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見到這個小女孩兒就很不喜歡，總覺得她哪裡看着眼熟。
“星星，你喜歡哥哥剛剛給你講的故事嗎？”陸子風抱着小星星坐在窗邊，手裡拿着一本童話書。
星星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這孩子雖然現在能聽見也能說話了，但是很少開口。
陸子風總得想盡辦法，才能哄着她說幾句話。可是他才十一歲，平時也不怎麼說話。
有時候兩個人呆一下午，誰也不說話。陸子風寫自己的作業，星星抱着童話書自己看着。
陸子風問了好幾句星星都沒有講話，他想了想玩兒了個小魔術。
星星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下子就笑出了聲音。
當時孫秀剛進去，看到星星臉上的笑容，整個人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猛地退後半步扶着門欄。
難怪，難怪她總覺得這個小女孩兒哪裡看着眼熟。笑起來的模樣簡直跟白素一模一樣，都是帶着點靦腆的樣子。
孫秀一想到那個女人，心裡就發寒。她站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星星，愈發的覺得這個女孩兒眉眼之間跟白素是那樣的相像。
難怪陸振輝回來的時候，有時候會看着星星一會兒。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以爲陸振輝想要個女兒。
“陸子風，把她帶到樓上去！”孫秀簡直一分一秒都不想看到她這張臉，就像是她的噩夢一樣。
如果星星真的是白素的女兒，她要怎麼自處。上天是在刷着她玩兒嗎？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個女兒，她的女兒卻又這樣巧合的出現在她的家裡。
不，這是巧合嗎？會不會是白素設計的，來抱負她的……
……
“這個想法折磨了我一整年。”孫秀回憶起那段時間，看着陸子風恨恨的說道：“我三番兩次的提出要你把她送給別人收養，你卻每次因爲她跟我生氣。”
那個時候，星星越長越大，跟白素越來越像。孫秀沒用勇氣去追查星星的身世，她怕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生活裡又有了白素的影子。讓她每天看到星星都忍不住發脾氣，跟兒子的關係也越來越差。
過了這麼多年，那些她想隱藏的事情，又被陸子宸擺在了面前。而現在她的兒子又來質問她，徹底激發出了孫秀的怒氣。
陸子風印證了心裡的猜測，可是那些話還是問不出口。
孫秀看着兒子沉默的樣子，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微微擡着下巴，傲然的說道：“當時不僅僅是因爲她推到了子葉，我是故意趕她出去的。”
陸子風銳利的目光刷的一下掃過去，就像是一支銳利的箭矢。他捏緊了拳頭，咬着牙問道：“她發着高燒，外面下着那麼大的雨。您怎麼忍心把她趕出去的。”
“一想到她是白素的女兒，我半點憐憫心都沒有。”孫秀的話語中一點懊悔都沒有，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心裡就一陣發冷。
那天陸子風不在家，星星吃過晚飯之後就一直在樓下等着他。
陸振輝回來
之後，看了眼守在窗邊的小女孩兒，過去摸着她的頭笑了笑，“你哥哥等會兒纔回來，星星去坐着等吧。”
星星感覺到了陸振輝的善意，對着他笑了笑。
只是這一個笑容，就足以讓陸振輝愣住了。
孫秀走過去想幫陸振輝拿公文包，忽然聽到他低聲說道：“這孩子長得可像白素。”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炸的孫秀粉身碎骨。白素，白素，她做夢都想不到還能從陸振輝的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那一刻她知道，如果由着星星在家裡長大。陸振輝就會不斷的想到白素，說不定還想去查找她的蹤跡。
“所以您就把她趕出去了。”陸子風聽着孫秀輕描淡寫的話，“父親愛的人是白素，不是您對吧？”
孫秀臉色猛地一變，嚴厲的說道：“誰跟你說的，子風。我不知道你從陸子宸那裡聽到了多少，但是永遠不要懷疑我跟你父親的感情！”
當人們戳中一個人心中最痛的地方，Ta就會不由自主的去強烈辯駁。
這是一個人自我保護的本能，也是逃避的本能。
而此刻的孫秀在陸子風的眼中就是這樣的，他回憶起以前的那些時候。父親跟母親的關係頂多是相敬如賓，更多的是家庭與責任，沒有什麼愛情的成分。
