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身子恢復得極快,七天後已能下牀。鄭良良幫他梳頭,朝鮮成年男子通常會把頭髮結成髮髻在頭頂,她努力的幫他扎發。
“好了,你今天精神比昨天又好了許多。”瞧着紮起頭髮的他,看起來神清氣爽,極爲俊朗。
他微笑道:“是啊,多謝你的照顧。”
欽?這男人居然會對她道謝?他不是一直將奴役她視爲理所當然的事嗎?
瞬間她的臉蛋像彩霞一般緋紅。“沒什麼啦,是你交代要我守着你的,我只是照辦而已。”她這是以德報怨。
他笑容更深了。“總之,謝了。”
她更加不好意思,表情甚至有點羞澀。“都說了沒什麼,別一直說謝。”她很不習慣他對她這麼笑,還有說這些感謝的話。
“那我就不說了,反正是自己人,說這些反倒生疏了。”
“自己人?”她什麼時候跟他是自己人了?忽然想起他曾說過,她是他的人這話,不過那時說這話,跟這時說的話,給她感覺又有點不同,這回被這麼說好像心臟撞擊得更激烈,思緒更加慌亂。
“你是我敏原大君的寵妾,當然是自己人。”
“什麼?!”她身子彈了一下。
瞧見她如此吃驚,李豫抿脣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釋,起了身說:“難得外頭風和日麗,你陪我上街一趟吧!”
“上街?你的身體能走這麼遠嗎?”
“能。”他已笑着走出房門了。
她急急跟上,追上後,她馬上又道:“喂,是不是金大人對你說了什麼?那是說給漢寧君聽的,不然他要找我麻煩。你別當真!”她急於解釋,免得他以爲她真有所圖謀。
“嗯。”他一面走,隨口應了一聲。他這態度讓她更着急。完了,他真誤會她“圖謀不軌”了。“喂,當時的情形金大人有對你說詳細嗎?他是不得已才說出這種話的,我沒那意思——“
“就快到了。”
“就快到哪了?”鄭良良前後張望了一下。前面不是市集嗎?那裡人擠人的,他纔剛能夠下牀,來這做什麼,有什麼想買的東西嗎?
哎呀!她現在沒工夫管這個了!
“我想過了,也下定決心了,你若是要送我進宮,我不會再反抗,至於漢寧君那裡,你就說是金大人亂講的,反正一進宮驗身就知道我是完璧之身,要做尚宮沒問題的——“
“有了!”他忽地道。
“有、有什麼了?”她打住話,趕緊先瞧瞧他在說什麼。
咦?這不是賣髮飾的攤子嗎?他說有了是什麼意思?
就見他極爲認真的挑選髮飾,神情專注,非常慎重的樣子。
鄭良良皺着眉。這傢伙方纔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說的話啊?現在竟能像無事般的在挑選女人家的玩意啊她聽金大人說,因爲她的關係,漢寧君纔會被放出來,而王上也對他很不滿,可能會危及讓他成爲世子的事,唯今之計就是儘快將她送進宮去,以示他自己並無私心。
但他清醒至今,對此事隻字未提,雖然他毒發前是說過她不想進宮可以不去,可她以爲那是一時氣話,畢竟她若不進宮他就麻煩大了。
“這個……大君,我瞧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這兩天就安排我進宮吧!”
“就這個了!”驀地,他眸光一亮,揚起緊笑。
“你這是要送給誰的?”她見他拿着一隻雕刻有醉漿草的髮夾。這是要送給詠嬪娘娘還是樸小姐的?
誰知,他竟將髮夾遞給了她。
“咯,拿着。”醉漿草生命力強,不論是荒地或庭園的一角,處處可見它堅強的生命力,其野性之強,令人歎爲觀止。而它的花朵小巧可愛,花色豔麗明朗,就像某人一樣。
“這……這是給我的?”她愕了愕。“這是當然,不然我這麼費心挑選做什麼?”
“可是,爲什麼送這個給我?”她傻呼呼地問。他專程帶她出門,挑了半天,送她這個?
