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這種事情,有些時候,最是折騰人。曾以爲,經歷過葉紫韻的事情,她與南宮皓齊便能開始幸福的生活。卻原來,這只是她的異想天開。多年後回想起來,不禁有些後悔,與南宮正擎的約定。
這一夜,米悠便在自己的公寓中度過。有的時候,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習慣了身邊有他的存在,一旦分開,就會各種不適應。輾轉反側,幾乎無法入眠。
第二天清晨,吃過早餐,米悠便在街道上緩緩地走着。不知道爲什麼,一想到下午要去見葉母,她的心裡便會不安,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眼皮不停地跳動着,米悠仰起頭看着蔚藍的天空。在原地停留許久,米悠終於決定,去見見他。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單純地想要見見。
來到南宮集團,由於時間還早,大樓裡顯得十分地安靜。買了一杯奶茶,米悠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慢慢地等待着。不知道待會見面要說什麼,卻又想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九點鐘,南宮皓齊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遠遠地瞧見他從停車場裡走出,米悠的心猛然一緊。站起身,遠遠地看着她,原地駐足。
南宮皓齊自然注意到她的存在,眉頭本能地蹙起。停住腳步,南宮皓齊神情平靜地看着她。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彼此。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宮皓齊終於忍不住邁開腳步,朝着她走去。走到距離她只有一米遠的位置停住,南宮皓齊的聲音低沉:“昨晚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聞言,米悠先是一愣,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本不該解釋,卻還是不想讓他誤會:“不是,我昨天在我的公寓裡住。”
南宮皓齊沉默,只是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她。米悠則是低着頭,有些不敢看向他的眼睛。“來找我什麼事,還是想離婚?”南宮皓齊平靜地說道。
離婚……從一開始,她便不曾想過要離婚的。就算昨天,她也只是說了分手。分手,卻不是離婚。
“皓齊,有些事情,遲早你會知道,但不是現在。”米悠淡淡地說道。
隨着這句話的落下,南宮皓齊蹙眉。忽然間抓住她的手腕,質問地說道:“你想說,你和他之間是清白的嗎?那些照片,是不是真的?”
想起那些被刻意折騰出來的照片,米悠再次沉默。與南宮正擎的承諾在耳邊響起,不停地提醒着她。“皓齊,對不起。”米悠聲音沙啞地說道。
聽着她的道歉,南宮皓齊只覺得心裡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抓着她的手,慢慢地垂下。轉身,南宮皓齊漠然地說道:“你走,暫時分開,我不想見你。”
說完,南宮皓齊頭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走去。看着他,米悠忽然轉身,快速地從身後抱着他。將臉貼在他的背上,米悠低低地說道:“遲早你會知道真實情況,到時,你一定可以理解的。”
脣邊揚起冷意,南宮皓齊冷漠地說道:“就算知道你背叛我的原因,我也不會理解。”說完,南宮皓齊拿開她的手,漠然地走入大樓裡。
呆呆地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米悠只覺得心裡一痛。淚水悄然而落下,毫無預兆。等回過神來時,臉頰上早已一片冰涼。
抹去淚水,米悠哽咽地自言自語:“皓齊,我答應過你爸爸,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我是真的很想要……得到他的認可,永遠地陪在你身邊。”爲此,就算暫時被他恨着,她也沒有怨言。
瞧了眼時間,距離與葉母約定的時間只剩下兩個小時。深深地呼吸,讓自己恢復平靜,米悠轉身,朝着不遠處的公交站走去。該解決的事情,還是得去解決。
來到約定的海邊,不知不覺,都已經進入秋天,真覺得時光飛逝。雙手不停地互相搓着取暖,長髮在空中隨意地舞動。秋的寒冷,在海邊最能感受得到。
一想到待會要親自解決與葉母的恩怨,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無論多麼不願意承認,她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
在沙灘上坐下,雙手抱着膝蓋,米悠怔怔地注視着海面。低垂着頭,髮絲遮住她的面龐,卻無法遮擋一股矛盾的情緒不停蔓延。
三點鐘,葉母準時地出現。遠遠地看到她,米悠努力讓自己顯得冷漠。她想要心狠一點,要不然恐怕真的沒辦法爲米媽媽報仇。
看着她來到自己的面前,米悠冷淡地開口:“你來了。”
葉母的臉上帶着淺笑,望着她:“既然答應你,我就不會食言。米悠,謝謝你放過紫韻。希望我離開之後,你和紫韻能夠好好地相處。”
聽到這話,米悠的臉上帶着不屑,諷刺地說道:“你是希望,我和一個想要害死我的人和平相處?你覺得,這現實嗎?我不怪她,這是我最大的仁慈。”
輕嘆一聲,葉母感慨地說道:“當初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懷的是雙胞胎。要不然,也不會發生你被人抱走,我卻不知道的事情。米悠,無論如何,我都欠你一聲對不起。”
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着,緊咬着嘴脣,米悠沉默不語。好半晌,米悠故作平靜地開口:“在知道我是你女兒之後,你後悔過,對我做的那些事情嗎?”