可是他小時候，家裡有人來做客，提起父親的時候，孫秀臉上的笑容當時幸福中帶了一點的甜蜜。
等到客人走了之後，他不止一次，看到母親坐在空蕩蕩的會客廳，面容沉靜，不帶有半點笑容。
待到歡歌笑語散盡之後，落寞與失落的情緒往往更加凸顯。繁華落盡，盛世成空，大抵是同一種寂寞。
“不是老五告訴我的，是我自己查到了。”陸子風把那張照片收起來，看了眼自己的母親說道：“往後我不會再回來了，至於跟老五的事情，您好自爲之吧。”
……
已經是十一月中旬了，陸子風出門的時候迎來了一陣冷風，院子裡的草木早已枯黃。
他離開了這個成長了二十多年的家，只帶走了屬於星星的一本相冊。
白素的事情陸子風沒有探查下去，上一輩的愛恨恩怨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覺得自己很可悲，有這樣一個剛硬的母親。從不會爲旁人着想，高昂着自己的頭顱，像是一個不理世事的鬥士。
孫秀獨自坐在客廳，想到兒子的那句好自爲之。心裡冷笑連連，好你個陸家老五，竟然能把我逼迫到這種地步。
這一週的時間，她以爲陸子宸會焦躁不安，上門來向她賠禮道歉。沒想到人沒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一堆的舊照片。
她從桌子底下抽出一個牛皮紙袋，又一次的翻看着裡面的照片。
白素安靜的站在高大的陸振輝身邊，像是一支靜悄悄的百合花。她的笑容靦腆而有安靜，看着鏡頭。陸振輝的目光卻落在她的身上，充滿了愛意和陽光的味道。
孫秀掐着那張照片，一點點的把它撕成了碎屑。當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是跟着白素去的那個公園
。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看着陸振輝牽住白素的手，抱着她兩個人坐在長椅上。
那些畫面幾乎讓她眼睛都疼了，終於是忍不住衝了出去。
白素像一隻小兔子猛地跳開了，那個年代，在男女關係上還是有點保守的。
陸振輝倒是毫不尷尬，大方的過去拉住白素的手，笑道：“秀兒，你也來逛公園。”
她的心在流着淚，笑容卻更加的歡樂。那一天她跟在他們的身邊，看着陸振輝是怎麼的愛護着白素。
孫秀把照片的碎屑放在紙袋裡，擦了擦手，打算出門一趟。
她認識陸振輝那麼多年，那個男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深藏不露的。性格真的算不上什麼開朗，可是他一對着白素整個人都變了。
“秀兒，我真的很喜歡素素，她就像是我的陽光一樣。”
陽光，她把你陸振輝當做太陽一樣信奉多年，可是你卻識別人爲信仰，真是諷刺極了。
可是她孫秀守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又怎麼會輕易的讓給別人。就算陸振輝愛着白素，最後嫁給他的人還不是自己嗎？
所以說過程不重要，結果屬於她就好。
孫秀拿着手裡的牛皮紙袋看看，嘴邊掛着不明意味的笑容。也許她該去拜訪拜訪老五的女朋友了，大名如雷貫耳，卻從來沒有見過啊！
她捍衛了這麼多年的家庭和幸福，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破壞的。
……
“火候大一點啊。”顧薇抱着水果盤子，扯開了嗓子喊道：“分成三分兒，孜然的，原味的還有番茄的，三個我都要。”
下完棋之後顧薇在無賴戰術之下大獲全勝，於是“勉爲其難”的懲罰陸子宸給她炸雞排吃。
一想到香噴噴的雞排，顧薇覺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她實在是忍住不了，帶着她的水果盤，去訪問陸子宸。
陸子宸剛剛炸好，就到某人趴在門邊流口水，切好之後給她端了出去。
“只能吃一點。”陸子宸太高了胳膊，不讓顧薇來搶。
顧薇一瞪眼睛，不滿的說道：“那你做這麼做幹什麼。”
陸子宸拍了拍她的小腦袋說道：“讓你看着我吃。”
顧薇磨牙，“……”
“大的，我要那塊大的！”
“一塊小的，不然別吃。”
嘆氣，妥協，“好吧好吧！吃肉都要限制！是不是我胖了，你就要嫌棄我了！”
吃膩味了，胃要難受，偏偏胃口上來了，什麼事情都忘記了。他要不看着點，指不定要翻天了。
陸子宸餵給她一塊小的肉，“入冬以後你就安安穩穩的待在家裡，四月把孩子生下來，就解放了。”
顧薇咬着肉，盤算着日子，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
“我還沒有見過敢攔着我的人，怎麼？老五就是這樣對待長輩的嗎？”
三樓沒有人，提高了聲音說話，整個樓道里都回蕩着那人的聲響。
陸子宸一皺眉，心裡煞氣橫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