“小姐,你怎麼這麼問呢?是女人的話,都該知道男子送女子這個要做什麼用的。”說話的是擺攤的老闆。
這人一開口,她才注意到他,見他明明應該已經老到讓人數不出年紀纔對,但是臉上的皮膚卻又顯得“容光煥發”,光滑得詭異,這人……呃……生得還真是奇特。
她馬上回嘴,“我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咱們朝鮮的習俗,男人送髮夾給女人就表示小夥子要提親了——啊,慢着,你這是?”她錯愕的看向李豫。“你、你、你你你——你!”她你了半天驚嚇得說不出話來。
在朝鮮,送髮夾的意義重大,當一個單身漢給一位小姐一枚髮夾,就是有提親求愛的意思,將來若男子逝世了,妻子會將髮夾放入棺材,即象徵自己將對過世的丈夫忠貞不悔。
她方纔一時沒想到這層,經攤子老闆提醒,才恍然大驚。不過,這傢伙送她髮夾做什麼?!他想幹麼?
李豫嘴角有着化不開的笑意。“我如何?”
“你怎能?!”
“怎麼不能?”
“你不是希望我進宮去幫你——“
“是啊,我是這麼希望過,可是怎麼辦呢?雖然不送走你是會有些麻煩,但是送走了你,我發現麻煩更大。”
“什、什麼麻煩?”
他一點也不掩飾眼中閃動着的強烈火花。“我心會痛!”
“心痛啊”她眨了眼,心跳也不自覺地加快起來。
“對,毒發前我滿腦子只想着,我若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你,我若死了,你就會跟那金九陽走了,所以我要你一步都不許離開我!”
“原來……你要我守着你,不是因爲信任我,而是因爲不願我跟九陽哥走?”
她努力消化他的話。
“一點都沒錯。”她震住了。
“漢寧君來時,其實把我吵醒了,我躺在牀褥上,見他抱住你時就想跳起來宰了他,但卻力不從心,可在那剎那,我終於清楚明白一件事,我絕不能放你走,你是我的,誰來跟我搶我都不讓,更不可能將你送進宮,親自扼殺自己的愛情。”
鄭良良完全傻住了。他……他這是在表白嗎?
愛情?他對她有愛情嗎?
“傻丫頭,你這髮夾還要不要?要就快接過去,我也好向他收錢。”一旁看熱鬧的老闆笑嘻嘻的問。
她呆愣的瞧見髮夾還在李豫手上,等着她接過去,她吞了一口唾液,伸出手想去接,卻在即將碰上髮夾的那刻停住。“可是不對,你愛的不是詠……”不能說出口,但光一個字,他已明白她指的是誰了。
“那你愛的是金九陽嗎?”他反問。
“九陽哥?”
“你也與他是青梅竹馬,雖然地位懸殊,但你先前認定自己是喜歡他的。”
“我……我是喜歡他沒錯啊……就是因爲喜歡纔有辦法跟他做朋友,他雖然身分不如我,但是比起其它士大夫要有骨氣得多,所以若沒有門當戶對的中意對象,我情願嫁他,就算受人嘲笑也沒關係。”
“你這根本是‘如果沒有,就如何’的論調,你覺得這是愛嗎?”
“愛?”
“愛一個人就會想跟他在一起,甚至到義無反顧的地步,但是你並沒有,先前我逼你嫁宋道學,你明明有時間與他逃跑私奔,可是你沒有這麼做,後來我逼你進宮,你雖然反抗,也依然沒有試圖去找他一起逃跑,這些我都觀察在眼裡,也思考過了,我認爲你並不愛他。”
鄭良良訝然的望着他。他竟能如此泰然的分析她,最重要的是,分析得還相當精確。
其實很久以前,她就發覺自己遇到困難並不會想到九陽哥,只會在無聊想找人聊聊時,纔會想到他,她對九陽哥的確只有朋友的情誼……然而對李豫,她的心情卻完全不同,不管好的壞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好吧,她承認,她對這傢伙的心意有如一壺茶,燒開了。
“就算我不愛九陽哥,難道你也不愛自己的那位青梅竹馬?”她親眼見過他親吻對方的,想到那畫面,她心頭一酸。他悠悠的笑着,“我——““你們別再在我攤前談情說愛了,你們這樣我都不能做其它客人的生意了。”
老闆不識相的又插口,“這位公子,這髮夾你是買不買?”他不耐煩的問。
“買,當然要買。”李豫含笑道。
“可是這小姐好像不要?”
“她會要的。”他眼裡散發着絕對的自信。
“那就五百兩吧!”
