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呢？”張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輕聲詢問。
失去摯友和重要的部下的確很讓人難過，但是絕對到不了王閻現在這種程度。這是爲國犧牲，雖然會悲傷，但是絕對不應該頹廢與絕望。
“呵呵。”王閻搖頭嘆息，目光之中閃過一抹狠戾之色，端起酒杯仰頭就將一杯杏花村喝乾“我們用命換回來的情報送去陸軍司令部之後只得到了一句話的回覆。你知道他們對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了？”張誠皺了皺眉頭，出聲詢問。
“知道了。”王閻聲音平靜的開口“他們就說了一句知道了。十一條命就換來這麼一句話？我的小組死光了，就剩下我一個活人。付出這麼多就換來這麼一句話？”
頓了頓，王閻接着開口“我有一位在陸軍部的朋友給我發來電報告訴我，陸軍的大佬們並不在乎那些所謂的坦克。他們認爲那些加裝了鐵皮的卡車不可能是火炮的對手。薩沃納港之戰就已經證明了這些所謂的坦克在火炮的密集轟擊面前不堪一擊！我的情報。”
說到這裡，王閻垂下了眼瞼，一直平靜的語氣終於有了一絲波動的痕跡“被扔進了資料室裡鎖了起來。我想這輩子都應該沒有機會重見天日。”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做？”張誠點了點頭，輕聲詢問。他能夠理解王閻的心情，不過看他現在的狀態好像不太對勁。
“我已經辭職了。”王閻神色平靜的說出了這句話。
“嗯？”張誠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完全沒有想到王閻居然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我不能忍受繼續爲一羣蠢貨賣命。我要爲自己的朋友們報仇！”王閻擡起頭看着張誠，語氣誠懇的說出了自己這次來找他的主要目的“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幫助。我想要一些武器，最好能給一些軍用炸藥。”
張誠端着酒杯，抿着嘴角，目光清冷的看着王閻。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對視着。片刻之後，張誠嘴角微微勾起，輕笑出聲。
“笑什麼？”王閻皺起眉頭“我只是想爲自己的朋友們報仇。”
“報仇沒有問題，我也沒說不讓你報仇。”張誠笑着坐回沙發上，放下手中的酒杯，掏出香菸點燃，輕聲開口“在報仇之前我建議你做幾件事情。”
“你說。”王閻沉聲開口。
“首先。”張誠手中夾着香菸在半空中點了點，低聲說道“你要爲你的戰友們提供幫助。他們戰死了，就算是有撫卹也不夠他們的家人生活的吧？帝國在這個方面也就是聊勝於無，財政困難嘛。”張誠嗤笑一聲，接着說道“無論是作爲上司還是戰友或者是朋友。你都有義務去幫助他們的家人。”
“......”王閻沉默了。他知道張誠說的沒有錯，一直都是高喊財政困難的大明朝廷對於撫卹完全就是聊勝於無。軍隊更喜歡將錢用在購買大炮和舉辦舞會上。
撫卹這種東西，一向都是給上一些意思意思就算了的。只不過，王閻也沒有錢啊！
王閻是做特工的，而且還不是收入豐厚的雙面特工。他本人的薪俸養家之外倒是可以讓他的日子過的不錯。但是這麼多的同僚家屬，把他賣了也湊不出多少錢來。
“還有。”張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開口道“情報已經收歸檔案室，那你的同事們的犧牲還有什麼意義？”擡手阻止想要辯解的王閻，笑着點了點頭“我知道你要說那是陸軍的大佬們下的命令，你也沒有辦法。我只想說，真的是沒有辦法嗎？”
看着一臉驚愕表情的王閻，張誠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願不願意去做而已。收歸資料室怎麼了？大佬們不在乎怎麼了？難道數百萬的陸軍全都是瞎子不成？這種強力武器的威力只有他們看不到？”
輕輕的舒了口氣，張誠身子向後靠在真皮沙發上，輕聲開口“你，沒有爲你的同事們盡力。只是想着隨隨便便的去死去報仇。你的這種做法毫無用處。除了留下一堆沒有未來的孤兒寡母之外，還能得到什麼？就算你炸了白金漢宮又能怎麼樣？國王死了又能怎麼樣？房子塌了可以再建，國王死了可以再選。坦克的威力被保留到了開戰的時候，如果戰敗亡國滅種了算在誰的頭上？首先就是你。”
張誠目光漸漸變的嚴厲起來“你沒有做到自己的職責。明明知道了敵軍擁有威力巨大的武器卻沒有用盡全力的去警示。這就是你的過錯。”
辦公室內一片安靜。王閻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張誠。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亂，張誠的話他聽着感覺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事情好像哪裡不太對勁，只是他卻察覺不出來。
張誠的本意並沒有任何錯誤，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只不過他在這些話之中加入了簡單的心理學暗示和邏輯引導。這些在現代時空隨隨便便就能找打的心理學知識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大殺器。
“我該怎麼辦？”王閻揉了揉眉心，一臉的苦惱之色。
張誠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緩步來到王閻身旁，遞了根香菸過去“這些事情我來處理，你在一旁幫忙就好。”
......
