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不許這麼說!沈言是幸福的,你知道嗎?他曾經對我說過,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把你寵成無法無天的樣子,看着你在他的天空自由飛翔,成長爲你最本性的模樣;而他最樂於做的事,就是在你走累的時候揹你回家,在你遇到麻煩時,欣賞你噘起嘴的模樣;他畢生的追求,就是爲你打拼出一個天下。如果沒有你,他的幸福在哪裡?”黎安卿開導着一直在哭泣的她。懶
初七一邊流淚,一邊仰起頭凝視他,“言,你說的是真的嗎?”
黎安卿臉色僵了僵,她還是把他當成沈言嗎?
黎安柏帶着醫生走了進來,醫生要給她做檢查,示意黎安卿把初七放回牀上去。
黎安卿試了試,可初七卻唯恐失去了一樣將他抱緊,嘴裡胡亂喊着,“不!不要放開我!言,不要走!”
“這……這到底是怎麼了?”米媽媽在一邊聽着初七的話早已心碎,眼見她這神志不清的樣子,自己便先崩潰了。
她走上前去扯初七,流着淚告訴她,“七啊,這不是沈言,你看看,你看清楚,是安卿啊!”
當米媽媽碰觸到初七的瞬間,初七居然如若受驚了一般,緊緊往黎安卿懷裡鑽,嘴裡更是語無倫次,“不!不要把言帶走!我要言!言,言,言……抱着小七好不好?他們要把你帶走……不要……不要……小七捨不得你……”蟲
“醫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米媽媽接受不了初七現在的樣子,捂住臉,悲嗆而泣。
“我得先看看!”醫生也嘆息,上前欲把初七從黎安卿懷裡拉出來。
哪知初七忽然狂躁起來,大聲抗議尖叫,“走開!你是誰啊!?你爲什麼要帶走言?是你害了言!我要報警!我要報警!你們去報警啊!”
她揮舞着手臂,抵死抗拒醫生的接近,醫生無奈之下退遠,想叫護士來打鎮定劑,卻見初七又淚流滿面的伏進黎安卿懷裡,孩子般哭訴,一如很久以前每每受了委屈的她,“言,他們好壞,爲什麼要帶走你?我不讓!言,以後換七來保護你好不好?我們永遠也不分開,任何人也別想帶你走!言,你不走了好嗎?答應我!答應小七啊!”
黎安卿眼中隱痛,抱緊初七,胡亂揉着她的頭髮,果斷而微微顫聲,“夠了!別打鎮定劑!你沒看她現在很安靜嗎?我不走就是了!我在這裡陪她,她會聽話的!”
埋首於他懷中的初七卻將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輕合上眼,脣角彎起微笑的弧度,表情充滿了滿足,“言,我就知道你最好,說好了,你不走哦,不準走,小七一定會聽話,小七睡覺好不好……”
“好……好!”黎安卿開始輕輕拍她的背,“小七睡吧,我在這裡,我不走,小七睡一覺醒來就會看到我了……”
“唔……”她似乎累了,呢喃出長長的尾音,脣邊一直含着笑。
“安卿……”米媽媽轉開頭,傷心欲絕,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以免再驚動了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初七。
黎安卿點點頭,對黎安柏道,“小柏,你先送文靜和米阿姨回去,這裡我看着好了。”
“不!我留下吧,你們兄弟倆送文靜回去。”米媽媽搖着頭淚流不止。
黎安卿低頭看了看初七,以爲她已睡着,想把她放回牀上躺着會舒服些,可剛剛鬆了鬆手,初七的手臂就抱緊了他,還低低地抽泣了一聲,“言……”
黎安卿便對米媽媽道,“你看,米阿姨,我現在根本走不開,我們沒必要都耗在這裡,您先回去睡一覺,休息好了再來接替我也是一樣,你說呢?”
