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

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後,方遠交代劉波一些事情,正準備回家一趟。

忽然聽到一個網管敲門喊道:“快出來,方遠,外面有人找你。”

這個時間找我?會是誰?

方遠匆匆走了出來。

他明顯感覺到網吧的氣氛比平時安靜了不少,一些上網的男生更是心不在焉,不是擡頭朝前面看着什麼。

方遠來到大廳,看到一位穿着齊膝碎花短裙,白色七分袖上衣的漂亮女孩正眼光莫名地望着他。

她手中拿着一個淺色的漁夫帽,身上斜挎着一個米黃色的小揹包,雖然裝束非常簡單,但模樣至少比那些網吧的非主流小妹高出無數個的檔次。

而且這身小清新的打扮,明顯也更符合他的口味。

只是他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女孩。

方遠動了動嘴,正想問一句“你是?”的時候,小清新女孩開口道:“方遠,你出來一下。”

好吧,不用問了。

這女孩肯定是他的熟人。

方遠跟着女孩來到網吧旁邊的一架冷飲店,他點了兩杯檸檬汁剛剛坐下,便聽到女孩說道:“你不去復讀了?”

方遠點了點頭。

他原以爲除了他的父母,可能第一個來勸他的人是他的高三班主任,但沒想到竟是這個女孩。

他不斷搜索記憶,將腦海中的模糊面容與眼前這位至少八十分以上的精緻少女比對。

他很快用不太確定的口氣說:“蘇……子萱?”

女孩奇怪地看他一眼,低頭咬着吸管道:“遊戲真有那麼好玩嗎?”

方遠望着她尖尖的下巴,十八歲少女還未褪去嬌嫩、略帶嬰兒肥的清純小臉,腦海中記憶的洪流,像是穿梭過了時空。

回到了他大學剛畢業的那一年。

同學聚會,有人說道:“你們聽說了嗎?蘇校花下海了。”

“怎麼可能?他爸爸不是挺有錢的嗎?”有人笑道。

“他爸爸早就因爲詐騙案進去了,聽說判了無期。”

“這也太誇張了吧?”

“一點也不誇張!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像她這種從小富養到大的女孩,如果因爲沒錢,開始墮落一點也不奇怪,畢竟生活檔次不能降低。”

“確實!”

方遠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什麼表情,只記得那些曾經可愛善良的高中同學,忽然變得那麼陌生。

後來他再也沒有參加過類似的同學會。

然後,當他再一次聽到蘇子萱的消息,是在一次午後。

網絡上到處都在瘋傳一個小明星,全裸墜樓身亡。

方遠翻看着一些媒體提供的照片,雖然名字變了,妝容也變了,但一瞬間方遠還是認出這是他曾經的同學……蘇子萱。

“方遠,方遠!你在聽我說嗎?”

眼前那張俗氣妝容的網紅臉,很快變成了一張素面朝天,有着情竇初開小女孩淡淡嫵媚,卻不夾雜一絲世俗慾望的清純俏臉。

不知道因爲是生氣還是害羞,蘇子萱的兩頰有着一抹驚人的暈紅。

她注意到方遠終於回過神來,將眼睛看向別處,小聲說:

“你還是去復讀吧!你這麼聰明,明年一定能考到一所好學校,不要整天玩遊戲了……如果……我說如果,你明年考得好的話,說不定可以來盛海,我可以等你……”

“……”

方遠端着檸檬水的手微微一抖。

即便加起來至少有五十歲的心境,也如同一隻來自南澳大草原的袋鼠怦怦直跳。

他眨眨眼睛,剛想說些什麼,蘇子萱便如同一隻膽小害羞的兔子,背起挎包,戴上漁夫帽,匆匆走了。

方遠坐在原位沒有動,身後還能聽到風鈴轉動的聲音和聞到一絲隱隱香草的清香。

方遠又喝了一口檸檬水,又酸又澀。

這是初戀的味道。

……

……

方遠結完賬走出飲品店,還沒來得及回家,劉波便把他堵在了路上。

“聽說蘇子萱剛纔來找你了?”

“是啊,怎麼了?”

方遠看到劉波直勾勾盯着自己,嚇了一跳。

他後退幾步,看了劉波一會後,笑道:“我知道了,你喜歡她對不對?”

劉波的臉一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但他毫不嘴軟說:

“這有什麼?你問問咱們三班的男生有幾個不喜歡她的……畢業前那天拍畢業照,你不是一樣起鬨喊「班長,我們愛你嗎」?”

還有這種事?

方遠微微一愣,鎮定道:“喜歡就去追啊!我不介意。”

“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劉波錘他一拳。

“我是沒有希望了,但你說不定可以。畢竟喜歡蘇子萱的那麼多,能讓她區別對待的只有你一個。”

“這就算區別對待了?”

“你見過蘇子萱主動找過幾次男生?況且我們都畢業了,以後某種意義上都算兩個世界上的人,如果她不關心你,爲什麼還會來找你?”

“或許是她聽說我沒有復讀,還整天泡在網吧裡自甘墮落,十分痛心?”方遠摸摸下巴。

劉波擡頭望天,憤憤道:“那她爲什麼不來拯救我這種網癮少年?”

“網癮少年怎麼了?說不定以後網癮少年也可以成爲遊戲冠軍!你還自卑起來了。”

“自卑個屁,我這是有自知之明……像蘇校花這樣的女孩,以後肯定會遇到很多非常優秀的人,而不是像咱們這種不夠成熟,不夠帥氣,不夠有錢,也沒有多少能力的人。”

“你這麼一說,我發現除了自己不夠有錢,其他完全符合。”

“呸,方遠,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這麼自戀?”

鬱鬱蔥蔥的樹蔭下,兩個少年沿着栽滿白楊的柏油馬路,打打鬧鬧,即將要走完他們年少的青春。

……

……

與劉波告別後,方遠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來到當地一家最大的手機賣場。

此時這家賣場內人來人往,方遠注意到不少跟着父母一起來買手機的學生。

他們大多即將邁入大學,或者剛剛成年。

每個人臉上都對電子產品充滿了新奇和喜歡,有的甚至爲了能夠買到一步心儀的手機和父母吵了起來。

不過09年的手機生意還是非常好做的,商家只要稍加宣傳和加上一些華而不實的鰲頭,就能騙的學生們乖乖掏錢。

按照電子產品的更新換代速度,這些產品大多都是已經過時的舊款,但價格卻絲毫不低。

方遠換了好幾家櫃檯,詢問有沒有安卓系統的智能手機,結果無一例外:“沒有。”

有的人甚至連安卓都沒聽過,以爲這是什麼奇怪的山寨牌子。

最後方遠只能溢價買了一部港版的iphone3GS,當做暫時用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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