“什麼?五百兩,這價格太離譜了!”鄭良良對李豫還沒將話說清楚而惱着,壓根沒打算就這麼收下發夾,但是聽到老闆說的價格,還是忍不住大驚。
“會嗎?這少爺會因爲嫌貴就不買了嗎?這可是定情物啊,無價之寶!”老闆撇着嘴說。
“說的是,將來在婚禮上這髮夾還會是代表我的信物,所以再貴我都要買。”
李豫笑說,掏出銀票,爽快的付錢。
鄭良良詫異地被迫收下這個髮夾,他摟過她的肩,想帶她回府。
“慢着!”老闆突然叫住他們。“既然少爺這麼大方,我就買一送一,這簪子與髮夾是一套的,我一併相送,算是祝福你們即將成親。”他將上頭同樣雕刻有醉漿草的髮簪塞進了她手裡。
鄭良良想拒收,但被李豫阻止了。“你就收下吧,這是老闆對咱們的祝福。”
“是啊,你收下吧,另外,我還有句話要提醒你,如果小姐丟失了少爺所送的髮夾,就意味着你將失去了他的愛情,切記。”
“什麼?”她還愣着不解時,李豫已眉眼具喜的拉着她離開了。
“你這是做什麼?就算沒有詠嬪娘娘橫在我們中間,咱們也根本不可能成親,你還有一個王上指婚的對象,樸小姐正等着你擇日迎娶呢,這髮夾怎麼樣也不該給我!”回到府裡後,鄭良良立即將髮夾還給了李豫。
她故意將目光瞥向窗外的天際,以免看見那不屬於她的髮夾,心又開始妄動。
不屬於她的愛,還是彆強求的好。
“樸美新不是問題,你不用在意。”他笑容清淺的道。
“誰說不是問題?她可是王上指的婚。”她臉染上一陣惱怒的紅暈。這會他是被毒壞腦袋了嗎?怎麼搞不清楚狀況了?
他笑眼黑得亮透。“這你不用管的。”
“欽?你這是什麼話,要我別管,莫非你想——“像想到什麼,慧黠的秋眸立刻流轉出怒氣。“哼,我可告訴你,休想我會委屈做妾!”
李豫臉上浮出笑意。“當然,當然是正室。”他連聲承諾。
她狐疑的望着他,發覺完全弄不懂他的心思。“我想你被毒胡塗了,容小女提醒你,趕快把我送進宮吧,不然你的世子之位就要飛了。”這人腦筋一向精明,她這麼一說,他就該“清醒”了吧!
他忽然認真凝望着她,鄭重地道:“就算飛了,我也不可能再送你入宮了。”
“爲什麼不可能?”只要他放手,她會心甘情願去爲他賣命,這不就是他最想要的變想到這裡,她頓感喉口微澀,心口有點痛了。沒想到她也走上跟詠嬪一樣的路,願意爲這男人犧牲一輩子。
“因爲你想要清白入宮已經是不可能了。”他脣一勾,嘴角漾開一絲邪笑。
瞧他這表情,她驚得直往後縮退。“你想做什麼?”
“我在幫你打消想進宮的想法。”
搞什麼,她是爲了誰才堅持要進宮的啊,這種話他竟然也說得出口?“你別胡來喔!”她指着正一步步靠近她的他警告說。
“你守着清白做什麼?又不入宮了。”他調笑道,仍是不放鬆的逼近她,近得連她身上的馨香味道都能沁入他鼻中了。
鄭良良無處可躲,被困在牆角有些驚惶失措了。“你……你別靠近,金……金大人,救命啊!”她靈機一動,朝着外頭高喊。
他不由得失笑,任隨她喊叫,像是篤定門外不會有人響應。
“金大人!”她焦急的再喊一次。奇怪了,無時無刻都守在門外的金質重,這會怎麼不應聲?“金——“
“其實你喊破喉嚨,他也不會應聲的。”李豫悠哉道。
“他不會見死不救的。”在這府中,金大人是與她有“革命情感”的,兩人一起對付過漢寧君,他應該會有勇氣幫她一下的,不然就當搞不清楚狀況,衝進來打斷大君的惡行也好。
李豫嘴角銜着抹笑,雙臂環胸的娣着她。“你知道嗎?識得你後,我心境不斷有了改變,金質重是個心思縝密的人,猜拿我的心思十之八九,要是以前,我會毫不猶豫的處置了他,但託你的福,我發覺有個真正的心腹也不錯,至少這個心腹知道我想要什麼,不會愚蠢的出來壞事。”他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讓門外的人聽見。
金質重面色一凜,心情激動。主子這話是在告訴他,不再防他了,真正當他是自己人,從此,他性命無憂!
