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頓了頓,想到下午沈其睿在醫院的表現,他其實很不喜歡她有些怯弱隱忍的性格吧,所以纔在他爲她出頭,她卻勸阻他的時候露出那樣冷淡的目光。
深吸了一口氣,白若夏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她打開門,外面的人就大力推門進來了,氣勢洶洶的打量着公寓。
“好啊,我就知道,你嘴上說不要爸爸的一分錢,實際上卻把錢拿來在外面揮霍了,嘴上一套揹着一套,你就不擔心被爸爸發現嗎?”
白情畫着精緻的妝容,踩着高跟鞋,比白若夏足足高了半個腦袋。
她昨晚誤打誤撞撞見白若夏的男朋友和別的女人約會,還拍了照紀念白若夏被甩,誰知道今天就發現他們兩個還如膠似漆的粘着。
她自己整天倒是挺閒的,那個沈毅到底是總經理身邊的人,忙得沒有時間陪她,約會也是忙裡偷閒的。不過對於白情來說,這樣也挺好,不用花太多功夫。
白若夏怕白情弄到自己的傷口,她可不想三天兩頭往醫院跑,於是往後退了退,順勢端了一杯水遞給白情。
“說夠了沒?喝點水。”白若夏的聲音清清冷冷,一點也沒有之前在白家時的軟軟糯糯。
白情也是口渴了,接過水,直接朝客廳沙發上走去,倒是一點兒也沒有把自己當做外人。白情收到白若夏的信息說白若夏在醫院,她就過去了,誰知道撞見了白若夏和男人上了車。白情想到之前在書房外聽到爸爸給了白若夏五十萬,她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白情喝完水,看見白若夏一臉不鬱,她將玻璃杯猛地往桌上一放,聲音刺耳,更刺耳的是她抹着靚麗口紅的嘴巴里說出來的話,她笑了笑說:“白若夏,幾年不見你的品味還是那麼差勁,這房子裝修成這個樣子請了設計師來的吧?嘖嘖,你倒是一點兒也沒有良心不安,怎麼就有你這麼不要臉的人,花別人的錢還那麼理直氣壯呢?”
白若夏靜靜的望着白若夏,就像在看與自己無關的人,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捏握成拳。
“你想要什麼?”白若夏選擇開門見山。
“我想要什麼?”白情一看到白若夏這種要死不活軟綿綿的樣子就心煩,聲音更大了,“你這個賤人拿了別人的錢還裝作這麼清高!我要的東西,你通通都給不起!”
“給不起你又何必來這一趟?”白若夏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一絲波瀾。
白若夏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手揚起來就給了白若夏一巴掌,清脆的掌聲在房間裡迴盪,白情的臉變得越來越得意放肆。
白若夏手捂着臉,半晌笑出了聲:“白情,一巴掌五十萬,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她擡起頭來,黑瞳裡滿是憤怒和疼痛,絲絲冷意密密麻麻織就成網,籠罩住白若夏的面容,她冷冷的勾了勾脣,走向白情。
在白情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白若夏猛的擡手,狠狠的給了白情一巴掌,並說:“從小爸媽就說我是你的姐姐應該讓着你,現在我長大了,作爲你的姐姐,我更應該好好管教你,這麼愛咬人,以後得罪什麼了不得
的人你可別讓爸媽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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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居然打我!”白情沒有想到那個任自己揉捏的軟柿子居然會給自己這麼一下,她氣瘋了,眼淚也氣了出來。
白情跳起來就想要打白若夏,白若夏嫌惡的退了一步,白情重心不穩摔了個底兒朝天,疼得她齜牙咧嘴。
白若夏見她趴在地上好久沒有起來,好心伸手去拉,白情卻拍開她的手,扶着桌角站了起來,憤恨道:“白若夏!你給我等着!今天的賬不跟你算我誓不爲人!我現在這個樣子回到白家,你說,爸爸會處罰你還是處罰我?”
白若夏眼眸一緊,這種情形從小到大她真的見多了,她看着白情臉上的那個巴掌人,真的,難得的解氣,但白情哭花了臉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確讓人很難不同情。
她嘆了一口氣,拉住白情的手腕,疲憊的說道:“白情,爲什麼我們兩個就不能像別的姐妹那樣相處呢?”
爲什麼從小到大都要爭鋒相對的活?她並不覺得事事佔上風有什麼好,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和和氣氣的過着挺好的。
白情冷笑,“白若夏,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是什麼人呢,我爲什麼要和你好好相處?我們兩個是敵人,從我出生起就註定了,我如果對你好,你就會分去我在白家的地位,我不能容忍你這樣的賤人和我一樣!”
