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索非亞的話，彼得眉頭還是緊緊皺着，似乎還是忘不了他的“東羅馬之夢”。
“彼得，”索菲婭皇后看着自己的弟弟，苦口婆心地說，“君士坦丁堡的利益實在太大，除非羅剎成爲一個足以和法蘭克帝國分庭抗禮的強國，否則就不可能擁有這座東羅馬的千年帝都！”
彼得點點頭說：“索菲婭，我也知道君士坦丁堡的價值，而且我也相信路易大帝不會輕易放手……但是路易還要求我們對大明實行貿易制裁！
君士坦丁堡是換取我們出兵攻打土耳其和參與制裁大明的籌碼！
如果我們不要君士坦丁堡……那我又該如何推動貿易制裁呢？”
“貿易制裁？”索菲婭一愣，“對大明？路易難道不需要大明的香水和蒜藥了。”
邊上的胤禔插話道：“索額娘，路易皇帝和烏爾班九世這段時間一直宣稱，基督教徒不能爲了金錢去和信仰魔鬼的國家做交易，這會讓他們最終失去靈魂！”
“哼！”索菲婭哼了一聲，滿臉不屑。
“他們還說，和大明的貿易會讓大明變得越來越富有和強大，同時對歐洲卻沒有任何好處。現在歐洲從大明那裡採購到的大部分商品，都可以自行生產，或者從印度購買到類似的產品……”
索菲亞打斷了胤禔的話，問：“這種鬼話有人相信？”
彼得一世替胤禔回答道：“連荷蘭和英格蘭都對此表示了擁護……詹姆斯二世和威廉三世都說相比金錢，他們更珍愛靈魂！”
“胤禔，”索菲亞又問胤禔道，“弄清楚英國人和荷蘭人在搞什麼陰謀了嗎？”
看來她壓根兒就不信英格蘭人和荷蘭人會不要錢！
“還沒有……”胤禔說，“不過我猜想……路易和烏爾班可能是想利用貿易制裁壟斷同大明的貿易。”
“怎麼壟斷？”
胤禔說：“教廷可以對大明的商品進行驅魔……這種事情已經幹過幾次了！”
“那英格蘭和荷蘭呢？”
“他們一來想用本國的劣質商品填補明朝商品退出後的空白；二來可能在走私貿易的主意。”
“走私？”索菲婭問，“怎麼走？”
胤禔說：“這兩個國家在印度都有殖民地……而且都位於東西方貿易的咽喉要道上。
而從馬六甲海峽以東運來的商品，以及從孟加拉和緬甸運出來的商品，一般都會在那裡進行中轉。只要將那些商品的包裝換掉，就能將它們當成印度商品運來歐洲。”
“果然是奸商！”索菲婭哼哼道，“彼得，你也可以這麼幹。
就說那些大明產的白糖都是蒙古白糖，我讓康熙汗給你開證明！”
......
凡爾賽宮，國王套房，會客廳。
就在索非亞皇后、彼得一世、直郡王胤禔他們仨在特里亞農宮裡面商量着要怎麼從路易大帝那裡搞點實實在在的好處的時候，路易大帝正和教宗烏爾班九世、墨西哥城大主教德拉馬加拉、國務大臣李奧納，還有盧森堡公爵和剛剛被晉升爲英格蘭陸軍上將的約翰.丘吉爾一塊兒在商量着墨西哥戰場的形勢。
“皇帝陛下，教宗陛下，現在墨西哥戰場上的阿茲特克叛軍正瓜達拉哈拉城附近的查帕拉湖爲據點，緩慢而堅定地向着墨西哥城西北的萊昂推進......”
