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我可不是故意的
復活節假期。
霍格莫德村。
今天無疑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四月中旬時節，上午九點的陽光就已經很亮眼了。
陽光暖融融的，不灼不燥，溫度正好，這時候蘇格蘭已經擺脫雨季，禁林和湖邊氤氳的水汽化作晨霧，在陽光照耀下泛着五彩的光澤，城堡外場地上還縈繞着絲絲清涼，讓人愜意。
這樣的好天氣，恰好也是假期，最適合外出郊遊。
洛倫將拆開兩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一根遞給赫敏，一根塞進嘴裡直接咬碎，咯嘣咯嘣的走出校門，嘴裡發出含糊不清地嘀咕：
“唔……還是不能理解，誰家正經教授會給孩子取名叫泰迪。”
赫敏含着糖果，甜絲絲的草莓果味在舌尖瀰漫開來，她的表情有些無奈：“我也不能理解，誰家正經學生把這個正常名字跟犬種聯繫起來。”
“這是你說的啊，我可沒這麼說。”
“你昨天唸叨了三個小時。”
“……”
兩道含糊不清的聲音一路走遠，混在陽光下的晨霧裡，逐漸消散。
出了校門，小路兩旁的花草上還綴着晶瑩的露水，仙子和蜜蜂混在一起，撲扇着翅膀湊近花蕊，陽光下亮晶晶的。
小路平坦，泥土潮溼，恰好是復活節假期，只有少數被盧平教授邀請的人有批條，避開了霍格莫德活動周的時間出行，哈利和金妮對新出生的嬰兒懷着極大熱忱，晨光微亮就早早出發，羅恩賴牀落在後面……
此時路上還有幾位前往霍格莫德的學生，有人是請假出來的，有人是家裡親人住在村落，趁着假期去探親，其中幾個面孔有些熟悉，但叫不出名字，只隔着距離點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行人不多不少，清淨得剛剛好。
走走停停，自說自話討論幾句他們未來的孩子取什麼名字，再被惱羞的女孩捶幾拳，一路說說笑笑也不覺得無聊。
差不多九點半抵達霍格莫德。
樹上掛滿施了魔法的蠟燭，沒有燭光，大概是到了晚上纔會點燃，店鋪招牌上掛着各種顏色的綵帶，有新有舊，混在一起，其中幾家還是聖誕紅，一看就是去年剩下的裝飾。
不管什麼店鋪，街道兩旁的櫥櫃裡都在售賣復活節主題的商品，各種煮熟的蛋類被塗上顏色，認得出的有雞蛋鴨蛋，稍大一些的是鵝蛋，更大的那些就說不清了，主調基本都是紅色，也有花花綠綠的，裝點着百合花，格外喜慶。
“我不確定那是什麼彩蛋……”
洛倫打量着那些櫥窗，湊在赫敏耳邊小聲嘀咕：“但我可以確定，孵出來的肯定不會是復活節兔子。”
“……”
赫敏瞄着他的表情，心說兔子是哺乳動物，什麼蛋都孵不出來。
蜂蜜公爵糖果店櫥窗裡的彩蛋倒是很好猜，外殼基本都是巧克力的，刷着厚厚的糖霜，內餡是什麼就不清楚了，大概只有掰開嚐了才知道，可惜他們此行不是來逛街的，只有返程時再來買幾個嚐嚐味道。
沿着商業街往裡走，經過中央大道郵局繼續走一段路，往右一拐，轉進屋舍儼然的巷道里。
這裡沒有店鋪街道那麼繁華多彩，樹木上的魔法蠟燭只有零星幾支，已經燃盡了，只剩些流淌凝固的蠟油。這些房屋跟漢普斯特德類似，門前一片草坪，屋後是籬笆圍着的庭院，草坪裡藏有幾顆復活節彩蛋，卻沒有花花綠綠的綵帶，仔細觀察能看見幾處節日的痕跡。
有晚起的居民這時候才吃早餐，茅草覆蓋的屋頂騰起嫋嫋熱氣，透着安詳靜謐的意味。
穿行在過道當中，隱約能聽見那些屋子裡的說話聲，尖細嘹亮的都是中年女巫，男人們的聲音有氣無力帶着睏意，似乎還沒睡醒，聽不真切。
不遠處有幾位學齡前的兒童聚集在一起，手裡拎着亞麻布縫製的口袋，袋子裡裝着幾顆塗紅的雞蛋，蹲在稍微凸起的坡道上，湊在一起同時放下彩蛋任由它們滾動，蛋殼破裂的面露遺憾，最後還保持完好的則是得意洋洋。
十幾分鍾後，兩人敲開盧平教授的門扉。
“盧平教授，早上好。”
“盧平教授復活節快樂，恭喜你生孩子了！”
“早上好……”
