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這是病，得治
望着不遠處舞池裡起舞的對對男女，林楚楚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現在是什麼感覺。
如果硬是要用一種形容來描述的話，應該就是：空空的。
似乎是少了點什麼，這種感覺從自己款款而出，卻沒有見到蘇桓的時候，纔開始出現的。
林楚楚端着一杯紅酒，淺淺地啜了一口。
略有酸甜的醇厚味道在味蕾上舒展開來，心裡卻更加空落落的。
回憶起當時形象設計師將這件華麗的服飾交給自己的時候，林楚楚隱隱約約似乎覺得這是有預謀的，但是這種感覺卻是一閃而逝。
“蘇桓怎麼還沒有出來呢？”林楚楚望向大水池中剔透的美人魚雕像，眼神有些迷離。
夏佳根此刻就站在林楚楚右手邊不足五米的地方。
他現在真的感覺自己有些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了。
自己最開始的時候，只是覺得林楚楚氣質和容貌，都很符合自己的審美。
被人戳穿了自己的心思之後，夏佳根越發覺得，自己其實是很喜歡林楚楚的，當然了，自己奇怪的癖好那是另一回事，誰說世上不能有雙性戀。
等到今晚見到如午夜玫瑰一般風情的林楚楚時，夏佳根心中的躁動，頓時像是被放大了十倍一般，變得越發不可抑制起來。
“管他什麼郭向東，管他什麼楊耀！林楚楚就是我的了！”夏佳根將手裡的酒杯放下，提拔了身子，朝着林楚楚走去。
距離林楚楚還有三米、兩米、一米……
夏佳根感覺自己的心臟狂跳了起來。
張嘴要邀請對方跳舞的話，已經到了喉嚨口了，突然舞池裡傳來一陣騷動。
四周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啪啪啪啪幾聲輕響，數盞聚光燈亮起，匯聚成一束，照在了舞池邊一對俊男美女的身上。
英俊挺拔的歐陽默，月光女神黃若菲，這副畫面至少看上去，是很和諧和美好的。
這些燈光都是歐陽默之前塞了錢給工作人員的緣故，他們纔會如此配合歐陽默，不過其他人都不知道，所以現在這一切看上去既像是偶然，又不讓人覺得突兀。
“操！”望望近在咫尺的林楚楚，再看看現在所有人目光匯聚的焦點，夏佳根心裡開始罵娘，恨不得一腳踹死歐陽默。
“可以請你跳支舞嗎？”歐陽默的聲音不算大，卻是在場絕大多數人都可以聽到。
歐陽默努力讓自己的眼神變得深情，緩緩將胸口西裝口袋裡的玫瑰花抽了出來。
“好浪漫啊！”花癡的大餅同學顯然忘了早上她還在唾棄歐陽默，此刻雙手捂住胸口尖叫一聲。
吳曉明望望大餅同學，然後惡狠狠瞪向歐陽默。
女生們都覺得這個畫面浪漫無比，男生們則心中恨透了歐陽默，竟然敢當衆之下向我們得女神老師曖昧表白，是想死還是不想活？
林楚楚有些出神地望着這一幕，說不上來爲什麼，她突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嘆了口氣：“爲什麼就沒有人願意請我跳舞呢？”
“如果你不踩我的腳的話，我可以勉爲其難考慮一下。”
煞風景的話在耳邊響起，林楚楚卻是又驚又喜，跳着轉過身來：“蘇桓！”
看到眼前的蘇桓，林楚楚一下子呆住了。
蘇桓的頭髮顯然經過極爲精心的打理，略顯凌亂卻很有層次，白色的襯衫，優雅的燕尾服，整個人彷彿是從小說中走出來的貴族。
林楚楚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猛擊了一下。
“花癡了？”蘇桓笑着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下
“趁着小妞發呆，趕緊佔下便宜，哎呀，又滑又膩，手感不錯。”蘇桓同學心裡格外得意。
已經做好了被暴怒小妞追打的覺悟，可是林楚楚卻什麼反應都沒有，依舊呆呆看着蘇桓。
“小妞吃錯藥了？”蘇桓疑惑，又捏了兩下。
“疼……”林楚楚皺了皺眉。
“原來是活的。”蘇桓鬆了口氣。
“什麼活的？”林楚楚奇怪問道，同時也被蘇桓上上下下的打量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看嗎？”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楚楚感覺自己的臉很燙。
“我親自的設計，不好看怎麼可能。”
“你設計的？”林楚楚一下子瞪大眼睛。
“諾，你看我鼻子沒有變長，所以匹諾曹可以作證我沒有說謊。”蘇桓一本正經。
蘇桓看到林楚楚的眼睛慢慢睜大。
突然間，他就看到兩顆若隱若現的肉球，朝着自己的鼻子撞了過來。
“謝謝你！”
林楚楚突然撲上來，緊緊抱住了蘇桓。
因爲今晚穿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再加上林楚楚本來就有一米七多些，此刻稍微跳了一下抱向蘇桓，姿勢頓時就變得極爲曖昧起來。
蘇桓的整張臉，被埋進了林楚楚胸前的那條深溝了。
“啊！喂喂！我要被悶死了啊！”嘴上這麼喊着，蘇桓卻不停在林楚楚懷裡拱啊拱。
任憑蘇桓怎麼手舞足蹈掙扎，林楚楚隔了好一會兒後，才把手鬆了開來，臉頰紅撲撲地急忙轉過身喝酒。
因爲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歐陽默和黃若菲的身上，所以除了最近的夏佳根，倒是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邊的小小旖旎.
