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兩手準備
並不是每個文明，都能如伊娜文明那樣，有一個體面的墓園。
沒有過往之石釋放的歲月大道道韻，沒什麼人造建築，能抵擋過歲月的侵蝕。
這裡應該是某個天然衛星的內部。
遺蹟的入口在星球地表，遺蹟本體埋在衛星地層，這倒是可以防止一些如黑曜般的盜墓賊入內。
——黑曜能把這個消息賣給這羣刃獸，自然也是來試過沒能進去。
首先映入王機玄眼簾的，就是一面殘破的合金牆壁。
合金已經千瘡百孔，像是被某種細小昆蟲啃食出了數不清的缺口，後方則是一片空曠黑暗的坍塌大殿。
異魂傀儡的仙識緩緩展開，這片遺蹟之地內外細節映入眼眶。
他很快就有所收穫，找到兩三條被開墾了小半的靈脈。
這就收穫很大了。
王道長拿出隨身攜帶的亞空間石板，讓牡丹調配出了機械體和各類機械，開始進行保護性挖掘。
隨後，王機玄就朝那些建築物殘骸溜達了過去，到處走走看看，尋找一些可能存在的文本。
他找到了一些壁畫。
壁畫上刻畫的藝術作品只剩下了淺淡的印記，依稀能看到，上面記載着這個文明參與了戰勝伊娜文明的那一幕。
這裡是因爲靈脩者的報復而沒落？
還是在與伊娜文明的決戰後受創太深，內外矛盾爆發，從而走向了滅亡？
他背起手來。
傀儡帶着左右頭盔，顯得有些怪異；
而此刻他神態還有一點傷感的情緒，那就顯得更怪異了。
嗡，隨身攜帶的儲物戒指出現了微弱震動。
王機玄取出了過往之石，上面出現微弱亮光，一縷孤魂在過往之石的孔洞中鑽了出來，有些茫然地看向各處。
卻是沉睡了許久的三界浪浪子。
“你這是給我幹哪兒來了？”
“一個不知道叫啥名字的遺蹟。”
王機玄揹着手繼續溜達。
三界浪浪子盯着王機玄的背影看了幾眼：“異魂傀儡？這威壓怎麼回事？”
“你在過往之石沒看到外面發生了什麼？”
“沒看到啊，”三界浪浪子那張老臉充滿了怨念，“我也醒來過幾次，但每次都是被厚厚的結界給擋住視線，向外探查根本探查不到什麼。”
王機玄笑了笑，簡單介紹了這具傀儡的由來。
三界浪浪子的表情從吃驚到震驚，從震驚到麻木，雙眼失去了所有高光。
“唉！不曾想，貧道追尋六千年，前後兩世折騰，竟是嚮往的，這般天道……”
“別感慨了。”
王道長感慨道：
“我前後折騰三世，幻滅感更嚴重。”
道長擡手做請，前後兩世在各處廢墟漫步。
王機玄問：“這裡，你有什麼印象嗎？”
“有一些，”三界浪浪子四處觀察，“應該是一個起源於圖琳星球的文明，當初伊娜文明的幾大競爭對手之一，這裡應該是他們的一個靈能研發基地。”
三界浪浪子擡手輕輕一推，空氣中出現了淺淺的漩渦。
“你看。”
三界浪浪子指了指不遠處。
有個巨大的陣法開始啓動，但啓動到一半就滅了光亮。
“啊，太久了，這裡沒有過往之石。”
三界浪浪子有些遺憾地搖搖頭。
王機玄問：“當年你是故意將靈能技術放出去的吧？”
“不錯，”三界浪浪子得意的一笑，“還是我懂我……當時也是怕伊娜文明一家獨大，導致整個星域被伊娜文明獨裁統治，搞什麼一二三四的人等，那樣可是持續性的業障。”
王機玄笑道：“所以在一次性的業障和持續性的業障之中，你選擇了前者。”
“我怎麼知道，伊娜文明竟然會如此脆弱，我飛昇失敗，他們竟然就土崩瓦解，還把罪責怪到了我身上。”
三界浪浪子擺手表示不想多談此事。
他輕輕嘆息，眼底多是感慨。
三界浪浪子問：“還是說回你這邊……你準備咋弄？現在的局勢已經無比複雜，你已經被這些大勢力盯上了。”
王機玄沉默不語。
他在不斷思考着什麼。
三界浪浪子思考許久，問：“有什麼我能幫你做的嗎？”
“有，”王機玄目中寒光閃爍。
三界浪浪子喉結上下晃動了幾下，皺眉道：“你該不會是想吞了我吧？這個，如果你有需要，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我魂力就這一丟丟……”
