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中央公園一角。
在城市正中心鬱鬱蔥蔥的中央公園裡,有麻瓜官方的技術員正架着儀器推着小斗車在地上用白色粉末畫出一片區域。
足足有2英畝的區域,比大號的足球場還稍大一些。隱藏在高大的樹木和石頭之後,但無所謂了,這裡在之後不會被麻瓜肉眼觀測到。
“我想能獲得您的許可,在這棟大樓裡擁有一層辦公樓,這一定有助於巫師社會和麻瓜社會的交流,我們可以負責整棟大樓的用水用電,您覺得呢?”總統湯姆·斯塔克先生滿懷希冀地看向安東。
“我們魔法國會也想要一層,我想這是個不錯的交流的機會,爲此我們將派人持續爲大樓的牛肉果樹提供養護。”芙蕾雅·艾維瑞女巫議長也跟着說道。
鄧布利多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這兩人一眼,微微一笑,“也許國際巫師聯合會也可以入駐‘安東大廈’,這顯然是個不錯的做法。”
對於這樣的提議,周遭的人顯然都很心動。
因爲安東打算建造庇護所這件事,有好多人都停止了動作,好奇地跟着一起來到這裡,打算看看安東要怎麼建造一個可以容納上千萬人的場地。
“一整層樓是不可能的。”安東聳了聳肩,“食象藤雖然在我們小屋的培育下有了足夠的變異,卻也沒有辦法支撐起太高的建築。”
他從鼻菸盒裡掏出一個小花盆,花盆裡有一株食象藤,藤蔓因爲喬治弗雷德培育的火焰毛象的岩漿尿液的滋養而出現了一道道暗金色的紋路,看起來格外的神秘。
食象藤扭動着藤蔓,露出一個滿是獠牙的小花苞,對着安東‘咿呀咿呀’的叫着。
安東笑眯眯地撓了撓它的下巴,惹得小花苞開心地抖動了起來。
“計劃是隻有9層半,但相信我,裡面的空間會足夠的大……”
要實現這些,只需要一個‘無痕伸展咒’就可以了,當然,要讓其兼顧穩定性和可擴展性,那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安東撇了眼人羣中的格林德沃,和遠處高大樹木橫枝上站立的伏地魔,嘴角微微勾起來。
手中的魔杖輕輕一揮,花盆高高飄起,落在規劃出來那片區域的中心。
鼻菸盒飄蕩在身旁,魔藥材料和儀式魔法的施法材料不斷地從裡面飛出來,在半空中快速地處理着。
構建一個房屋,外加施展無痕伸展咒,對於安東來說並不難。
但隨着這次紐約所見所聞,安東開始有了一些魔法上的想法。
集體意識是一種極其強大的力量,它集合着無數心靈的渴望,比單獨某個心靈更能撬動起龐大的魔力。
這種魔力,影響着環境,孕育着生命,甚至足以給天上的月亮太陽、吹拂的微風、密佈的雲雨賦予上魔法的屬性。
安東研究出的‘時間的痕跡’魔法就是利用這種方式施法的。
效果斐然,他施展出了這麼一個過往巫師們根本無法想象的龐大事件回溯的魔法。
而眼前這座城市裡近千萬的人都在飽受着戰火的侵襲,渴望有一個安定平和的庇護所,絕對是強大而濃烈的。
只要撬動這種集體意識,以自身的意志加以引導,就能施展出同樣極其強大的魔法。
比‘時間的痕跡’魔法更厲害的魔法。
這種不同於以往撬動自身情緒、意志、記憶而施法的方式,改由以自身的情緒、意志、記憶這些作爲支點,去撬動集體意識的施法方式,安東將其稱爲‘灰魔法’!
