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陣司徐天師?
道門氣宗徐天師??
在這個特殊的夜,曾安民淡淡的佇立在空中,平靜的擡頭看徐天師那道萬丈法相。
他的話聲音並不小。
三品武夫的戰力,已經允許他通過武道氣息,將自己的聲音散入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聽到他的聲音的人全都是面色一呆。
“什麼意思??”
“道門氣宗的徐天師是什麼意思??”
小胖太子驚愕的問着自己身邊的小太監。
“奴……奴婢也不知道……”小太監甚至都沒聽過什麼道門氣宗。
同樣茫然的擡頭看向空中。
夜空之中,那道渺小如蜉蝣的身影就那麼直直的立在那裡。
在那萬丈高的法相面前,宛如螻蟻。
但他,卻不卑不亢。
“道門氣宗,乃是上古道門一分爲三之後所化的其中一支。”
熟悉的聲音響起。
“石院長!您沒事吧!”小胖太子聽到這聲音,驟然擡頭,看向從那巨大光柱前飛回來的石責。
說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向前方,一臉關懷的看着石責。
石院長平靜的看着小胖太子,輕輕落地,拍了拍小胖太子的手:
“有權輔相助,老夫無礙。”
說着,他便緩緩擡頭,目光復雜的看向空中。
空中,徐天師那萬丈法相依舊耀眼。
此時,整個南山上道觀中的人羣皆是隱隱以石院長爲核心,站在那裡。
秦守誠皺眉不語,他擡頭看着空中曾安民那挺拔的身影。
秦婉月攥緊衣袖,眼中只有曾安民。
曾容魚牽着虎子的手,面色有些呆滯,她輕輕呢喃着:
“道門氣宗的消息早已斷層千載……劍宗與符宗之人這些年曾無數次欲尋找氣宗的消息,卻從無收穫……”
她的聲音並不算小。
雖只是呢喃,但在這寂靜的夜中也顯的格外清晰。
……
“爾言所何?”
徐天師那道萬丈法相於高空之中淡淡的注視着曾安民。
其實在曾安民出現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便隱隱已經有了些猜測。
按照他的設想,此時曾安民應該已經死了,死在了王棟的手中。
“聽不懂麼?”
曾安民輕笑一聲:“徐天師,您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我既開口,便定是掌握了其中線索。”
說着,他的目光變的深幽:
“當初在法安寺前,登天梯之時,我受了道祖祖神的殘魂點化,得了一枚道星。”
說着,他的意念輕輕一動。
“嗡!!”
額頭之上,一枚閃爍着銀光的星狀符號亮起光芒。
“這道星無甚用處,他會時閃,時不閃。”
曾安民笑吟吟的,彷彿面前站立的不是威壓蓋世的萬丈法相,而是一位普通的朋友:
“我接近賽初雪,柳詩詩,以及道門中人,甚至是玄陣司沈念時,它都會閃爍。”
“便導致我以爲他面對修行之人就會閃爍。”
“但不巧,面對泓濟大師,面對石院長,它並無任何反應。”
“後來我懂了,它是在面對道門與玄陣司的人時纔會閃爍。”
“只是,當時我還並未將玄陣司與氣宗聯繫在一起。”
曾安民的聲音傳遍南山的道宮之中:“直到後來。”
“西流之行,我除了斬殺玄輪山莊的二品老祖管天生之外,同樣也有別的機緣,得了道門兩種陣法,以及一篇練丹之術。”
聽到曾安民的話。
所有人都聽的雲裡霧裡。
陣法??
這跟徐天師有關係嗎??
只有萬丈高空中的天師法相,眼神深處閃爍起一抹銳利的光芒。
曾安民聲音繼續:
“那煉丹之術,便是源自古道門!”
“可採補天地間的七情六慾,以煉七情丹,提升修爲。”
“可這獨屬於道門的丹法,玄陣司的逆徒沈秋卻會。”
“沈秋啊,一個在玄陣司人人敬仰的二師兄,就是他,傳聞中他死了,可在西流我卻又實實在在的見了他,當年他之所以死,是假死。”
“假死脫身,卻又依附皇權,前往西流爲皇權做事,絲毫沒有對玄陣司這師門有留戀。”
曾安民咧嘴一笑:“他憑什麼會道門的煉丹之法?道門二品符宗的宗主廣陵道人都不會,他區區一個玄陣司的陣師竟懂?!”
