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少航跌跌撞撞地趕過來，眼睛紅得嚇人，兩天不見，他憔悴了好多，再也不見那個意氣風發的他。
“福滿滿！”他握着拳頭，臉上佈滿厭惡。
果然！他恨上自己了。
話還沒說出口，淚已流。
“少航，你聽我解釋！”她不顧自己的身體，弱不禁風地站起來，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餘少航冷眼旁觀，全然看不到他往日的關愛。
“少航……”她伸出手，無望地看着他。
沒想到餘少航還會牽她的手，她欣慰地叫着他，“少航，少航，你聽我解釋！”
餘少航對她笑笑，結果下一秒他卻用力地甩開她的手，“福滿滿，你是我的仇人，我怎麼還可能對你好。”
福滿滿怔怔地看着他，一顆心彷彿被刀刺了一般的痛！
“少航，我不要……”她哭得聲淚俱下。
她不要被他恨，這種錐心的恨比死亡還可怕，還痛苦，簡直令她生不如死。
原來她愛着少航愛得那麼深。
原來不愛則已。
“福滿滿，你聽着！我們不可能了，以後不管你是死是活都與我餘少航毫無關係！”餘少航輕飄飄地說。
可是這話卻有重於泰山的重量，壓得她喘不過氣。
餘少航湊近她，扼住她的手，面目猙獰地說道，“福滿滿，我要親自送你下地獄！”
我要親自送你下地獄！
我要親自送你下地獄！
我要親自送你下地獄！
福滿滿抱着頭，瘋子一樣搖頭、吶喊、咆哮！
“不要！”
她閉上眼睛，眼前立即浮現徐夫人那血跡斑斑的臉，她陰側側地在笑，還有餘倉修的獰笑，還有佘思婷幸災樂禍的笑，最後還是少航，他那訣別的模樣，還有那一句仇恨的話，令她生無可戀。
“不要！！！”
“不要……”福滿滿再度醒過來，動一動，全身像浸泡在海洋之中溼漉漉、軟綿綿的，顯然她已經體力透支了。
她好累，眼皮很沉，一顆心仍然受那個好長好長，好真實的夢摧殘着，折磨着。
她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指尖深深地刺進自己的肉裡，她想證明這次不是夢。
但是兩個夢到底哪個是真的？還是兩個都是真的？或者……
不可能是假的！
少航兩天沒見她了，說明他真的不願意見她，他們結束了。
是真的，剛剛應該不是在做夢！
病房一如既往地靜悄悄，夢清和施總呢？他們怎樣了？怎麼沒來看她？
還有是誰把她送來醫院的？那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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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們都知道自己是殺人犯，所以都不敢接近了吧？
福滿滿醒來後一直在胡思亂想，直到三魂七魄陸陸續續歸位以後，她才發現外頭有人在吵。
怎麼回事？難道都鬧到人盡皆知了嗎？是啊！殺人犯在醫院，連救死扶傷的醫生都沒眼見了。
“讓那個賤人給我滾出來！”
福滿滿心灰意冷之際，彷彿聽到了餘夫人的聲音。
“不，難道我已經在地獄了？”福滿滿如是想到，應該沒錯，她殺了餘夫人，所以她來向她索命。
外頭……
餘夫人還以爲康藝文跟她是一丘之貉呢！
康藝文總算看清楚這高貴端莊的外皮下是一副怎樣難堪的歹心腸。
“嗯？”康藝文凝眉不高興。
“康先生，餘夫人只是……”佘思婷狐假虎威地說道。
康藝文一個冷冽的目光射過去，她立馬噤若寒蟬。
“餘夫人，請自重！”康藝文正義凜然地看着她，聲音飽滿正直。
餘夫人一愣，康藝文竟然稱呼她“餘夫人”？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聽話的，如今不知中了什麼蠱毒，竟然忤逆她！
“藝文，難道你也被那個狐狸精勾引了嗎？”餘夫人嗆聲道。
康藝文冷冷地對她掃過去，“餘夫人，您的身份說這話不妥吧？”
餘夫人一怔，睨了一眼身邊的人，佘思婷在她身後悄悄地提醒，大概就是說不要跟他撕破臉什麼的。
“藝文，你！”
“餘夫人，上樑不正下樑歪。”康藝文這是影射她教壞了佘思婷。
“康藝文，你太過分了！你的教養都去哪裡了？”餘夫人高聲大喊。
“餘夫人，那你的教養呢？”康藝文淡淡地反駁她，“這裡是醫院，你一來就大喊大叫，這不是失了禮數是什麼？”
“你！”餘夫人不再與他爭辯，“你讓開，我要見她。”
康藝文擋着不讓，“餘夫人，如果你是找滿滿麻煩，不好意思，恕我不讓。”
“康先生。”佘思婷戰戰兢兢地出聲，“康先生，夫人剛剛是衝動了點，但你是晚輩，這樣攔着長輩不妥吧？”
“我康藝文從來幫理不幫親，如果這位小姐對我有任何意見也沒關係。”康藝文看都不看她。
佘思婷氣得肝裂，咬牙切齒暗暗發誓，她要福滿滿非死不可。