“我吞你作甚？”
王機玄哭笑不得，笑罵：
“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不就是我自己嗎？我是想着，你乾脆別頹廢的等自我消失了，把你的一縷魂魄縫縫補補，繼續發光發熱。”
“不早說。”
三界浪浪子嗤的一笑：
“你這傢伙也是真夠了，竟然開始剝削起了自己的前世！”
“怎麼能叫剝削，不過是廢物利用。”
“嗯？”三界浪浪子瞪圓牛眼。
“咳，”王機玄快聲道，“就是……返聘、返聘之意。”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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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機玄笑了笑，開始來回踱步，思索着稍後的佈局。
誠然，他如今所有的資源加起來，如果不算過往之石中的那位白骨前輩，在仙界普通勢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而他的本體修爲尚只是大乘，傀儡雖有真仙戰力，但在仙界也只是一粒微塵罷了。
他能佈局什麼？
又能改變什麼？
其實是有的。
當年月神宮，從無盡星空一路打去仙界，那他搞個日神宮，能不能復刻這般傳奇之事？
只是接下來他一直會被天羅和暗教的天道盯着，去做任何事，大概都瞞不過它們的眼。
從這個角度來看，三界浪浪子這個第二世，就很有戰略意義了。
“別走了，都晃的我頭暈了。”
三界浪浪子皺眉道：
“想讓我做什麼說就好，不過你要先幫我穩固神魂，我再出來幾次大概就魂飛魄散了，大羅難救的那種。”
“這個簡單，我剛好最近感悟了一些佛法。”
王機玄的異魂傀儡屈指輕彈。
黑龍異魂顯現，其上飛出了兩顆鱗片，鱗片化作光點匯入三界浪浪子的額頭。
三界浪浪子立刻被霞光包裹。
一座蓮臺憑空凝成，托住了浪浪子的身形，他本已虛淡的魂魄正迅速凝實，看着就跟有肉身一般。
少頃。
“就，這麼簡單？”
浪浪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檢查自身狀態。
王機玄故作高深，搖頭晃腦狀：“仙人之境，非凡人可想啊。”
浪浪子黑着臉，憋了半天，忍不住豎了箇中指。
“聊正事！少在那顯擺！當年要不是有個不要臉的仙人，一指點死了我，我至於這樣？”
“我還沒想好，咱倆剛好商量商量。”
王機玄拿出一幅地圖，讓牡丹調出了三界的構造圖，開始爲浪浪子重新介紹月神宮之事。
浪浪子大概也明白了。
王機玄接下來行動不便，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
多發展一個勢力，也算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其實就是讓靈脩者不斷升級吧。”
浪浪子簡單總結：
“這事還真要我來做，畢竟這東西是我鼓搗出來的，稍後我就在雲上之都閉關，配合地球文明，挫一個能橫掃各個須界和真界的文明出來！
“靈脩者普遍升級兩次就夠了。”
“沒這麼簡單。”
王機玄提醒道：
“儘量還是不要牽連地球文明吧。”
“你這麼想就錯了，”浪浪子卻道，“這並不是你牽連不牽連地球，而是地球文明有沒有機會搭上這列發展的高速列車。”
“如果站在文明的層次來看，你這個道理是能說通的，但文明的基本單位是人類個體。”
王機玄還是堅持着自己的觀點。
“對於地球上生活的普通人而言，現在是難得的和平社會。
“他們的文明層次，還沒抵達誕生集體思維的前夜，去要求他們爲文明那虛無縹緲的發展拼上性命，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還是放過地球吧。”