“而且這般能提升修爲的丹法,道門劍宗就算是知道,也絕不可能會往外泄漏半分!”
“那他沈秋是怎麼會的??而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他必須要假死脫身?”
說着,曾安民面色一厲:“除非,他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而這東西,也正是我在西流得到的那兩種陣法!其中一種名爲【逆轉天道。】”
“作用便是以凡人之軀,逆轉天地規則。”
“只是這代價付出的有點大。”
“想要完成此法,竟需要一名一品,一名二品,一名三品的命……”
說到這裡,他的猛的擡頭:
“當年,沈念是二品,沈秋是三品,你要運轉此陣,改變天地規則,便需要他們二人的命!!”
“沈秋沈念,自然不甘身死。”
“荒唐。”天師法相淡淡一笑:“貧道爲何要逆轉天地規則,且天地之間,又哪有一品強者讓貧道完成此陣?”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還要再裝?!”
曾安民大笑一聲,凌厲的擡頭看向徐天師:“道門傳下另一道陣法名爲【陰陽生死。】
“此法可逆轉生死,操控輪迴!”
“大氣運者,使此法,可死後而生。”
“你身上有氣宗的三成氣運。”曾安民的眸中精芒一閃:
“算不算大氣運者?”
“你自己便是那名一品!”
說到這裡曾安民語速愈發的快:
“當年儒聖成就一品,逆轉天地規則,斬斷妖族氣運,使人族國運大興。”
“你身爲道門氣宗之人,身上自有上古道門的三成氣運在身!”
“你要做的,便是將當年儒聖逆轉的天地規則,改回來!!讓人族國運衰落,讓你身上的氣運再興!!”
“徐天師,你貴爲我聖朝天師,人人敬仰!但你卻從未爲我人族做過什麼!反而還想逆轉天地,衰我人族國運!”
“我大聖朝陛下,建宏皇帝,便是早就察覺到你如此手段,隱忍多年,修煉武道,在今日成就一品……”
“卻被你拿來當做大陣那一品養料!!”
“你罪該萬死!!”
曾安民的目光直直的朝着那京城之中那道沖天的巨柱方向看去。
此言既出。
整個京城,整個南山,全都陷入寂靜。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曾安民。
只有石責石院長猛的擡頭,朝着空中的天師法相觀去。
“今日老夫在房間之中,從未出門,竟被你誣衊刺殺陛下!!”
他心有餘悸的看着曾安民前方那根陡然升起的白色巨柱:
“想來若是沒有權輔,老夫真被這徐天師勾入那巨柱之中,恐怕定是落得身死下場!”
因爲他便是那名二品!!
那道逆轉天地規則的大陣若要開啓,需要的便是一品,二品,三品各個戰力的強者之命!!
“所以那天你來玄陣司中尋老夫,說欲在南山開陣儒大會,便是篤定了老夫聽你提到石責,必然會同意,對嗎?”
徐天師的目光之中閃過恍惚。
“誣衊!”
曾安民自然不會承認他連石院長都在算計:“我可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要知道他這個想法差點讓石院長因此丟了性命。
“但你有沒有想過,此間之事,皆是你一家之言。”萬丈高空,天師法相的眸中閃爍着似笑非笑之色。
“建宏帝隱忍多年,終成一品……”
“你倒是一張巧嘴,編得一個好故事。”
說着,徐天師的眸中閃爍着精芒:
“誰會信你?”
“玄陣司,徐天師,你不能對我大聖朝皇室出手,一但出手,聖朝國運便不再庇護你。”
曾安民淡淡的笑着:
“若你現在能亮出身上的國運,我便承認我在一派胡言。”
“亮出來吧。”
……
徐天師久久不言。
他之所以選擇用鎖武石,便是因爲他自知一但對建宏帝出手,國運便再也庇護不了他。
若不然,有國運護體的陣師,未嘗不能於一品武夫一戰。
“修要再胡言亂語,耽誤老夫稽追叛逆!!”
萬丈高空之中的徐天師聲音透着冷意。
“別廢話了,今日我便要與石院長一同將你拿下!!”
曾安民的聲音之中透着一抹躍躍欲試。
自然知道,徐天師之所以能給自己這麼多時間讓自己講這麼多話。
定然是因爲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就不信,徐天師能戰勝成就一品的建宏帝沒有付出什麼代價。
“今日便是我除逆賊,扶小胖子上位,我曾家上下榮華萬世的契機!!!”