米媽媽想想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一邊流淚一邊應承,“那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黎安卿眼眶泛了紅,“米阿姨客氣了,小七就跟我自己親妹妹一樣,何況沈言……”
這個名字說出口,又是衆人心中那根刺,餘下的話都不用說了,每個人都黯然神傷。
於是,不再說什麼,黎安柏等三人出去,醫生見初七沒有什麼異狀也出了病房。米媽媽放心不下,再三追問醫生初七到底怎麼了。
醫生微微思索,“我們初步診斷,她只受了些外傷,其它方面都沒問題,至於她目前的情況可能是受到巨大刺激一時還無法接受,潛意識自己在逃避。具體的我們明天叫心理科專家來會診。”
一席話說得米媽媽又淚流滿面。
黎安柏心中難過,扶着米媽媽的肩,邊走邊安慰,“米阿姨,別難過了,七會好起來的,其實七不是我們表面看起來那麼脆弱的,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米媽媽點着頭,悲痛之情未減半分,“小柏,你們幾個都是一起長大的,比誰都瞭解七和沈言的感情,可以說,七可能對沈言的感情比對我們還深,這沈言是融進她血液裡了,你說這生生把人的血都給抽完了,她還能活得下去嗎?這老天真是太不公了!沈言這孩子多好,雖是女婿,比兒子還貼心,小柏啊,如今這樣子,米阿姨都不想活了……”
黎安柏一雙眼睛也是通紅,自得知這個消息以來,他已經不知哭了多少次,但在這幾個女人面前,他不得不強壓悲痛,“米阿姨,老大的事誰都不好過,可您不能這麼想,七現在就你一個親人,老大還有兩個兒子,如果你也想不開,那七可就真的沒法活了!”
米媽媽哭出聲來,“就是這個道理啊!所以,我打算還是得回來了,不去美國了!”
“嗯,這樣也好。七絕對不會離開這裡的,估計她捨不得這個地方,但她一個人無論怎樣也撐不下去。”黎安柏感嘆,初七這半生一直都有沈言給她撐腰,給她一切,包容她一切,如果米媽媽不主動提回國的事,他也會向米媽媽提出來的。
黎安柏把米媽媽送回沈家,然後才送文靜回去,一路,文靜也是流淚不斷。黎安柏和她的交流不多,也不知該怎麼安慰。
倒是文靜先開了口,言語間難言的悲涼,“我曾經以爲我是最脆弱的,也以爲沒了沈言自己就活不下去,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初七比我更依賴沈言,她才真正地失去了沈言就活不下去,以後她可怎麼辦?”
她這話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和他說,黎安柏沉默了一會兒,答道,“不!七一定會活下去的,而且會活得很好,因爲她是我們的七,而且你沒見我哥說嗎?老大告訴過七要勇敢,要做最棒的丫頭!其實你們都不知道,七表面看起來在老大面前無法無天,但事實上,老大要她做的事她沒有一件不是努力去做好的,老大的話,她從來都當聖旨一樣,沒有人比她更在乎老大的感受,所以,她一定會勇敢地去做最棒的初七!”
文靜點點頭,“我相信!初七從來就是最耀眼的那一個!”
黎安柏眸子裡升點驕傲,可更多的,確實悲痛和心傷……
送完文靜以後,黎安柏又打道回了醫院,病房裡,黎安卿居然還保持着抱着初七的姿勢,一動也沒動。
“怎麼了?還睡得不踏實?”他走進病房輕聲問。
黎安卿憐憫地看着初七點頭,“只要一動就會驚醒,我不敢動了……你怎麼又回來了?不回去睡覺?你也熬了幾個晚上了。”
黎安柏皺起眉頭搖頭,“不,我在這裡和你一起。”頓了頓,強調,“和她一起!”
黎安卿還待說,被黎安柏搶白,“別說了,我回去不會安心的,七是你妹妹,還是我姐呢,再說,沈言是我哥。他們倆本來就沒幾個親人,沈伯伯沈伯母早不在了,七的爸爸也不在了,又沒兄弟姐妹,就我們倆了,你說我們不陪着還靠誰啊?”
黎安卿動了動脣,什麼也沒說了。
“你抱累了嗎?我來抱吧!”黎安柏走到他身邊伸出雙手。
黎安卿也沒反對,輕輕騰出手來讓黎安柏抱着初七,一動之下,初七眉頭皺了皺,嘀咕了一句,“言,明天考英語,你早點叫我,記得手機充滿電啊……”
說完滑進黎安柏懷抱,摟住他的腰,繼續睡去。
黎安卿和黎安柏相視一眼,再同時痛苦的撇開,她真的把自己藏起來了嗎?藏在過去那些美好的往事裡不願面對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