他立即低下身,朝着門內深深叩首謝恩。
“這金大人真是沒義氣人,而且,竟放任自己的主子做出禽獸的事來!”鄭良良氣得主僕都罵。
李豫低笑,“罵得好,男人有時就該獸性一點,才能征服兇巴巴的女人。”
“你說的這是什麼渾——“
“我說,良良。”他忽爾打斷她的聲音,鄭重的捧住她無可躲藏的俏臉蛋。
“做、做……做什麼?”她結巴起來、滿臉通紅,變得好緊張,一顆心陡然跳得極快。“我想征服你,你是我這生除了登上王位之外,最感興趣的人了,甚至,我覺得你比登上王位還更重要……請你將自己交給我。”李豫神色認真,認真到她異常驚駭。這傢伙說的是真的嗎?他真要她?
“你爲什麼突然對我感興趣?”
“不是突然,我說過自己一直在轉變,因你而轉變,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你,甚至後知後覺的差點將你送走,親手斷送自己的幸福。這髮夾你收着,我一定要讓你在咱們的大婚時別上它。”
“你沒有犯胡塗才說這些話吧?”他不是一直都在佈局宮廷,爲的就是要掌握朝廷,好順利登上王位,現在是怎麼回事,野心突然消失了?她也很難相信他會爲了她觸怒王上。
“你還是不信我?”他斂去笑容。
“我……很難相信。”她雖守不住自己的心不去喜歡他,但是,她可以守住理智,不讓自己迷失。
“是嗎?”他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來,若有所思起來。
“現在送我走還來得及,仔細想想你的前程,別猶豫了。”先前她怎麼也不想進宮,是他逼着要她去,如今這角色全然顛倒了,她居然“苦口婆心”的勸他送走她,自己心態上的轉變,還真應驗了一句話——愛是犧牲奉獻,她到現在才逐漸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愛上他的。一開始是好奇他日子過得“辛苦”,嫌他疑神疑鬼,莫名其妙,而每次與他的針鋒相對,雖讓她氣得發抖,卻使日子不那麼平淡無奇,直到他病了、遭到毒殺,那脆弱的模樣惹得她只想守護他,他的信任也讓她瞭解自己其實備受重視,要愛上他,其實一點都不難。
以致後來,基於“愛是犧牲奉獻”這理由,如果成爲這個國家的主人是他的願望,她想幫他達成。
李豫苦笑,還是將髮夾別在她的發上。“好美。”他溫柔的說。
鄭良良瞧得出他是發自肺腑的稱讚,當下心窩瀰漫出一股暖暖的熱氣,被所愛的人這樣讚美,她竟感到鼻頭一酸。
他的告白,其實一字一句都打動她的心,知曉他原來也對她有了情意,她真的真的好開心。
一滴淚凝聚在她眼眶,李豫瞧着那晶瑩剔透的水珠滾滾而落,他明白這含義,這女人愛他,愛到什麼都願意犧牲。
他若敢就此放開手,就是天下第一的大蠢蛋!霸氣的勾攬過她的腰,緊緊貼着自己,這舉動立即讓鄭良良像只倉皇失措的小鳥般掙扎。
“我只要求一個吻,也不行嗎?”他語帶感傷、一臉無奈的要求。
盯着他過分性感的薄脣,她忍不住受誘惑的舔了自己的雙脣。“這……”可以嗎?
“你不是想進宮?就當這是離別之吻,難道連最後的這點要求你也不肯?”他露出無限失望的臉,等着眼前這丫頭上勾。
怎麼會不肯……事實上,她也很想試試……
就只是一個吻,應當不打緊吧?再說,進宮後就如出家,得過着老僧入定的生活,這會吻一下,也好爲將來在宮中清冷的生活,留下一份有遐想的回憶。
“呃……好吧。”也不知道是怎麼吐出口的,垂涎的盯着他的脣後,她自然而然的點頭了。
她好字纔出,獰不及防的,李豫飢渴的吻住她,充滿佔有慾的吻法,好似打雷閃電的震撼,讓她連換氣都來不及,肺便灌進滿滿他的氣息,他吻得非常激烈,她任他予取予求。原來這就是吻,就是他的吻、他的滋味、他的……胸膛!