浪浪子道：“那我跟牡丹搞的機械文明配合？”
“這個倒是可以。”
“你這個忠誠僚機，還有她搞出來的整個機械體系，比當初伊娜文明的靈僕還要高明三分。”
“偶然罷了。”
王機玄想到了那次破碎刃獸晶核的行動。
當時，他蹭到了一點靈氣，都感覺如此興奮，現在他正在奪取此地兩隻靈脈礦，都沒太大感受。
“那我後續就可放心離開了。”
浪浪子目露倦色：“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我確實太累了。”
“能者多勞，紹老他們也在研究核心迴路的改良和升級，如果有所突破，我想辦法把情報傳遞回來。”
浪浪子打了個響指：“還有個問題。”
“你說。”
“我看到閤眼緣的冤魂，可以抓幾個暖牀嗎？”
王機玄額頭掛滿黑線，嘴角在瘋狂抽搐。
浪浪子雙眼一眯：“你該不會介意你自己的私人品行吧？”
“我打！”
王道長一腳飛踹，浪浪子差點炸散。
……
玩鬧歸玩鬧，三界浪浪子留下來搞第二勢力，確實是不錯的一步棋。
王機玄收起過往之石，讓三界浪浪子寄託在一枚玉符中，稍後只需要把玉符交給留守地球的吳滿，就不用他多做什麼了。
主打一個省心。
道長又在這個遺蹟中轉了幾圈。
他本以爲能找到點寶物，沒想到除卻靈脈之外，一無所獲。
沒有靈力的加持，什麼東西都無法抵擋歲月大道的侵蝕，那些寶物都已化作了飛灰。
‘能收幾百萬的靈石也不錯了。’
王道長如此安慰着自己。
正當他要先一步出去，清理掉此地的刃獸羣，牡丹卻帶來了一條美妙的消息。
“老闆，有大概六十多個支柱刃獸羣，從各個方位朝這邊匯聚。”
牡丹沉吟幾聲：
“您要不要先離開？”
“離開？爲啥離開？我出來不就是爲了進一步削弱刃獸文明嗎？他們都聚過來讓我打了，我也只能卻之不恭了。”
“呃，您這傀儡不是恢復能力比較差嗎？”
“那是常規條件下，不是跟刃獸作戰。”
王道長振作起精神：
“我先去清剿地表這些刃獸，多充點電！”
“好吧，”牡丹問，“那能把您跟刃獸戰鬥的畫面製作成宣傳片嗎？”
“隨你便……弄宣傳片幹啥？”
“哼哼，得讓人類記住是誰幹掉了刃獸，您總不能白費力氣。”
王機玄豎了個大拇指。
牡丹這小心眼兒的勁頭，還真挺像他。
……
與此同時。
與幽寶界相隔不遠的一處真界，暗教駐地。
暗教駐地外的鬥法剛剛平息。
本來佔據了微弱優勢的天羅衆，在仙界發來的命令指揮下，不得已放棄還不錯的局勢。
萬界挪移大陣亮起了些許光亮，十幾道身影先後竄出。
他們都被同一股仙力包裹。
爲首的那名女仙，表情冷漠、目光兇狠、氣場強橫，她嘴脣微微抿起，那是化不開的恨意。
女仙低聲道：“黑曜道友？”
旁邊正四處打量的黑曜立刻答應：“在這，道友請吩咐！”
“嗯，”女仙緩緩點頭，冷然道，“我師兄慘死於那邪魔之手，此事我定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只憑我一人怕是難以成事，你且在此地駐紮，稍後我自會來尋你相助。”
黑曜面容肅然，低頭深深鞠躬：“願爲仙長效犬馬之勞！”
他後方那七八名靈脩者，同樣深深鞠躬。
女仙沒多說什麼，甩出一枚玉符，招來此地暗教分部的執事，簡單叮囑了幾句，而後便匆匆開啓萬界挪移陣，開始繞路趕回仙界。
等女仙獨處時，她臉上的憤怒之色迅速隱去，有的只是思索與無奈。
淺紅色的任務，果然兇險異常。
‘師兄，我要爲你報仇嗎？那裡明顯是龍潭虎穴，天道與天道之爭，貧道入內，怕也難得全屍。’
‘此間因果已非我這般小仙能承受。’
‘師兄若是對我有情義，想必也不會讓我爲他涉險。’
女仙不斷思忖着什麼，很快就有了主意。
她回望一眼；
心底泛起了重重念想，最後只是一聲輕嘆，身形在通道中迅速消失不見。
那個黑曜，註定是無法再見這位真仙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