這種魔力的特性是如此的淡薄而綿長深遠,如此的龐大渾厚卻又縹緲無痕。
這是安東研究‘儀式魔法’到一定的程度,才能接觸到這樣的魔法領域,一路有跡可循,雖然是剛剛有了一些想法,卻也用得頗有些得心應手。
這個城市近千萬人渴望和平安定的庇護所,這樣的集體意識……
用儀式魔法的方式……
以自身的意志撬動這一切,以食象藤爲現實層面的承載,以‘無痕伸展咒’爲依託。
麥穗、露水、蠟燭、匕首、小白鼠,這五樣作爲儀式魔法最主要的承載,圍繞着安東漂浮着,一道道魔力朝着周遭涌動而起。
安東揮舞着魔杖,緩緩地走到食象藤的身旁,雙手輕擡,手指頭捏着魔杖,彷彿在演奏着某種樂章。
他緩緩擡起頭,朝着其他人點頭。
於是魔法國會的人用漂浮咒控制着一棵牛肉果樹來到西南方位,他們將按照安東魔法的指引在合適的地方種植下幾十棵牛肉果樹。
麥格教授作爲‘無痕伸展咒’領域最厲害的大佬走到東南方位,幫助安東構建這道魔法。
小屋的其他夥伴在正北方幫忙佈置着一個巨大地窖,用以容納火焰毛象的岩漿。在未來,這裡將會飼養大量的火焰毛象用以提供這種岩漿,跟牛肉果樹共同生存在大樓的一樓。
鄧布利多皺着眉頭感受着周遭獨特的魔力涌動,疑惑地跟格林德沃對視了一眼。
樹梢上的伏地魔看了眼安東現在施展的魔法,又仰頭看着覆蓋這座城市的‘時間的痕跡’魔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類似的施法方式再度出現,這可不能說是巧合。這代表着安東這個小子已經悄然步入某個奇妙的魔法領域,一種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魔法領域。
而且他隱隱能感受得到,安東研究的這種魔法,似乎與他的路數完全相反。
老伏他更爲講究情緒的極端,魔力的凝聚,而安東這種,似乎極爲的渙散,渙散淡薄到仿若施展一個漂浮咒都費勁,卻彷彿又無處不在。
這讓他想起了擁有魔力的月光。
安東此刻陷入了一種極其奇妙的感覺中。
在魔力涌動間,無數的想法開始從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朝着他蔓延而來,那種感覺,繁雜而有序,極爲的獨特。
這些想法並不是朝着安東的思維中侵蝕而來,而是承載在魔力上,彷彿一道長河一般,循着某種規律在安東思維旁奔涌而動。
那是每一個渴望有安靜祥和庇護所的願望,是渴望被保護不受傷害的願望,是對美好生活環境的嚮往,隨着安東意志的引導,朝着食象藤奔涌而去。
於是,食象藤彷彿是得到了大補的食物一般,撕裂了盆子,紮根入大地,朝着天空上方瘋長着,縱橫交織,一點點地編織出帶有神秘紋路的厚實高牆、迎接陽光微風進入的窗戶、看起來就粗壯用力的柱子……
一層……
兩層……
三層……
不斷地編織着,向上交錯着。
安東的心靈之湖正一點點清晰地觀測記錄着這一份信息,也許以後他可以像‘時間的痕跡’魔法那樣直接將它複製出來,而不用重新營造這種難以複製的、可以產生如此集體意識的環境基礎。
眼前的一切看似食象藤受魔力的灌溉瘋長,然後編織成一棟像麻瓜大樓的巫師塔。
但其實它本質的魔法運作,依然是黑魔法生物的那一套——集體意識環境影響‘食象藤’這個個體,孕育黑魔法生物‘庇護塔’。
對,承載着集體意識渴望被守護永遠安寧祥和的庇護所,怎麼可能只是一棟房子那麼簡單,它將變得不被攻擊,不受外界影響的‘世外桃源’纔對。
這棟食象藤大樓是有生命的。
簡單來說,食象藤被環境的魔力影響催化成一頭黑魔法生物了。
——不是食象藤的藤蔓在編織一棟大樓,而是藤蔓正在變化成一頭‘大樓形狀’的黑魔法生物!