曾安民心中閃爍着狂熱!
“無知小兒!”
聽了曾安民的話之後,徐天師卻是冷笑一聲,萬丈法相與高空之中猛然閃爍光芒。
“萬陣,起!!”
短短的三個字恰一落下。
“嗡!!!”
整個京城各處,全都亮起沖天之芒!!
這些光芒,是徐天師在京城千年佈下的所有陣法!!
千年的佈置,無數道陣法的力量。
在這一刻,全都匯聚在徐天師的身上。
“轟!!!”
天空都在一寸寸的崩裂!!
空間,都在一點點的融化!!
甚至,時間的流速,都變了!!
這一刻。
徐天師就是神!!
萬丈法相與那無數道光芒凝在一起。
“你說的皆是實言。”
“但今日,貧道就是要借這聖朝千載國祚,逆轉天道!!以氣運成聖!!”
“這都是它聖朝欠貧道的!!!”
那萬丈法相開始坍縮,收束,最終凝聚成一個真實的人影。
踏着虛空緩緩而下。
他落足於地,輕若鴻羽,卻彷彿踩在天地脈絡之上,引得周遭空間一陣無聲的嗡鳴。
他面容看上去不過三十許人,皮膚緊緻光潔,不見一絲皺紋。
這極致的年輕外貌與剛剛那天師法相,那近乎永恆的老邁滄桑形成了鮮明對比。
他甫一現身,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那股源自萬丈法相、源自其自身修爲的磅礴氣場,已如無形的潮汐般瀰漫開來。
彷彿天地萬物都在敬畏地向他臣服。
腳下的大地無聲地向下沉降出細微的印痕,又瞬間被某種力量抹平。
他微微垂着眼簾,目光平淡地落在不遠處的曾安民身上。
那目光,沒有憤怒,沒有探究,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那是一種純粹的、徹底的、深入骨髓的蔑視。
他的眼神穿透了曾安民,彷彿對方的存在渺小到不足以映入他的眼簾。
他站在那裡,便是一座不可逾越的亙古神山。
而曾安民,不過是山腳下隨時會被風吹走的一粒塵埃。
“當初老夫與你爹共同算計妖皇相柳。”
“每一步,皆在老夫的掌控之下。”
“老夫深知,若是恢復被儒聖改過的天地規則,使氣運之道重新大興,那妖族的妖皇必不能活,若不然這天地之主又被他妖族奪去。”
“只是想不到,你那自詡算無遺策的爹沒有勘破老夫的謀劃。”
“卻被你這自幼紈絝的稚子看破。”
曾安民在恍惚間,只看到了這年輕版的徐天師朝前踏了一步。
便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近前。
“今日,誰也阻擋不了老夫。”
徐天師淡淡的看着曾安民:
“建宏帝已死,石責也要死。”
“我氣宗隱忍幾千載,今日必要大興!!”
“誰,也改變不了!!”
說着,他的目光緩緩擡起。
隨手一招,便見一道身影從虛空之中被他收縮至身邊。
“師……師尊……”柳詩詩此時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天師。
“不必害怕,今日這大陣的養料,爲師不用你了。”
徐天師輕輕的拍了拍柳詩詩的肩膀,聲音溫和:“去吧,去尋賽初雪,好好保護她。”
說着,他將目光放在曾安民的臉上。
笑容依舊:
“那三品的材料,便換成你吧。”
說着,他淡淡的注視着面前的曾安民,想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絲慌亂。
但他失望了。
曾安民環抱着胳膊,他將這年輕版的徐天師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嘖嘖稱奇:
“想不到,你還有這麼一手。”
“的確,現在的我,哪怕加上石院長,甚至是京城中所有的高手全都加在一起,都敵不過你。”
“但,誰還沒有個底牌?”
曾安民的嘴角詭異至極:“你說,我如果把我,石院長,還有……”
他輕輕擡了擡頭,看向已經離去的柳詩詩:
“還有她,全都弄消失,你所有的謀劃,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這句話並沒有對徐天師造成任何影響。
反而讓他輕輕一笑:
“你是說跑?”
“老夫只需要一個念頭,這大聖朝境內,任何地方便能抵達。”
“跑不了。”
“是嗎?”曾安民臉上戲謔的笑容愈發濃郁:“那接下來,你可要看好了。”
“我要爲你表演一個魔術。”
“魔術的名字叫,大變活人。”
“下面,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