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依朵可不覺得潘景會在這時候下手,這裡人多眼雜,而且樹木有障礙,就算驚得了馬,也不見得能傷得了人,而且張塵還在馬車上。以西廠的行事作風,出手之前必先細心觀察,一擊必殺!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之下,他們是絕對不會動手的。
“鼠輩多疑。”冥墨凡說道,“潘景等人現在就是不確定我們的身份,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病在身,所以纔會遲疑不敢動手。我現在這麼一弄,他們必然更加震驚疑惑,也不知道隊伍是不是還有其他敵人,在搞不清楚狀況之下,更加會小心不敢動手。這個隊伍本來就人形複雜,來歷各自不明,很容易互相懷疑,正好爲我們打掩護。再過幾天,我也能勉強動手了,更加不需要在意他們。”
花依朵瞟了眼他,故佈疑陣,借力打力,還裝神弄鬼,西廠的這幫人遇到他,也還真的是倒黴。
晌午的時候一羣人在路邊店打尖,這一招離間計效果當時就凸顯了出來,以張塵爲首的少俠們,自成一堆,遠遠坐在一邊,眼裡滿是懷疑,潘景獨自坐一桌,神情很是不自然。
冥墨凡披着披風,臉上帶着面巾,跟着花依朵一起走過來。
衆人擡頭便看,只見少年腰背挺直,英姿挺拔,女子風姿綽綽,未挽婦人髮髻,長髮垂於後方,這種裝扮本是男子髮型,不過近年來在西域仕女中也有滸,看起來很是亭亭玉立。
兩人帶着清秀小童,相扶而來,衆人眼前皆是一亮,不由得想起了“金童玉女”這樣老套的形容。
那一對“金童玉女”,慢慢地、和諧地走在一起。
“冥墨凡,將你爪子拿開!”
“我得靠着你才能走……”
“用柺杖。”
“不習慣。”
“你披風下……拿開!”
“不要鬧……大家都盯着呢,唉,你腰真細。”
“滾蛋!”
……
“真是郎情妾意,好一對壁人。”一個老漢搖頭晃腦地稱讚道。
冥墨凡一擡頭,對
着衆人露出一抹魅惑衆生的笑容。
“花娘子,坐這裡。”張塵趕緊招呼着,讓身邊的人讓出座位,把冥墨凡照顧得無微不至,冥墨凡懶懶一坐,笑吟吟地對花依朵說道,“相公,坐這裡……”
接着身子一軟,直接靠在了花依朵的肩膀上,還滿足地一聲輕嘆,幽幽說道,“相公的肩,最是寬廣,奴家的腰也沒有那麼痛了呢。”
一衆少俠看得是妒火中燒。
花依朵面無表情,眼裡也在燒火,那是熾熱無比的怒火。
便宜老婆的披風,真是揩油必備的終極法寶。
花依朵有些後悔,早知道這人這般無恥沒下線,就不該順口讓冥墨凡做老婆的。
應該當妾。
這樣一來,她吃飯的時候,他得站着伺候,她睡牀他就得睡榻,走於人前都要落後她三步,沒事還得給老爺捶腿。
下次一定要記清楚,妾!
座中一個少俠問道,“我家開藥堂的,不知道花娘子所患何疾?也許我能幫得上一些忙。”
“產後瘋癲症。”花依朵鎮定地回答。
……
“我覺得那幾個……看,那個,還有那個……”張塵現在卻沒有心思欣賞美人,只是緊張地向冥墨凡暗示周邊的幾個人,悄聲說道,“都很可疑。”
“張少俠可細說一番。”冥墨凡嬌媚無比地說道,溫柔地摸着懷裡的冥莫軒,冥莫軒就像一隻被愛撫的小白兔,可憐兮兮地縮成一團,抱着雙臂微微抖着,不是因爲害怕,而是肉麻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剛剛馬車受驚之時,按理說,在附近的人就是可疑之人,留在溪邊這人,根本來不及動手腳。”張塵分析道,“剛剛我趁機看了,當時在馬車四周的,就是他們幾個,看來必然是潘景同黨。”
“張少俠真是智慧無比。”冥墨凡馬屁真是往死裡了拍,“在張少俠這樣一雙火眼金睛之下,白茹同黨必然無所隱藏,全都會被抓出來。”
“呵呵……”張塵一臉紅光,“只要有心,誰也逃不過我的法眼!”
“少俠
也可以再留心一下。”冥墨凡慢慢地說道,“只要是同黨,就算行跡隱蔽,但是肯定也有他們互相聯繫的方式,不知道潘景等人,是怎麼樣聯繫的呢?”
張塵一被提醒,愣了愣,恍然大悟道,“正是。”接着一邊四處望,一邊想要看出潘景等人的“聯繫方式”來。
花依朵淡淡地啜了一口茶。
傻逼,這就被忽悠了吧!
潘景那幫人本來就在一起,又認識,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需要有秘密聯繫方式嗎?真當是在玩地下黨呢?
張塵等人不過是又被冥墨凡狠狠忽悠了一把,玩了把心理戰術而已。
林中馬車失足之事,已經引起西廠閹貨的疑心了,張塵等人扎堆表現出的冷淡與懷疑,只會讓潘景更加不安和警惕,這時候張塵又在認真尋找“聯絡方式”,難道不會往潘景四周搜索,眼神鬼鬼祟祟,以潘景這種特務,怎麼可能坐得住。
於其疑神疑鬼,被人悄然威脅,還不如先動去威脅別人,總會有人沉不住氣,先行爆發,那就不會存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了。
少俠們這時候正在觀察得熱鬧,紛紛討論着敵人的秘密“聯繫方式”。
“看,剛剛潘景咳嗽了一下,是不是?”
“剛剛那白麪男子,手指在桌子敲了敲,我看這是暗號。”
“暗號會這樣明顯嗎?你看那人,一直在挖鼻孔,挖也太得用力了吧?一定有貓膩!”
“唉,那兩人撞了一下啊!”
“去看看是不是有紙條掉下來了。”
“潘景的眼神鬼鬼祟祟的,他都看我十幾眼了!”
廢話,你死死盯着別人看,你的樣子更加鬼鬼祟祟的好嗎?
冥墨凡微笑,飲茶,花依朵繼續面癱狀,也是喝茶。
一樣的淡定與從容,微眯着眼,就像兩隻猛獸,看着下面的一堆小綿羊,拿着草不停地在玩“你看不到我,你看到我……”的弱智遊戲。
一頓飯吃得杯弓蛇影,最後除了冥墨凡花依朵冥莫軒,沒有人吃飽,所有人都在忙着偵查與反偵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