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
王機玄主動問詢，順勢介紹：
“師祖，這位是我的摯友，也是我袍澤，非修士，卻有着與合體修士相當的本領。”
“這就是傳聞中的，靈脩者？”
玲瓏仙子美眸流轉幾分好奇，毫不掩飾自己對艾米娜的興趣，甚至主動向前，朝艾米娜趕來。
艾米娜看向王機玄，目中帶着幾分問詢。
王道長對艾米娜輕輕頷首，示意她不必擔心。
“快讓我瞧瞧！”
玲瓏仙子拉起了艾米娜的小手，喜滋滋地上下打量，口中還忍不住稱讚：
“這般玉人兒，當真是仙界也難找呢，這水靈靈的，肌膚看着就是如此柔滑。
“王徵，你這靈脩者當真是做打手用的？這也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吧？還是說，這是你的暖牀丫鬟？”
這仙子說話間，已經到了王機玄身邊，用胳膊肘輕輕撞了下王道長的胳膊。
王機玄：……
好八卦的祖師。
“此間有許多曲折離奇，”王機玄正色道，“弟子修行不只一世，而今纔算是接納了前兩世留下的遺澤，靈脩之法雖是弟子所創，但弟子與靈脩者之間多是敵友，沒什麼隸屬關係。”
“那行吧。”
玲瓏仙子看向其他人，又是眼前一亮，溜達到了赤蛇身旁，一陣嘖嘖稱奇。
赤蛇渾身緊繃。
她的本能告訴她，眼前這個看着可可愛愛的圓臉仙子，用一根手指就能讓她身軀重組幾百次……
“哦唷。”
玲瓏仙子扭頭看向王機玄，輕輕讚歎：
“當真不愧是，能引發仙界動盪的變數，你身邊這些傢伙，雖實力不行，但一個個潛力巨大，且都是仙界見都沒見過的。
“這邊還有個機巧少女？這般傀儡着實巧奪天工，看着好精細呀。”
牡丹眨眨眼：“仙子是在說我嗎？”
“自然。”
“那還是趕不上仙子巧奪天工、精細機巧呢。”
“呃，”玲瓏仙子一時被噎的說不上話，又是一聲感慨，“當真神奇，竟比一般靈寶的靈性還要充足，這又是如何做到的？”
玲瓏仙子扭頭看向王機玄，笑道：“看樣子，咱們是要互相指點了……這般，你喊我一聲玲瓏道友，我喚你一聲王徵小友，莫要再祖師祖師的喊了，如何？”
王機玄還沒答應，這位仙子又嘟囔：
“我現在也才一百歲零十九萬月，喊祖師都把我喊老了呢。”
“遵師祖之意。”
“哎！你又喊！”
“是，玲瓏仙長。”
“這還差不多，”玲瓏仙子揹着手溜達了回來，對紹老道，“紹前輩，他們就交給我了嗎？”
“那可不行。”
紹老玩笑道：
“想必他們已經給足了道友謝禮，老夫也算是王徵半個老師，後續還是要用分身在此地候着。
“可不能讓你把王徵給拐跑了。”
“瞧您說的，”玲瓏仙子訕笑一二，指了指天邊，“那裡藏着的那名天仙，就是特意盯我的咯？”
“哦？”紹老看向玲瓏仙子所指之地，“誰在哪兒？”
紹老話音剛落，遠處雲霧微微擾動，有道身影緩緩顯露蹤跡。
這是個中年武將，相貌堂堂、英武不凡，身穿淡金鎖子甲，揹負一把紅纓槍，身周氣息不顯，威嚴已是叢生。
這武將拱手呼喊：“紹堂主，末將奉命在此守候。”
紹老含笑道：“原來是你啊古徵，仙武堂倒是有心了，這邊有你在，我倒也能省省心。”
“末將守護此界外圍，近處還需紹老費心。”
“去吧，有事可直接尋我這分身。”
“是！”
武將拱手行禮，仔細看了眼王機玄，身形隱而不現。
自始至終，這武將都沒有跟玲瓏仙子打招呼的意思，也讓玲瓏仙子多少有些臉上無光。
玲瓏仙子板着臉道了句：“你們天羅的人可真有禮數……行了，我回洞府休息，明日午時尋王徵授課。”
言罷，這圓臉仙子轉身化作虹光離去。
紹老與王機玄對視一眼，這一老一青各自露出幾分微笑。
“走，我帶你們去尋住處，定給你們尋個山清水秀、陶冶情操之地。”
言罷，紹老親切地拉住了王機玄的胳膊。