“藝文，你如果再阻攔我，休怪我告訴你父母。”餘夫人威脅道。
“儘管去就是。”康藝文雷打不動，就是鐵了心不讓她靠近福滿滿。
“吱呀……”
門突然開了。
康藝文回頭，蹙眉，立即走過去，“滿滿，你身體還沒好，快進去。”
福滿滿小臉蒼白，有氣無力地擡着眼皮子，“康先生。”
原來她沒殺人……
真慶幸，那只是個夢！
“聽話，快進去。”康藝文皺緊眉頭。
福滿滿微微一笑，“還沒見過你這麼生氣的一面呢！沒關係，讓我出來跟她說說就好。”
餘夫人和佘思婷兩人對視一眼，眼角閃過一絲狠戾的光。
“滿滿，聽話！”康藝文對她使個眼色。
福滿滿搖搖頭，“不。讓我說一下就好，你如果不放心就在旁邊等我。”
餘夫人越看越覺得她礙眼，“福滿滿，你這扮可憐給誰看？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兒子不可能了，就勾引藝文。”
康藝文爆發了，“餘夫人！”
“沒事，康先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那些人心裡是什麼樣的，看到的就會是什麼樣。”滿滿含沙射影地噴她們。
“福滿滿！”餘夫人氣得跳腳，“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你竟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說這話，我看……”
“餘夫人，別衝動。”佘思婷故意慢一步去拉她。
餘夫人衝過去，“福滿滿，你這賤女人！”
康藝文擡手製止她，“餘夫人，你如果這樣，休怪我不客氣！”
餘夫人壓下心裡的怒火，“藝文，你放手。”
見她冷靜下來，康藝文才放過她。
“餘夫人。”福滿滿開口，餘夫人狠狠地瞪着她。
“餘夫人，你以後別爲難其他人了。”福滿滿微微一笑，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餘夫人審視着她，內心猜測她所說的是什麼含義。
“我答應你，離開少航。”福滿滿淡淡說道，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用盡了畢生的所有力氣。
“什麼？！”康藝文驚訝出聲。
餘夫人和佘思婷微微一愣，前者問，“你此話當真？”
“信不信由你。”福滿滿認真地說道。
“我……”餘夫人半信半疑。
佘思婷看準時機，偷偷地打開手機的錄音。
“滿滿，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康藝文好心地勸她。
“不會。”她堅定道，她怕如果不盡快這麼做，將來她會後悔。
她已經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了。
“不要。”康藝文搖頭，拉着她的手，緊緊的。
餘夫人高興地說，“好！不過我還不放心，我要你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寫下來。”
不是商量，是通知，這明擺着是得寸進尺。
“不行！”康藝文反對，“滿滿已經答應了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萬一她反悔了呢？”餘夫人甚是擔心。
“過不久我就會回杭城，永遠也不會再來這裡了，你可以放心。”滿滿說完，推開門進房。
“福滿滿！”餘夫人怪叫道，“我更希望你立馬消失。”
福滿滿一笑，不能，她還要再見少航一面，遠遠地見一面就好。
“好了，她已經承諾了你，你還想怎麼樣？”康藝文護道。
餘夫人剜他一眼，“藝文，今日之事，我一定要告知你父母！”
康藝文理都沒理她，徑直進門。
“這個不識相的逆子！”餘夫人跺跺腳，轉身對佘思婷說。
佘思婷奸笑一下，對餘夫人這種衝動的行爲嗤之以鼻，不過面上還是討好地說道，“夫人，你可別氣壞了身子，爲這種人不值得。”
餘夫人重重地唉聲嘆氣，“狐狸精，勾三搭四。”
佘思婷一笑，“夫人，我已經把她剛剛說的那番話錄下來了，咱們回去再讓人做一下手腳，保證她永世不得翻身。”
餘夫人一聽，大喜，“這最好！那趕快回去。”
“是！”
康藝文深深地看着福滿滿，她躲在被窩裡哭得肝腸寸斷。
他心疼地走過去，在牀邊坐下，輕嘆一聲，“既然割捨不下，爲什麼要放手呢？”
如果是他，他一定不會放手！
迴應他的依舊是哭聲。
“滿滿。”他心疼了，疼得無以復加。
既然餘少航給不了你幸福和快樂，那就我給你！
康藝文輕輕地拍着她，“滿滿，你還有我。”
奈何，她已經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