正指着一張墨西哥地區的形勢圖在向路易大帝和烏爾班九世介紹墨西哥戰場形勢的，就是約翰.丘吉爾。
“什麼叫緩慢而堅定？”打斷丘吉爾說話的是個鼻子很尖，人很瘦，還有點駝背的糟老頭子。這位老人家有個很長的名字，叫弗朗索瓦.亨利.德.蒙莫朗西-布特維爾。根據這個時代歐洲人名字越長人越牛的基本規則，這個糟老頭子也是牛人。他就是“矮小的大孔代”和高大威猛的杜倫尼元帥去世後，法國首屈一指的名將盧森堡公爵元帥。他和大孔代一樣，都是歐洲首屈一指的機動作戰大師。不僅在法荷戰爭中跟隨自己的表兄“大孔代”立下了赫赫之功，還在戰爭末期替代“大孔代”成爲了法軍的總指揮，還在後來的法蘭克——土耳其戰爭中擔任過聯軍總司令。
可就是這麼個軍事牛人，也不明白啥是“緩慢而堅定地推進”？
“公爵，”丘吉爾解釋道，“所謂緩慢而堅定，就是一邊前進，一邊築壘，同時用極度野蠻的手段破壞築壘地區附近的社會秩序！”
原來那位羽扇綸巾的印第安諸葛亮黃飛魚在查帕拉湖以東的戰場上採取了步步爲營的推進方法，推進速度只能用龜速來形容，在過去的幾個月中，平均每天的推進距離還不到四分之一個西班牙裡（兩三華里），走了一百來天，大軍才逼近萊昂城——那麼慢當然不是每天都走，而是走走停停，走的時候走個不到十里，停下來後就築壘修堡分田分地反天主！
別看他們走得慢，但是造成的破壞卻一點兒都不小！
“他們怎麼極度野蠻了？”盧森堡公爵打了一輩子仗，見過太多野蠻的事兒，而且他自己也很野蠻！不過就他這個野蠻老頭也不敢說自己是“極度野蠻”，所以他就跟丘吉爾打聽，這個野蠻到了極度是什麼樣子的？
法蘭克帝國外交大臣李奧納連忙在旁邊插話問：“這幫邪惡的阿茲特克人是不是又在血祭活人了？這可是相當駭人聽聞的罪行！”
“不，他們並沒有那麼做，”丘吉爾上將說，“實際上他們幹得事情更加過分、更加野蠻！”
“什麼？”盧森堡公爵吃了一驚，一邊在胸前劃了個十字，一邊抖着聲問，“他們，他們不會吃人肉吧？這真是太可怕了！”
“不！”丘吉爾還是搖搖頭，“更加可怕！”
“是沒？更加可怕？”
“那，那他們幹了什麼？”
雖然李奧納和盧森堡公爵也不是什麼善類，這輩子也沒少幹該下地獄的事情——不過教宗已經代表上帝饒恕他們了！但他們也實在想象不出有比血祭活人和大吃活人更嚴重的暴行了。
“他們......沒收了所有屬於教堂、西班牙貴族、白人和混血白人地主的土地以及其它財產，然後將這些土地平分給印第安窮鬼，同時還宣佈免除這些窮鬼的一切債務！另外，他們還驅逐了所有的天主教神父，並且禁止了天主教，還明目張膽地推行一種崇拜魔鬼和教人下地獄的邪惡宗教！”約翰.丘吉爾說起這些惡行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很顯然，這些惡行不可能是蒙特祖瑪王和愚昧的印第安人能幹出來的，他們的背後一定站着大明皇帝，因爲蒙特祖瑪王在墨西哥執行的路線完全是大明均田制的翻版！”
“上帝啊！太可怕了！大明的惡魔想幹什麼？”
“那還用說嗎？這個惡魔一定想要顛覆上帝所創造的世界，他想要把人間變成地獄！”
外交大臣李奧納和盧森堡公爵都被阿茲特克人的暴行給嚇着了——他們並不害怕被印第安人抓去吃掉，因爲這是不可能的。而且一個總拿活人血祭，還時不時宰幾個活人改善一下生活的野蠻政權是不會有什麼前途的，根本威脅不了歐洲白人在美洲的統治。
而北美洲的中國人數量，根據可靠情報，包括商方人、殷家人在內，也就一百多萬，而且被他們統治的印第安人數量也不多，而且還因爲天花死了幾十萬！殷商國人、野人加一塊兒估計還不到兩百萬，就這點數量，能佔多少土地？所以李奧納和盧森堡公爵也不擔心商方國佔領整個新大陸，他們能佔據墨西哥以北的小半個北美洲（西部）已經是極限了。再要擴張......用符合殖民主義原則的辦法是很難辦到的。