沒辦法，紹老這分身嚴格來說只有大乘期的戰力，此刻還是用接觸傳聲的方式更穩妥，避免被左右兩名天仙高手偷聽。
紹老爲王機玄講了許多；
何爲仙武堂，這武將又是如何一回事，以及望仙谷在仙界的定位，等等。
紹老爲他們一行人挑選的住處在一座山谷。
谷內栽滿桃花，側旁有瀑布流水，各處能見樓閣草屋。
最重要的，是此地有數重大陣，可防真仙境高手偷襲，能抵擋十名散仙持續轟擊。
在下界，這般修行地已是十分難得。
各自挑選住處時，牡丹乖巧地跟在王機玄身旁，主動表示要服侍好自己老闆的飲食起居，衆人對此也是見怪不怪。
傍晚時分；
鄭士多在一處涼亭前拿出燒烤架，高花婷取出提前準備的食材，艾米娜取出了異星美酒，牡丹找出了幾名舞蹈用觀賞性機械體。
好一陣推杯換盞；
好一陣歌舞昇平。
這本自仙家清修之地，也因此多了一些吵嚷，添了幾分煙火氣。
玲瓏仙子出現在谷邊的一棵樹上，藏起了身形，拿着一隻酒壺，用視線餘光撇着此處，面露思索。
名爲古徵的武將出現在谷外雲上，看似只是靜靜打坐，實際上將仙識鋪開，讓任何風吹草動、生靈足跡，都無法逃過他的注視。
紹老的分身已經沉睡，應該是仙界那邊有事在忙。
紹老的主職是煉器，平日裡也是要定時定量爲天羅煉製仙寶。
衆人酒意微醺，鄭士多問起了仙界望仙谷的情況。
王機玄下意識看了眼玲瓏仙子的藏身地，放下酒杯，娓娓道來：
“在仙界有數十個一流二流的勢力，將偌大的仙界分割而制，這裡面頂級的勢力，被人稱爲八大神宮，也就是八大一流勢力。
“八大神宮佔據八個方位，居中是仙夢之地，屬於各家的緩衝地帶，也是天羅和暗教總部藏身之處。
“八大神宮各有大羅金仙鎮守，最強者大羅金仙有三人，最弱的也有一人，且金仙、天仙無算。
“其他大部分的二流勢力，只能選擇依附其中一家。
“那些三流勢力，就在各大勢力地盤的間隙生存。
“仙界的望仙谷，就是一家二流勢力，依附於八大神宮中的羽神宮。”
說到這，王機玄也想到了，月神宮這個名字的起名‘野心’。
月神宮的白骨前輩率領自己的追隨者們，曾試圖取一方仙界勢力而代之。
王機玄繼續道：“望仙谷有金仙祖師兩位，在羽神宮這般勢力中，卻只能名列末席，我所在的下界望仙谷，就是修行的望仙谷功法。”
“照這麼說，仙界的仙人也是蠻不錯的。”
高花婷語調溫柔地說着：
“他們會想着來下界播種，傳播修行功法呢。”
鄭士多卻說：“別把他們想的太好，按王哥介紹的這個體系，他們來下界傳法，是爲了源源不斷地從下界選拔飛昇之仙，在仙界做炮灰罷了……勢力征伐，總會有流血，而流血最多的，當然是這些飛昇之人咯。”
“老鄭說的沒錯，”王機玄端酒飲了口，“仙界除卻八大神宮，還有一些強橫的勢力，不過他們不佔據太多地盤，也沒有什麼附屬勢力，但實力不容小覷。”
艾米娜忽然說：“我們現在如果過去，算九流勢力嗎？”
“恐怕算不上。”
“那我們管他們幹什麼，”艾米娜將一壺美酒丟了過來，柔聲道，“咱們的目標，不是先在須界立足嗎？”
“說的也是，喝酒喝酒！”
王道長招呼一聲，衆人繼續推杯換盞，不再多談此間之事。
那樹上斜躺的玲瓏仙子，低頭注視着這邊的情形，脣間帶着輕輕嘆息，拿起自己的酒壺晃了晃，往貝齒間倒入了一縷佳釀。
她像是有着什麼心事，不似人前那般開朗。
……
第二日正午。
暖日當空，惠風和暢。
玲瓏仙子擡手做了個手勢，一抹結界包裹涼亭，而她嗓音也在外面盪開：
“我望仙谷秘法傳承，自是不能被人旁聽，各位道友莫要靠近此涼亭。”
遠處的鄭士多高喊了聲：“沒問題仙子！您儘管放心！”
玲瓏仙子今天換上了一身俏皮的短裙，長髮也紮成了雙環髻，給人一種滿滿的少女感。
王機玄此刻老老實實坐在玲瓏仙子對面的蒲團上，表情無比的認真。