盧平對赫敏禮貌笑笑，轉頭看見洛倫的燦爛笑臉，稍微有些頭疼，嘆了口氣：“霍格沃茨沒有生物課，但海格應該普及了基礎生理知識，男性巫師無法生孩子，正如雄性神奇動物不能懷孕。”
“事實上有些動物可以的。”
“……”
洛倫走在平坦鬆軟的草地上面，睜着眼睛左看右看，四處打量，像是課堂參觀，可惜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沒有講解的意願。
這座院子趕不上那些純血家族的獨棟莊園，卻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很多，面積接近漢普斯特德的別墅，還參考麻瓜房屋設計了地下排水管道，預埋了電路管線，雖然有些粗糙，已經有些科技和魔法結合的味道。
哈利和金妮聽見聲音，急急忙忙跑了出來，興奮得臉色漲紅：“你們怎麼這麼晚纔過來？”
“是你們來得太早了。”洛倫仔細打量電路管線，發覺只是個空殼子，這纔想起霍格莫德是個純粹的巫師村落，沒法鏈接電網。
“羅恩呢？”
“我起牀時他說再睡五分鐘。”
“我猜他睡了十幾個五分鐘。”
哈利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快來看看剛出生幾天的嬰兒，可有意思了，醜醜的也很可愛！”
“啊？”
洛倫和赫敏轉頭看向盧平教授：“這安全嗎？剛出生兩天的孩子，免疫力應該很脆弱吧，萬一染上病菌什麼的……”
“去看看吧。”
盧平搖頭笑笑，溫和說道：“疫苗病毒什麼的，麻瓜纔在意這些，巫師不用擔心這個。”
“說得好像巫師沒有傳染病一樣，聖芒戈醫院每年都有幾個老巫師感染龍痘瘡……”
洛倫一邊嘀咕，一邊被拉走了。
一行人擠進屋內嬰兒房裡，洛倫和赫敏始終有些放不開，擔心嬰兒受傷或是染病，哈利和金妮則坦然逗弄，手指撥弄他粉嫩泛紅的鼻尖，短小像是糖豆的手指，比蒸南瓜還嫩的臉蛋，像是看見比蒲絨絨還新奇可愛的寵物，恨不得抱起來狠狠摟進懷裡，狠狠掐弄粉嫩的臉蛋。
直到唐克斯站到嬰兒牀旁邊，用嫌棄的眼神看着兩人，哈利和金妮才笑呵呵的收回手指。
“這有什麼好玩的？”
“哎呀，唐克斯你不知道……”
金妮挽住她的手來回晃動，聲音裡帶着幾分撒嬌：“我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上面有六個哥哥，從小就只有他們逗我玩，記事以後就是講我小時候的事情，所以我一直想有個弟弟或者妹妹拿來玩，可是媽媽已經不想要孩子了。”
唐克斯呵呵笑了兩聲：“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太太已經很有精力了，你家一共七個孩子，我只生一個就再也不想要了。”
“生孩子很痛嗎？”
“對女巫來說其實還挺輕鬆的，就是懷孕的幾個月太難熬了，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許做，同事朋友都讓着你，金斯萊不給我分派任何外勤工作，七個月的時候，就連訓練傲羅的差事都收回去了，還有萊姆斯，你不知道他那緊張兮兮的樣子，弄得好像懷孕的是他一樣。我嫌他煩躲回我媽家裡，結果他們倆把我綁過來了，這都什麼父母啊，她又不是沒過懷孕……”
唐克斯彷彿找到了宣泄口，嘰嘰喳喳吐露積攢了好幾個月的牢騷。
巫師的確沒有生產的煩惱，人體變形術能夠隨意調整肌肉內臟與骨骼，嬰兒在未出生前也是巫師的一部分，變形術精湛的巫師甚至能直接變形孕育的胎兒，哪怕技藝不那麼純熟，也能通過調整自身體型改善胎位。生產時更加輕鬆，運用變形術甚至能無傷生產，就算碰上意外情況，治療術和白鮮香精也能保證安全。
只有極少數情況，巫師生產纔會出人命，例如女巫心灰意冷，完全沒有求生的意志……
曾經的梅洛普·岡特就是例證。
洛倫和赫敏站在旁邊，悄悄打量着生產以後的唐克斯，身穿粉紅色毛絨睡衣，頭髮也是鮮豔熱烈的粉紅色，依然像個大大咧咧的少女，只是脖子臉頰稍微有些浮腫，眉眼不經意間瞟見孩子，稍微多了幾分柔和，嘴角都是幸福的笑意。
“你們不知道，我都快無聊死了。”