因爲殖民主義最核心的原則就是對土著居民的屠戮、剝奪和奴役！
就是先屠殺一遍，把敢於反抗的人都殺了，然後再把服從殖民者的土著亡國奴的財產全部或部分剝奪，最後纔是讓這些土著亡國奴成爲殖民者的狗奴才或奴隸。
歐洲人在新西班牙、秘魯差不多已經幹到了“奴役階段”，特別是在新西班牙和秘魯境內，現在已經建立了一二三四五六等人的等級體系，還完成了從精神到經濟的全方位奴役和控制。
可以說幹得相當到位！
在新法蘭西境內，歐洲殖民者還處於屠戮的早期階段......因爲法國殖民者人數實在太少，而且他們又要從一羣印第安遊獵民族手裡搞毛皮，所以法國人連屠戮都沒有大規模進行，有點漫不經心，倒是挺符合法蘭西人的慢性子。
而在新英格蘭，當然又是另外一種狀態了......土著基本消失了，新教徒、清教徒的辦事效率就是高！所以那裡的白人殖民者不得不大量進口黑奴來進行農業生產。當然了，在加勒比海上西班牙人的早期殖民地，也同樣存在屠殺用力過猛，不得不用黑人勞動力的情況。
至於葡萄牙統治下的巴西殖民地，則是在一片混亂中低效率的執行着屠戮、剝奪和奴役。在有些地方屠戮得很徹底，以至於要引入黑奴來幹活！而在另一些地方，印第安土著又被教化成了基督徒，有些甚至還加入白人殖民地的開拓組織先鋒旗隊去內陸殺人放火了！而在廣闊的巴西內陸，則還沒有建立起殖民統治......還真是一團亂麻！
不過葡萄牙連本土都亂，就別指望他們在巴西能搞得多有條理了。不過葡萄牙殖民者在巴西行事的原則還是以屠戮、剝奪和奴役爲核心的。
可是大明在新大陸卻在執行一種嚴重挑戰現有殖民秩序和國際零元購規則的路線......他們在墨西哥乾的事情甚至不能稱之爲殖民，而是應該稱之爲解放！
而且被解放的不僅是印第安民族，還有印第安的農奴、農民、奴隸！
而貴族地主壓迫農奴、農民的事兒，可不僅存在於新大陸，同樣也廣泛存在於舊大陸。而且壓迫的程度絲毫不會因爲舊大陸農奴、農民的膚色和宗教信仰就有所減輕。
如果新大陸的印第安農奴、農民都能擺脫封建地主的奴役......那麼舊大陸的白人農奴、農民爲什麼不能把貴族地主的土地也分了？難不成他們比印第安的農奴、農民更低賤？
由於墨西哥曾經也是天主教文明的一分子，和歐洲大陸的聯繫可比大明同歐洲的聯繫緊密多了。歐洲人不一定會知道大明發生了什麼樣的社會變革，但他們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發生在墨西哥的劇變。
“阿茲特克人必須被消滅！”路易十四對墨西哥城大主教德拉馬加拉說，“不過我現在正準備聯合羅剎、波蘭和德意志諸邦國，還有意大利諸邦國，一起去進攻奧斯曼帝國......”說到這裡，他回頭問盧森堡公爵，“公爵，我們能抽出多少軍隊用於新大陸？”
盧森堡公爵裝模作樣地盤算了一會兒，然後伸出一張乾枯的巴掌，“五千......最多五千！”
路易十四點了點頭，“好，全都派去支援利奧波德。”他又望着德拉馬加拉，“紅衣主教，除了戰爭，利奧波德一世還有沒有別的手段可以穩住商方國？如果沒有商方的支持，阿茲特克人根本就不堪一擊。”
“陛下，利奧波德皇帝的確打算和商方國議和，他還準備在歐洲挑選一位美貌與智慧並存，而且願意獻身給上帝的貴族小姐，以皇帝的養女瑪利亞.伊麗莎白女爵之名嫁給商方國的君主，以換取短暫的和平。”
路易十四點點頭道：“挑選好了嗎？哈布斯堡家族應該沒有這樣的人吧？”
德拉馬加拉搖搖頭：“的確沒有......現在都沒什麼哈布斯堡了。”
路易十四回頭給教宗烏爾班九世打了個眼神，教宗馬上說：“德拉馬加拉兄弟，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教廷一定能找到這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