“昨天聽你說起我們望仙谷，想必對我們望仙谷也有所瞭解了。”
玲瓏仙子背起手來，在王機玄面前來回踱步，嗓音清脆且帶着一種穿透力。
她應該是用了某種仙術，可以讓聽者下意識地聚精會神。
“不過，我還是要稍作介紹。
“我們望仙谷與羽神宮的關係呢，與其說是下級對上級，倒不如說是盟友更妥帖。
“這可不是爲了挽尊，我們望仙谷可是不用對羽神宮上貢的哦。”
王機玄聞言不由笑了。
做附屬勢力也不丟人，何須遮遮掩掩？
不過，王道長自不會直接說這話，而是問：“仙子，他們是如何把你請過來的？”
玲瓏仙子表情有些尷尬，低聲道：“羽神宮的副宮主親自過來，讓我們出一名天仙，還是要望仙谷《青萍訣》修行最深的，腦子夠活泛的，還要容貌無雙、性情高雅、氣性超絕的天仙，這選來選去，也就選到我頭上了。”
王機玄：……
剛纔他好像聽到了一些了不得的詞彙。
這仙子填充圓臉弧度的，該不會就是她的臉皮吧。
“來吧，我先檢查下你《青萍訣》的火候……用你全身法力打我一掌。”
王機玄看向仙子擡起的雙手，也不多猶豫。
他幾斤幾兩，怎麼可能傷到這仙子？
於是全力而爲，看似輕飄飄地向前推出一掌，那掌影似有落葉隨風飄落之感，又蘊藏着玄妙道韻。
玲瓏仙子雙眼放光。
蓬！
一聲悶響，王機玄身形向後飄飛，玲瓏這邊只是衣角飄動。
王道長迅速穩住身形，跳回了涼亭邊緣。
玲瓏讚歎：“你這功法已經修出了火候，比之谷內核心弟子也是半點不差，果真是天資縱橫的變數。”
“請仙子指教。”
“我雖學藝不精，指點你還是足夠的。”
玲瓏直接取出三枚玉符，丟給了王機玄：
“這三本典籍，一本是望仙谷功法全冊。
“邁入仙界之後，修行也就變了樣子，此間有很多東西你現在無法理解，去仙界後就能逐漸明白。
“一本是我修行時積累的感悟，我不曾收過徒弟，這些東西也就便宜了你。
“另一本則是與《青萍訣》相匹配的各類術法……不過，看你這樣子，也不一定會看得上了。”
“多謝仙子賜法！”
王機玄道心一陣激動。
這種激動是沒由來的。
這一刻開始，他知道，自己的仙路多了一份希望，不會因爲功法而卡殼了。
王機玄迫不及待用靈識探入此間，不多時便低頭嘆了口氣。
“唉……”
“你在感傷什麼？”
“才發現，第一世修行到大乘時，其實走錯了一小段路，這一小段路也是弟子無法撐過天劫的原因。”
王機玄目中多是安然：
“是我學法不精，倒也怨不得旁人。”
“你第一世？你修了很多次嗎？怎麼做到的？”
“機緣巧合罷了。”
王機玄簡單說了自己與伊娜文明的糾葛。
此間自是隱藏起了過往之石。
玲瓏聽的雙眼放光，最後忍不住感慨：“你着實有些離譜了。”
“呃，離譜？”
“不然呢？”
玲瓏輕嘆道：
“像你這般變數，通常都是時運造就，或是一個家族、一個宗門有了足夠的底蘊，厚積薄發。
“而你卻能將‘殘魂流落仙禁之地’這盤死棋盤活，不只是做出了名爲核心迴路之物，到今日更是讓仙界動盪不安。
“這不離譜嗎？”
“可能吧，”王機玄認真回答，“但弟子心底唯一的念想，其實就是成仙成道，去仙界看看。”
“下界修士確實是這樣的。”
玲瓏含笑搖頭，主動走到了王機玄面前落座，溫聲道：
“我聽聞你還有一個異魂傀儡，這傀儡可戰一二品的真仙，不如放出來給我瞧瞧？”
“這個，我這傀儡是魔功做的……”
“能殺敵護道的就是好功法，哪有什麼魔功不魔功的，很醜嗎？放心，你這傀儡再醜我也不會笑你呀！”
“是，謹遵仙子法旨。”
王機玄略微輕吟，立刻就要催動手臂上的黑龍。
他還沒能有所動作，最深處的儲物法寶忽然輕輕顫鳴，一縷久違的傳聲鑽入他耳中。
“此女對你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