夏佳根的牙齒都要咬碎了，目光中熊熊的火焰，恨不得把蘇桓燒成灰燼，死死瞪着蘇桓，看他朝着樂隊的方向走去。
林楚楚喝了口酒，掩飾自己的尷尬，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麼會那麼大膽，不過有件事可以肯定，有些情緒現在已經在林楚楚心裡生根並且發芽了。
黃若菲有些猶豫地望着深情款款的歐陽默。
這個場景有些似曾相識，觸碰到了她心底最深處的記憶，恍惚間，歐陽默的臉龐彷彿有些模糊了起來。
黃若菲此刻迷茫的樣子，在歐陽默看來，就是她的心在動搖的標誌。
“果然所有的女人都敵不過浪漫這一手啊，就算是你黃若菲，也不能免俗。”歐陽默的嘴角揚起勝利者的微笑。
“呼呼——喂——喂？”
被喇叭擴音後的聲音一下子擊碎了現場的氣氛。
黃若菲的眼神瞬間清明，再沒看歐陽默一眼，把頭扭到了一邊。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朝着樂隊的方向望去，剛剛的聲音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哪個混蛋敢壞我歐陽少爺的好事！”歐陽默惱怒地擡頭望去，驚訝地發現又是蘇桓！
“又是你！”歐陽默牙齒咬得咯咯響。
不過有些出乎他的蘇桓，蘇桓此刻站在臺上，手裡還在撥弄着一把薩克斯。
“喂——嗯，這是試音。燈光師，請把聚光燈打到我這裡來。下面舞會繼續，我給大家表演一段，這首曲子叫《回家》。”
“你能表演什麼？吹簫嗎？”歐陽默不屑地笑了一聲，發現黃若菲已經走出好遠了，趕緊急急忙忙追了過去。
“蘇桓還會吹薩克斯？”林楚楚格外驚訝。
驚訝的不止她一個，還有譚薇，班長饒有興致地望着臺上的蘇桓。
蘇桓吹響第一個音符的時候，現場的樂隊安靜了下來，很快，原本還有些懷疑蘇桓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
這首由肯尼·金譜寫的薩克斯名曲，曲調悠揚又帶着哀傷，讓人一聽，心絃就彷彿被撥動了一般，情緒不由自主就被曲子所牽動着。
蘇桓吹奏的同時，腦海中不由也浮現出過去的畫面。
密林、沼澤、軍事基地、時尚都市、海邊沙灘、陽光小鎮，好兄弟的臉龐一一從眼前浮現而過。
“大哥把你們帶回來了……卻沒法帶你們回家……對不起……”蘇桓深深吸了口氣，將眼中的淚水凝滯在眼眶中。
一曲終了，全場安靜，所有人的眼中都有晶瑩在閃爍。
或是想起了家鄉的父母，或是響起了離開自己的戀人，這些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都被蘇桓吹奏的這首曲子所擊中。
“我所有的自負都來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氣概都來自於我內心的軟弱，所有的振振有詞都因爲心中滿是懷疑。我假裝無情，其實是痛恨自己的深情.我以爲人生的意義在於四處遊蕩流亡，其實只是掩飾至今沒有找到願意駐足的地方。”
“蘇桓你……”黃若菲身子微微慌晃了晃，目光有些慌張地望向舞臺上的蘇桓，腦海中的某些記憶如潮水般涌現出來，她的身子甚至都發抖起來。
“我以爲總歸會有一份愛情能讓自己停下。可是那種愛情又是什麼呢？我遇到了你，在我們最年輕和狂喜的時代，愛就是彼此帶着最大的愛意和恨意強佔對方的身體和靈魂，腳踩日漸下沉的世界，用一把火燒光你原有的房子和財產，過去和現在。只剩下將來、將來、將來，只剩下一刻不停，相互傷害和補救的愛。”
蘇桓低沉的聲音說出的這兩段話，讓現場的氣氛，變得更加讓人淚眼朦朧。
“大流氓……”林楚楚第一個忍不住了，捂住嘴巴，淚水奪眶而出。
“若菲？若菲你怎麼了？”歐陽默感覺到黃若菲有些不對勁，急忙上前試圖拉住對方的手。
黃若菲一把甩開歐陽默，擡頭朝蘇桓望了一眼，然後直接朝着酒店裡跑了進去。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蘇桓第一次看到黃若菲眼中的哀傷，這些證實了蘇桓之前的猜測。
“果然是被人傷過啊……不然怎麼會這麼討厭男人……這是病，得治呢。”蘇桓撇撇嘴，“不過能被觸動，那還算有救，這樣的大美女要真去拉拉的話，那就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