咦?他怎麼脫了外衫了?
“你——“
“別說話,我還要繼續吻你。”
“可是不是說好一個吻而已?”
“是一個吻,不過這個吻還沒有結束。”他沿着她細緻的頸子蜿蜓吻過。
“但是……”她竟全身起了顫慄酥麻之感。
“噓!別打擾我吻人。”他伸出食指抵住她的脣。
然後他的脣則是……則是……真是太那個了!
人真是獸性的動物,慾望會殺死決心,愚蠢會帶來惡果。
就像她,貪圖了一個“吻”,結果這個峰峰相連到天邊的吻,讓她一吻成千古恨。
她怎麼會愚蠢的相信這男人的話,低望着赤身裸體的自己,她被挑起的慾望徹底擊潰了理智,連清白都拱手奉上了,這下可好,先前與他爭論了半天,要他以大局爲重的事,全白說了,一切還是照這男人的意思走。
激情過後,鄭良良瞧着身旁闔目熟睡的他。他身子纔剛剛有起色,就這麼“拚命”,想必體力透支了吧!枉他心機再重,這身體也不由他控制得了。她想趁他醒來前逃跑,免得之後兩人睜目相對,她真的會尷尬死。誰知曉,她身子纔剛滑出他的手臂,還沒爬出牀墊外,一隻手已勾上來。
“你要上哪去啊?”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過。
“我——“
後面的話不用說了,這男人又“拿命”吃了她一回。
“應該是漢寧君所爲沒錯,他是最有可能對您下毒的人。”金質重道。
“他是在我中毒後第一個出現的人,且從他在我牀前的言行來看,他應該是主謀。”李豫頷首認同。
“大君意思是說,另有從犯?”
“絕對有。”
“您心中已知從犯是誰了嗎?”金質重心驚探問。
“應該就是那人了。”金質重抿緊脣,大概也猜得出主子指的是誰了,他想起那日那人也曾出現在宅子裡過。難怪主子這麼防那人……
“既然如此,請問大君打算怎麼做?”
“我想一網打盡。”李豫睨了他一眼,眼底盡是讚許。他與金質重之間根本不需明說事情,就能心意相通,這等知音難覓,再加上在多次考驗後,金質重對自己的忠誠已毫無疑慮,目前他對他算是信任有加。
“連那人一併嗎?”金質重再問。
“那人想殺的不只是我,還有良良,我又怎能放過。”
金質重點頭表示明白。這水是在鄭小姐房裡出現的,自然也想要她死,幸虧鄭小姐沒喝下那水,不然大君恐怕不會這麼冷靜了,現下要除去那人主子是絕對不會心軟了,怪只能怪那人太傻,竟會想到要動她……
他瞧着大君此刻氣色朗朗,有愛的滋潤果真不一樣。
憶起鄭小姐走出大君房門見到他的那一刻,雙腮泛紅,羞赧得幾乎鑽地,杵在門邊,也不知要出還是進,傻傻地笑着,還是主子開口又把她叫回房去,才免去她羞於見人的模樣。瞧來,大君這回是真正心有所屬了。
“大君與鄭小姐的喜事何時要定下?”他忍不住笑着問起。
“我正準備進宮見父王。”提起鄭良良,李豫笑容開朗,就連要進宮面聖解決有關自身的麻煩事,都顯得輕鬆自若。
“可是您有把握王上會答應您退了樸小姐的婚改娶鄭小姐嗎?”
那樸小姐的出身是名門中的名門,再加上令嬪娘娘的推波助瀾才讓王上點頭指婚的,鄭小姐雖也是兩班貴族之女,但是家世與樸小姐一比就差多了,且大君爲她搶婚壞了名聲,王上正惱着,連宣佈立世子的事也暫不定奪,在這當口主子真有把握娶得了佳人?
“會吧,見完父王后,我會再去見過令嬪。”李豫神情略顯陰沉。
主子要去見令嬪娘娘?!這教金質重有些吃驚了。
莫非爲了鄭小姐,他真願意讓步?
但令嬪娘娘不是簡單的人物,一旦讓她掌握權勢,大君的處境不就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