術後第一天……”陸天成越說聲音越小，他忽然頓了一下，意識到李慶華話裡面的話。
“第三天又複查了一個，還是沒事，所以就拔管了。說實話，拔管的時候我相當擔心，這要是出事可就遭罪了。”
“沒事？恢復的這麼快？”袁小利問道。
李慶華點了點頭，他隨後把自己術前術後的片子往前推了一下。
“那淋巴結不用清掃麼？總覺得不清掃的話心裡不放心。”袁小利猶豫問道。
“我手術之前查閱了很多資料，有些是在省圖書館借的，有些是拜託師兄弟在海外買的，你們拿回去看看。”李慶華從身邊的揹包裡取出厚厚一沓子的文獻資料。
“別弄丟了，兩天後還給我。”
“把你小氣的。”陸天成習慣性的說道。
“我還要做科研，這都是引用的資料。”李慶華笑了笑，“看完之後你們就知道了。”
袁小利看完片子又拿起病歷，當他翻到手術記錄的時候忽然怔了一下，“手術時間52分鐘？三院的文字工作不怎麼樣啊。”
“就是52分鐘，沒有筆誤，而且還算上了麻醉時間。”李慶華微微一笑，又扔出一枚炸彈。
“……”陸天成、袁小利等三人一下子傻了眼。
原本還糾結開不開胸，但鐵一般的事實擺在面前，正常點的人都知道該怎麼辦。
“手術就是這麼快，一會去我家，給你們看手術錄像。”
“錄像？”
“我總要學的麼，自己的錄像自己看，踏實。”李慶華悠悠說道。
“你就是擔心不給你好好做唄，別扯那些沒用的。”袁小利把文獻裝起來，然後也不吃飯了，一把抓住李慶華，“走，現在就去。”
“喂，還沒吃飯。”
“去慶華家，讓嫂子給煮幾包方便麪就行。都要死的人了，誰還心思吃飯。”袁小利火急火燎的說道。
要死，這個詞用在這裡很誇張，但面對顛覆“醫療常識”的手術，沒心思吃飯是肯定的。
幾個人也沒吃東西，說走就走，直接買單走人，去李慶華家裡“鑽研”業務。
“我當時看了一天的手術，前後都有，但不給你們看了。麻醉完之後，真是醜態百出。”李慶華笑呵呵說道，“所以你們別問我真假，先告訴你們都是真的。”
面對李慶華似乎“沒用”的叮囑，陸天成很是不解，爲什麼他之前要這麼說呢？
因爲手術做的快麼？
當看完手術錄像之後，陸天成終於明白爲什麼了——因爲自己看完後第一個念頭就是錄像是假的。
對！
在座四人都是胸外科的老槍，很多手術雖然不會做，但眼力總是有的。
李慶華拿出來的胸腔鏡手術簡單而乾淨，進去後咔咔兩槍完事，沖洗關胸，根本不像是開胸手術那麼繁瑣。
甚至出血都控制在50ml以下，這還是說破大天的出血量。要是正常點判斷的話，也就10ml術中出血。
就這點出血，還不如胸外科開大刀一刀下去的出血量。
這手術做的，簡直……是假的吧。
陸天成迷茫的看着李慶華，想要在他身上找出來破綻。
“都告訴你們是真的，而且怎麼可能作假，進去後肺小結節的位置你們都看見了，手術做的也很清楚，別告訴我你們看不懂啊。”
“真的能這麼做手術？”袁小利怔怔的看着電視機，手術錄像已經結束了，他像那天的李慶華一樣，把錄像倒回去重新看。
一遍……
兩遍……
三遍……
手術第一次看的時候覺得簡單，可看的次數多了，他們都看出來一些門道。
這叫會者不難，難者不會。
尤其是把自己帶入進去，看錄像的幾個人很快就看出問題所在——術者在鏡頭進去後毫不猶豫找到肺小結節的定位，簡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手段。
這手術做的，難怪李慶華現在一門心思要做腔鏡。
“陳教授什麼時候來？我去你那做！”袁小利一拍大腿，匆匆問道。
……
……
注：事實上，兩個路人醫生的確外請專家做的楔切，但太子爺切的肺葉，想一想蠻遺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