有趣的是,黑魔法生物是規則系的生物,簡單的物理或者魔法攻擊,根本就不能傷害到它。
這一切最直觀的肉眼感受,就是這棟正在一點點被孕育出來的大樓,正緩緩地變淡,淡到彷彿要變得透明起來。
若有若無,有時候凝神看去,它好似就不存在了,不經意撇了眼,又能看到一棟植物藤蔓編織的大樓。
介於虛實之間,特別的神奇。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有幸圍觀的麻瓜們都要瘋了,政客們驚歎連連,科學家們更是直呼神蹟。
至於巫師們……
好吧,就連鄧布利多都瞪大了眼,錯愕地看着這一幕,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食象藤他知道,安東利用這個在學校製造過兩個小屋,最初覺得奇思妙想頗有童趣,但看多了也就那樣。
可這介於虛實之間的詭異感覺,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種大樓隱隱帶有生命的律動呼吸蠕動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安東到底怎麼做到的?
嘎嘎嘎……
安東也不知道。
灰魔法有意思的就在這裡,他只是起到了一個支點的作用,具體完成的魔法就交給集體意識環境。
人羣角落裡,安娜呆呆地看着這棟大樓,突然想起自己未來可能存在的一個老女巫安娜來尋找過她,說起安東會製作一個巫師的庇護所世界。(655章)
“這是夢開始的地方嗎?”
她下意識地喃喃着。
安娜凝視着那個彷彿在指揮交響樂般揮舞着魔杖的身影,看着他指揮構建着一棟神奇的大樓,不,她知道,安東繼續走下去,是要開闢一個神奇的世界的。
眼中滿是星光,安娜回頭望去,紐約城市正經歷着核爆進入下一個輪迴,而這裡有如狂風暴雨中的一片寧靜港灣,是如此的勃勃生機。
安東正在創造奇蹟!
短短几年,他的成長速度是如此的快。
安娜跟着安東一路走來,從佩德羅的海島出發,在海洋上飄蕩着,一窮二白地朝着法國飄蕩而去。
那時候安東懂的魔法沒幾個,身後盡是拖累,辛辛苦苦地養活着一家人。
到了後來,回到英國盧平終於能支撐起這個家,安東隨着老巫師費因斯開始學習魔咒和魔藥,漸漸展露出了在魔法領域極其優秀的一面。
再後來進入學校,隨着一年年學習,到三年級甚至已經隱隱跟鄧布利多、格林德沃、伏地魔、尼可勒梅這些頂尖巫師處於同一個層次。
當安娜以爲安東已經到頂的時候,愕然發現,就這樣在眼皮子底下,安東竟然繼續想着魔法道路前行,開始走出了幾個老師們的領域,走向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可不能落下太多!”安娜揮舞了一下小拳頭,甜甜一笑,“安娜要跟上的呢。”
她也有她的魔法道路,她知道自己應該怎麼繼續進步,只是,一切都看起來如此的艱難。
她喜歡時間旅行,但有時候也會畏懼時間旅行。
當一個人心有牽絆,畏懼失去已有的一切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再心態輕鬆地拋下一切,踏入時間長河之中呢。
而如今,安東給了她一個表率,告訴她——嘿,不用想那麼多,去做,去做就可以了。
對,去做,去踏入時間的長河,獲取屬於她的力量。
然後,繼續與安東肩並肩,不對,只要能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看着他就很好啦。
“嘻嘻~”
安娜微微一笑,再度看了安東一眼,緩緩地走出人羣,走出這片被安東脫離‘時間的痕跡’魔法影響的範圍。
轟!
她能感受核爆的可怕,瞬間將她摧毀。
然而就在摧毀的那一瞬間,掛在她領口裡的時間轉換器正快速地旋轉着,越轉越快。
事件再度回溯。
而飛翔在半空中的那頭水泥銀龍背上,卻沒有出現安娜的身影,她彷彿消失在了這片世界裡。
至於安娜去哪裡了?