點了點頭,葉母誠實地說道:“我後悔過。”
有這一句話,米悠的心裡多少還能有些安慰。脣邊揚起一抹弧度,眼裡卻帶着苦澀:“嗯,那就好。好了,你自己解決吧。你欠我媽媽的,還是需要一個瞭解。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每個人都不想死,葉母更是如此。抓住她的手,葉母試圖改變她的心意:“米悠,我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已經失去愛你的養母,難道你還想失去親生媽媽嗎?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好好地補償你。”
心口一陣疼痛,她何嘗想要傷人性命。尤其這個人,與她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既然說出,就要做到。”米悠狠着心腸說道,“你和葉紫韻,最少有一個,需要爲殺死我媽媽,付出代價。”
見她心意已決,葉母知道,說再多的話,也已經是徒然。深深地呼吸,從包包裡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好,我願意用我的性命,換紫韻平安。”
在她心裡,葉紫韻還是來得比較重要嗎?米悠的心中不停地起伏,但面上卻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動手吧。”米悠冷冷地說道。
葉母拿起匕首,對着自己的脖子,卻始終沒有勇氣揮刀。米悠安靜地等待着,並沒有催促亦或者阻止的意思。忽然,米悠只覺得後腦勺一疼。艱難地轉身,只見葉紫韻舉起一顆巨大的石頭,直接砸在她的腦袋上。
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米悠雙腿一軟,整個人倒在沙灘上。葉母看到這一幕,不由一愣:“紫韻,你怎麼來了?”
葉紫韻彎腰,繼續拿起一塊大石頭,面目猙獰地朝着米悠走去:“我聽到你們的談話,所以我就跟過來。媽媽你真傻,爲什麼要自殺謝罪?我們又沒錯,那個女人是她自己死有餘辜。只要我們殺了米悠,沒人會知道這件事。”
米悠的神智不清,後腦勺上已經滲血。艱難地睜開眼睛,米悠吃力地說道:“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惡毒。”
輕蔑地笑出聲音,葉紫韻的臉上透着恨意,笑聲是那樣尖銳:“惡毒?那也都是被你逼的。米悠,你奪走我的一切,我今天要讓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米悠想要反抗,卻已經失去力氣。腦袋上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意識漸漸地抽離。看着那高舉的石頭即將落下,米悠的心裡帶着莫名的恐懼與絕望。
葉母立即抓住葉紫韻的手,連忙說道:“紫韻,你別亂來。她畢竟是你的妹妹,不要下狠手。”
“媽,如果我們不要她的命,她會要我們的命。難道,你想死嗎?”葉紫韻如是地反問道。
低着頭,葉母的臉上浮現出猶豫的神色。顯然,沒人想死。“看着也要漲潮,不如就讓米悠躺在這裡。漲潮後,就會被海水沖走。看狀況,她應該跑不了。”葉母猶豫地說道。
就算關係不親,米悠畢竟是她的女兒,她不想眼睜睜地看着葉紫韻殺死米悠。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葉紫韻還想說什麼,卻被葉母阻止:“紫韻,無論如何,她也是你妹妹。”
不屑地瞪着米悠,葉紫韻嘲笑地說道:“我從沒承認過是她姐姐,米悠,今天就看在媽媽的份上,讓你自生自滅。”說完,葉紫韻便拉着葉母,轉身離開。
眼睜睜地看着她們的身影遠去,米悠想要站起,卻已然沒有力氣。雙手抓着沙子,米悠的心裡滿是恨意:“我恨你們!”
腦子越來越沉重,視線逐漸變得模糊。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看到米媽媽正在朝着她招手。殷紅暈染在金沙上,看起來是那樣刺眼。漸漸地,米悠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