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開始不是這麼說的！”麗妃連忙大叫。
“廢話。我要是實話實說，你還會上當嗎？”張瑩冷哼。
“你……你騙人！”麗妃霎時嚇得要哭了，“你這樣做，皇上知道了他肯定會生氣的！皇上一定不會饒過你！不行，我要去告訴皇上！”
“要去儘管去。你順便老實向他交代，你已經和我合謀許久了，這次的事情也是我們聯起手來做的。不過還好你迷途知返，及時告訴了他我們的一系列準備，可以讓皇帝陛下抓緊機會反擊。嗯，看在你只是參與了前期的準備工作的份上，皇上一定不會誅你九族，只誅你家這一族就夠了。”
涼涼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麗妃猛然停下腳步。
“誅、誅我全族？爲什麼？”
“難道麗妃姐姐你忘了嗎，上次芙蕖私設巫蠱陷害太后，被發現後就被誅了九族。其他一干從犯，不管是幫忙了的還是隻是知情不報的，只要被發現，一律被處死，他們的族人也都不能倖免於難。對了，我記得那些人死後，還被暴屍三日，以爲警示。後來屍身都被扔到了亂葬崗，被野狗啃食乾淨。就算有街坊鄰居的可憐他們，但唯恐招惹了皇家，也沒人敢去爲他們收屍。到現在，他們的白骨應該還在外頭接受風吹日曬吧！你說，那些人到了陰間，會不會也因爲死無全屍而無法投胎，只能被投入十八層地獄永生永世受盡酷刑？”
麗妃立馬又想到了裴映雪說過的那些話，頓時一個激靈，又嚇得要哭了。
“都是你騙我的！張瑩，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麼要這樣害我？”
“如果你心裡沒有貪念，我又怎麼能說動你？你不甘於一個妃位，更在你父母的鼓動下覺得皇上給你家人的東西太少，一顆野心隨着皇上的疼寵越越發蓬勃。我纔不過給你畫了一個餅，你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了。說什麼被我騙的，其實一切都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這些都是你野心的真實反映！”張瑩冷笑。
“不！你胡說八道！我不是這樣的！我都是被你逼的！”麗妃流淚大叫。
張瑩冷冷看着她。“是嗎？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手啊！回頭是岸，去向皇帝陛下認錯去。看在他過去那麼疼愛你的份上，說不定你再求求他，流兩滴眼淚，他就又心軟放過你了呢！畢竟你幫他保守這麼大一個秘密整整兩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的？”麗妃陡然反應過來，立馬睜圓了雙眼。
張瑩淺笑：“你傻，但是我不傻。皇上和皇后成親有七年了吧，到現在卻只有一個公主。現在他後宮也有不下十位后妃，雨露分配卻格外不均，每個月大半的時間都放在了你和皇后那裡，其他人那裡一個月最多輪到一回，這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但凡有點腦子的人肯定早已經猜到了箇中緣由，只是礙於皇帝的顏面不好說罷了。不過這兩年因爲你和皇后都演得好，讓人雖然猜疑卻不敢亂說什麼。可是我在皇宮住了半年了，你覺得我難道不會比那些外人要看得更透徹嗎？”
麗妃臉上血色盡退。“你都看出來了？那爲什麼你還……”
“爲什麼還要嫁給皇上？”張瑩笑眯眯的接話，“因爲皇上這個毛病，我能治啊！這世上也只有我能治他了。所以他只要娶了我，就能變成一個真男人。但如果不娶，那他這輩子就註定斷子絕孫！”
麗妃訝然。“真的嗎？那爲什麼你不把這件事告訴皇上？他要是知道了……”
“他早知道了。可是他還是不肯點頭。他在害怕。”張瑩笑道。
“怕什麼？”
“當然是怕外頭的人言，更怕那些世家大族的壓迫。而我的要求也很明確，他要娶我，就得休了皇后！你覺得他能辦得到嗎？”
原來是這樣！麗妃恍然大悟。
如果是以前，她還會傻傻的覺得皇帝既然可以被治好，那麼休了皇后也沒什麼。畢竟一個女人，哪裡有自己的子嗣後代重要？但是現在學了這麼多東西，她早已經明白皇后這個位置，不僅僅只是皇帝的妻子那麼簡單，那更是一場政治的博弈。皇后的廢立，更不是皇帝一個人張張嘴就能決定的。所以，就算事關他的子子孫孫，他也不能任性妄爲。
不過，既然張瑩有這麼一個法寶在手，那麼皇帝屈服是遲早的事。她就不信，面對這麼大的一個誘惑，皇帝陛下會不動心、不妥協！
所以……想到這一層，她的內心又開始鬆動了。
張瑩發現了，又笑道：“現在，你還要去向皇上坦白嗎？你要去的話就去吧，我不攔着你。”