當然是去往時間長河裡那個最有趣的寶藏了,安東和她所收藏的那段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時間裡。
她有好多好多要學的呢,比如通訊技術方面的知識,這有助於她研究魔法手機,以科學和鍊金術結合的方式。
還有核彈,經歷瞭如此多場可怕的核爆,安娜對於這個麻瓜最厲害的發明,有着很大的興致。
她也希望能從時間長河中學習到這方面的知識。
哎呀,這樣一想,她好像要在時間長河中度過極其漫長的時光了。
還好,那是安東承載的時間長河,她並不孤單,隨時都可以去看一眼安東。
掛在她領口的時間轉換器滴溜溜地旋轉着。
那個玩意看起來極小,一層又一層地互相嵌套,帶着不同的轉速,極快地滾動着。
在金屬結構交替閃爍之間,上面的時間刻度不斷的翻滾着。
只是瞬間,她就被帶到了一個閃爍着璀璨光芒的車站裡。
一個獨特的站臺,周遭四面八方都有一道道鐵路沿着各個方向扭曲延伸而去,在盡頭融入到白光裡。
而此刻,站臺上已經有好幾個女巫在瞪着她。
有身材爆炸的成熟婦人樣子的、有臉上滿是傷痕、拄着巨大柺杖、戴着可怕巨大歪曲巫師帽的老巫婆、有臉上滿是冰冷肅殺的成年女巫……
這些人,都是安娜。
安娜·羅齊爾。
“我警告過你!”那個老巫婆朝着安娜怒吼着,“我警告過你,把那隻該死有觸手舌頭的兔子,把它給安東,督促他研究這個!”
“你沒有把我的話當真,你沒有好好去做……”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皺巴巴的臉上開始脫落下一片皮膚,從皮膚裡看去,是五彩熒光的光芒。
一片又一片的皮膚掉落,在半空中化爲煙塵,最終整個人消散在空氣中。
這代表着,這個‘未來可能存在’的自己,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可能性。
於此同時,那個成熟婦人一臉釋然地看着安娜,抿了抿嘴,臉上只是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全身上下開始朝着地面墜落五彩的光點,最終也跟着消散了。
不僅僅是她,這個神奇站臺上的每一個自己都在崩潰,整個人炸開,化爲一段段在空中飄蕩的彩色紙條,彷彿一頂禮花一樣,紛飛着。
安娜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站在站臺上,有些沉默地愣愣看向遠方。
這種情況在時間旅者眼裡是可怕的,因爲未來的一切可能已經消失了,化爲虛無,她在這個時間點上不能再接受到任何指導的信息。
這就是時間旅行的可怕之處。
每一次時間旅行,都代表着自己走入一個新的道路上,過往時間所延伸出的一切,都盡數崩潰消失。
孤獨,會從骨頭縫裡蔓延而出。
哪怕時間旅者可以隨便去往任何一個人聲鼎沸的地方,卻只能隱藏在暗處,悄悄地,小心翼翼地看着彷彿隔着一層屏幕的世界。
隨時小心着、提防着徹底被時間長河吞沒,再也消失不見。
安娜深深吸了口氣,伸手沒入虛空中,蔥白的手指頭撥動着一顆滴溜溜轉的時間轉換器,須臾間,站臺前開始快速變幻着不同的場景。
最終,一切定格在一條陰暗的街道上。
她可以看到第一次穿越到這裡的自己,正茫然地走向遠方去尋找安東,也可以看到巷子裡因爲來到新街道撿了幾個瓶子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的安東。
伸出魔杖,給自己施加了幻身咒,徑直走入這個沒有巫師的世界。
安東收藏的這段時間是特殊的,沒有巫師存在的世界,只要簡單的幻身咒和各種簡單的魔法,就可以長久生活在這裡學習想要學習的一切。
而不用擔心會因爲在某個重要科研實驗室裡遇到其他的巫師,從而改變時間引發可怕的危險。
“加油!”
安娜揮舞着小拳頭,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