“你口口聲聲的賤人可是你的親姐姐!”白若夏握着白情的手一緊,背部也牽扯的疼痛。
白情猛的甩開白若夏,白若夏往後一退,險些撞到了牆上。
“呵呵,白若夏,你到現在都還不清楚嗎?爲什麼我那麼排擠你恨你?”白情蓬頭垢面的走到門口,用手機照了一下現在自己這個狼狽的樣子,滿意的勾脣,“因爲,你,白若夏,根本不是我的姐姐。你的存在,只會威脅我在白家的地位!威脅我在白聞聲心中的位置!”
白若夏久久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白情這些話的意思,但是她的心很痛,她很小的時候就看着這個小不點長大,哪怕白情很討厭和可惡,白若夏也沒有打罵過她,今天動手,真的是第一次。白若夏甚至不怪白情,因爲李慧太過工於心計城府太深,白情是被豪門寵壞了的女兒,但是白若夏覺得她本質不壞,她對她還有一絲絲一點點的包容。
此刻,卻是沒有了。
白若夏不覺得白情會說假話。白情寧願撕破臉皮也不會選擇容忍她這樣的人在白家。
她不是白情的姐姐麼?那她是誰?
白若夏只覺得頭暈眼花,拳頭攥得死死的,手指發白。
“你說的,是真的嗎?”白若夏輕聲問道。
她沒有看白情。
白情走到門口,心裡盤算着接下來的動作,迴應道:“你覺得呢?我雖然壞,但不至於對自己的姐姐做的太過。所以白若夏,準備好失去你的一切吧!”
門猛地被摔上。
白若夏坐在沙發上,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
原來如此。
她不是白情的姐姐,說不定她根本就不是白家的女
兒。
怪不得……
往昔的不公平待遇在此刻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那一刻,白若夏的世界,幾乎,就那麼被,全盤擊潰。
她咬着脣,手機也拿不穩,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手機屏幕上,她看着自己存爲爸爸的電話,顫抖着按下撥號鍵。
“小夏?”
“……”白若夏幾乎說不出話來,喉嚨裡像是塞了棉花,哽得難受,但卻吐不出一個字符。
“小夏在嗎?爸爸正想着給你打電話讓你過來一趟,正好你打過來了,我……”
“爸……”白若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她說:“我是白家的女兒嗎?”
她問。明知道這樣做會難受,她還是沒辦法裝作一切沒有發生,就像白情母女沒有辦法容忍她在白家的存在一樣。
白聞聲的聲音有片刻的遲疑,其實他只是在想白若夏受了什麼委屈,他只是在努力去思考和關心這個和自己不算太親近的女兒,但是這片刻的遲疑,快要了白若夏的命。
她已經拿不穩手機,她知道那遲疑是因爲什麼,那簡直就是默認,她姓白,但不是白家的女兒。
那她是誰?她這些年受的苦都是活該的嗎?
白若夏沒有等白聞聲回答,掛斷電話,將頭埋在膝蓋上,雙肩顫動。
沈其睿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副場景。
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上,身上穿得單薄,頭髮有些凌亂,整個人像一隻受傷的小鹿,安靜得失去了活力。
沈其睿拎着公文包的手頓了一下,他迅速換了鞋走過去撥開白若夏臉上的發。
白若夏一感覺到溫暖,便把頭往沈其睿的手上蹭了蹭,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
沈其睿心裡頓時變得軟軟的,他蹲下來,輕輕撫摸着白若夏的頭。他這時纔看清白若夏臉上紅紅的五指印和淚痕,他溫熱的指腹心疼的擦過她的臉,沈其睿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只是一個下午不在,她就成了這個樣子,若夏還真的不大會保護自己,每次在他面前,總是傷痕累累的樣子。但偏偏,她又總喜歡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乎身上的傷口不會痛,心裡的疤不會疼,像是一個女金剛。
微嘆了一口氣,沈其睿把白若夏橫抱起來朝臥室走去。
白若夏貪戀他身上的溫暖,竟捨不得的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不許他離開。
沈其睿眼眸一深,被白若夏拉着的手有些不大敢動,他半倚在牀上,另外一隻手輕輕拍打着白若夏的背,溫柔的哄她:“若夏,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知道嗎?”
很久很久,沈其睿看着白若夏睡着,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在半開半閉式的廚房裡忙活着。
“查一下下午有誰來過我的公寓,儘快。”沈其睿煮着粥說道,背影溫和,眼神卻冷如冰霜。
傷害他身邊人的,都不值得原諒。
無論他們,有任何理由。
哪怕那理由是對的,都不可以。
他就是這麼護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