麗妃踟躕着。“你能治好皇上的病，這件事他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甚至連皇后也不知道。不信的話，你去問他們去。”張瑩篤定的道。
她說的本來就是實話，只是忽略了皇帝其實早已經從她手裡得到了解藥這個事實而已，所以她的神態格外的堅定，言語中也沒有半點瑟縮。麗妃聽了，也信服了。
她咬咬脣：“如果皇上答應娶你爲皇后的話，那是不是這件事就可以掠過不提了？”
“皇上要是娶了我，我治好他的病，他就能生兒子了。既然他都能生出兒子來昭告天下了，那那個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皇上就算生氣，但等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覺得他是會高興還是繼續和我們算賬？”張瑩只問。
麗妃用她簡單的腦子想了想，認定——當然是高興！哪個男人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會不高興的？只要有了兒子，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張瑩又循循誘導道：“我這麼做，也是爲了逼他一逼，讓他儘快做出決定。皇上年紀不小了，要是再沒給嫡子怎麼行？只怕羣臣就真的要逼他在宗室裡過繼一個孩子了，那對他來說纔是莫大的侮辱！皇上英明神武，怎麼能在這件事情上被人這麼打壓？反正我是不忍心看到這一幕的！爲了皇上，就算到頭來被他怪罪，我也認了！”
沒錯！雖然現在自己是做了一點錯事，可她也是爲了皇上好啊！皇上現在迫於種種原因一直做不出決斷，那就讓她來推他一把好了！大不了等事成之後，自己多給他生幾個兒子來補償他好了。
如是想着，麗妃的心情又通透暢快起來。“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你要是再做這種讓皇上不高興的事，我一定不會幫你！”
“放心吧，這就是最後一次了。等這件事完了，一切也都大功告成，咱們哪裡還需要拉下臉做惡人？”張瑩連忙頷首，心裡卻在冷笑——都已經上了我這條賊船了，你以爲你還下得去嗎？你現在做的越多，就陷得越深。以後再想拔出來？做夢！
麗妃卻是信了她的說辭，連忙長出口氣，心裡不斷說服自己她是爲了皇上好，爲了皇上的子嗣着想！皇上當初可還答應過她，要給她一個兒子的呢！
沒錯，就是這樣！
張瑩斜眼瞧着她從一開始的驚慌到後來的驚疑不定，再到現在的鎮定自若，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眼中掠過一抹冷意。
這個女人，又蠢又笨，偏偏還貪心不足。這樣的人要是都能有好下場，她的張字就倒過來寫！
第三天，裴家又從外頭遞進來一個消息。裴映雪聽完後，整個人都幾乎癱在了那裡——
去年下半年，裴家九小姐裴映霜在被從宮裡送出去後，又被家裡送到了南邊的裴六小姐的婆家去避風頭。裴六小姐和裴映霜一母同胞，雖然姐妹倆年歲上差了幾歲，但感情還不錯。所以藉着探望姐姐的藉口把她送過去住上個一年半載再把人接回來繼續說親，這着實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一轉眼，時間已經過去大半年了。當初關於裴映霜在宮裡因爲不討皇帝姐夫歡喜的流言已經被層出不窮的新流言給掩蓋，她又包袱款款的回來了。
但在回來後不多久，在跟着家裡長輩出去赴宴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就把皇帝不行的消息給說了出去！
雖說只是在一衆未出閣的小姐裡頭隨口說了一句。然奈何赴宴的人多，她又是當衆說的那麼一句話。當時大家雖然沒有任何反應，但回去之後，這些小姐們便都將事情告知了家中長輩。
再然後，這個消息就轟轟烈烈的四處傳揚開來了。
雖然現在還只是在各個高門大戶中間傳遞，但想必再過不久，那些販夫走卒也就會知道了。再然後，這個消息就會被這些人帶到洛陽城的大街小巷，再由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帶到全國各處。
裴映雪眼前一陣陣的發暈。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素錦見狀，趕緊扶着她大叫。
裴映雪痛苦的閉上眼。
她想過很多種事情傳出來的方法，但怎麼也沒想到，這話的源頭居然會追溯到自家人身上去！
張瑩啊張瑩，你怎麼這麼狠，這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