王閻帶着一張三十萬銀元的支票離開了張誠的辦公室。對於在這次行動之中犧牲的特工家屬們來說，這是一筆足以讓他們吃喝不愁的鉅款。這也可以讓憤怒到即將失去理智的王閻暫時冷靜下來。
張誠認爲用錢能解決的事情都是簡單的事情。陸軍司令部不願意出這筆錢，那就自己來出。除了告慰那些爲國犧牲的英雄之外，還可以刷名聲。這種事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壞處。至於陸軍大佬們輕視坦克的事情，張誠心中早就已經有了打算。
......
“這次去本土不要捨不得花錢。”張誠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爲即將前往本土的徐穆囑咐“該花錢的事情一點都要吝嗇，不該花錢的是也不用省着用！一切事情都用錢來開道。只要能夠做成，那以後自然會有無盡的回報。”
“你確定海軍會推進飛機的普及？”徐穆的眉宇之間帶着一抹隱藏不住的憂慮之色“我聽說海軍的大佬們對於航空兵很不感冒。那些支持海軍航空兵的軍官們在海軍中幾乎沒有什麼說話的力量。你這次傾其所有的投入到飛機制造廠，萬一沒有得到海軍的訂單，那可就要全都打水漂了。”
徐穆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無論是陸軍還是海軍，對於航空兵都不是多麼的重視。最多也就是當做偵察，炮兵校射，傳遞信件以及重要人員輸送的工具。採購新型飛機，而且還是大量採購的可能性在目前看來幾乎是微乎其微。
張誠投入重金，不但將之前張家給他準備的工業貨款拿了出來，而且還將自己手中的錢款全都集中起來投入建造一個巨大的飛機制造公司。這種魄力徐穆非常欣賞，但是前景堪憂啊。
如果沒有軍方的大規模訂單，民間的銷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現在民間的飛機大多都是自己生產用來玩的，競速比賽什麼的用的都是自己改裝或者是飛機公司製造的飛機。誰會沒事跑去購買沒什麼用處的飛機？只是爲了上天玩玩？
張誠笑着示意徐穆在沙發上坐下“徐哥，你說的我都明白。”
回身坐在沙發上，張誠笑着點頭“但是時代在進步，科技在發展。今天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或許明天就會變成另外一個模樣。外界一直都說是海軍不重視航空兵，可是海軍在五年前就已經下水了一艘正式的航空母艦。如果真的一點都不重視的話，這艘滿載排水量超過兩萬噸的鉅艦青海湖號怎麼能下水？海軍錢多的燒不完？雖然現在看起來好似沒有什麼前景。但是，如果真的是有美好的前景的話，那種好機會還能輪到我們出手嗎？那麼多的大鱷在虎視眈眈，我們只能是鋌而走險。”
“這個......”徐穆也有些意動。如果真的能夠拿下軍隊的大額訂單，那這輩子直接就躺在訂單上吃飯都行了。前提是如果海軍真的有這個想法。
“雖然軍隊中有很多像是陳鹿這種蠢貨。”張誠起身來到酒櫃旁邊，打開酒櫃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酒杯。回到沙發旁邊放在桌子上，坐回沙發上之後接着開口“但是軍隊之中同樣也有大量的精英。”
打開威士忌，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每年的阿姆斯特丹飛機競速賽展現出那麼多優秀的飛機，技術每年都在高速進步。列強政府和各大財團的全力支持誰看不到？都是瞎子還是傻子？難道只有大明帝國是蠢貨不成？”
“你是說，軍隊已經開始重視了？”徐穆端起酒杯還沒來得及喝，聽到張誠的話之後眼神頓時爲之一亮。急切出聲詢問“你有什麼消息？”
張誠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着開口“五年前青海湖號下水的時候是世界上第一艘正規艦隊航母。可是五年的時間過去了，現在就連日本人都已經下水了三艘正規航空母艦，其它列強國家哪個沒有航母？對於這種潛在敵手們都有了，而且還在急速發展之中的新式武器還能視若無睹的話，那這種軍官就該去切腹！”
張誠擡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翹，一字一句的沉聲說道“決定未來戰爭命運的地方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