“是幸福死了吧，萊姆斯每天上完課就回來陪你，除了開學晚宴，這一學年我從來沒看見他出席禮堂的晚餐。”
“誰想整天看見他那副緊張兮兮的臉啊！”
“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笑得多燦爛？”
“反正我沒有。”
“資深傲羅就是嘴硬。”
“你們還說我，我看你們畢業用不了多久也會嗯哼。”
“胡說！”
“……”
女生們在旁邊聊天打趣，洛倫也湊到嬰兒牀旁邊，打量這位命運完全改變的新生命，皮膚還有些褶皺泛紅，眼睛晶亮，沒有頭髮只有些細軟的絨毛，的確醜萌醜萌的。
“泰迪……”
洛倫輕聲喚道。
這個時間的嬰兒眼睛和視覺還沒發育完全，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更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卻奇異的感受到他的注視，聽見他的呼喚，伸出手咿咿呀呀的揮舞。
洛倫眼底浮現出淺淡的笑意，隨即一抹晶藍色光影浮現，映照出新生嬰兒體內最純真的魔力。
“他還好嗎？”身邊響起略有些緊張的聲音。
洛倫轉頭看去，只見那位始終溫和鎮定的黑魔法防禦教授站在旁邊，眉頭擰在一起，滿臉緊張地看着他，眼中既有期待，也有隱隱的畏懼。
盧平作爲鳳凰社的核心成員，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他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洛倫擁有一雙直視魔力的眼睛，甚至能直接注視靈魂，如果有誰對泰迪的情況做個準確決斷，除了鄧布利多就是他了。
今天邀請洛倫來家裡做客，其實也懷有這方面的心思。
“emmm……”洛倫稍作沉吟。
盧平不由更加緊張，懸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請聖芒戈的治療師診治過了，他們說孩子還太幼小，身體器官什麼都沒發育完全，所以診斷結果不明。紐約狼人醫院的治療師認爲狼人病不會遺傳，此前沒有遺傳先例，但是麻瓜生物學家和傳染病專家認爲這種感染病既然能通過體液感染，不排除遺傳可能，但既然唐克斯沒事，孩子應該也沒事的……”
“作爲黑魔法防禦課教授，我想你應該清楚，對於巫師來說，其實特質不是通過基因遺傳，尤其是在魔法方面的特使，更有可能可能通過魔力遺傳。”
“你的意思是？”盧平臉色蒼白。
“就像是魔法天賦，巫師結合的後代成爲巫師的可能性更大，子代表現出的魔力跟親代有相似性，比如斯萊特林的蛇佬腔，比如鄧布利多的鳳凰親和，天生的攝魂取念……”
“所以……泰迪他……”盧平嚥了口唾沫，聲音有些艱澀。
“是的。”
洛倫微微點頭，表情沉重：“他的確繼承了你們的魔力，極其特殊的魔力。”
“我……他……”
盧平眼眶紅了起來，身形搖搖欲墜，扶住嬰兒牀的圍欄才勉強站穩，卻不敢表露任何異樣，生怕後面聊天的妻子注意到。
洛倫稍微欣賞了幾秒鐘，這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怎麼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盧平長長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振作起來：“你說得對，狼人病也不是什麼絕症，現在還有了狼人藥劑，他完全可以擁有正常的人生。”
“你在說什麼胡話，誰說他有狼人病？”
“？？？”
“我說他繼承了唐克斯的易容馬格斯，這是種極其特殊的魔力。”
幾乎沒在學生面前紅過臉的黑魔法防禦教授額角鼓起靜脈，雙手微微顫抖，緩慢捏成拳頭，從牙縫裡擠出聲音：
“洛倫·摩根！”
四月中旬的豔陽天，洛倫竟然感覺到清晰的寒意，他立即轉頭看向女生羣體，高聲喊道：“唐克斯，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