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聽汗阿瑪的吩咐！
胤禑此言，正確之極，令老十四完全無法辯駁。
老十四隻得悻悻的說：“那咱們哥兒兩個，就只能是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嘍！”
走着瞧？
哼，你個老十四，還真的是，狂得沒邊了啊！
胤禑微微一笑，心說，十四哥，那咱們就走着瞧嘍！
陛見的時候，康熙史無前例的賜了座。
老十四瞥了眼在一旁陪站的胤禑，得意洋洋的高高翹起下巴，那意思是告訴胤禑，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胤禑故意把頭一低，再不看老十四，且讓他得意幾秒鐘，又有何妨？
當着胤禑和馬齊的面，康熙不僅賜了座，還給老十四賞了茶和擦臉的手帕子。
殊恩如此隆盛，老十四禁不住飄了，開始口沫橫飛的大肆吹牛。
“汗阿瑪，敵軍以爲臣兒膽怯了，不敢快速進兵，臣兒偏要只帶輕騎，疾馳前進，打了敵軍一個措手不及……”
康熙聽得津津有味，不僅頻頻點頭，還時不時的猛誇老十四。
“好好好，十四阿哥，你不愧是我大清不世出的勇武巴圖魯……”
馬齊暗中看了眼胤禑，他發現，胤禑不僅沒有絲毫的沮喪情緒，反而，臉色一直平靜如水。
嗯，好一個老十五，正如四爺所言，很是沉得住氣！
“馬齊，擬旨，賞十四阿哥御馬十匹，金一千兩，銀五萬兩。”康熙沉吟片刻，又吩咐胤禑，“另賞蕊珠院的女子四名，十五阿哥，就由你親自替你十四哥挑選，務必不能丟了朕的臉面。”
“嗻。”胤禑垂首答應了。
老十四故意想挑事，便看似無心的對康熙說：“汗阿瑪，十五弟參與調度前方戰事有功，似應有賞？”
康熙瞥了眼低着頭的胤禑，淡淡的說：“賞他的寶貝，已經夠多了。”
馬齊心知不妙，趕緊把頭一低，惟恐惹火燒身。
已經夠多了，這分明是康熙對胤禑的變相警告，只是沒有明說罷了。
胤禑早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狀態了，他不僅沒有退縮，反而笑嘻嘻的說：“汗阿瑪，臣兒手頭甚緊，很缺銀子。”
“哼，跪安吧！”康熙沒好氣的瞪了眼胤禑，隨即擺了擺手，開始趕人。
胤禑和馬齊他們先後退了出去之後，室內只剩下老十四和康熙。
公開場合下，胤禑從來不與馬齊多說半句話，馬齊顯然也是一樣的心態。
出了殿門後，胤禑就和馬齊分道揚鑣了。
次日下午，老四領着胤禑來見德妃，卻不料，一起吃了閉門羹。
永和宮首領太監秦四春，深深的哈下腰，戰戰兢兢的說：“四爺、十五爺，主子娘娘頭疼病又犯了，需要靜養……”
老四面沉似水，強忍着沒發作。
哼，老十四的大轎就停在西華門外，這算是哪門子的頭疼病又犯了？
胤禑自然不可能當面挑撥老四和德妃之間的感情，他趕緊站出來打圓場，伸手扯了扯老四的袖口，小聲說：“四哥，既然妃母吩咐了下來，那咱們改日再來請安吧？”
老四輕輕的一跺腳，轉身就走，胤禑隨即跟了上去。
秦四春長鬆了口氣，只要火不燒到他的身上，那就是千恩萬謝了。
出宮登轎之前，老四忽然轉過身子，冷冷的問胤禑：“老十四還沒走吧？”
胤禑故意把手一攤，說：“四哥，你不是看見了麼？”是啊，老四早就看見了老十四的大轎和隨從們，卻故意問胤禑，顯然心裡憋着火。
“你打算回哪？”老四不想回戶部，就問胤禑的去向。
胤禑笑着說：“我哪兒也不想去，只想回府裡，整幾個小菜，再來兩壺好酒。”
老四本想去胤禑那裡，轉念一想，他剛在德妃這裡吃了閉門羹，若是喝多了，說了錯話，反而會讓胤禑看輕。
“我還是回戶部吧！”老四揮了揮手，登上大轎，憋着悶氣的走了。
胤禑既然說要回府，也索性回了自己家。
翠晴發覺胤禑的心情還不錯，便趁着親手更衣的當口，小聲說：“爺，年側福晉又來了，觀音陪她去了後花園，還上了酒菜。”
胤禑點點頭，說：“她們是親姊妹，四哥又愛之極深，根本捨不得管她，我又何必多事呢，一切隨她的心意吧。”
翠晴一聽就懂，胤禑很希望年觀音和年海棠走得更近一些。
實際上，年海棠只要有空，就總來找年觀音，還隱藏着替年觀音撐腰的意思。
年觀音雖然替胤禑生了個兒子，可是，她的位分至今還是不入流的王府格格罷了。
在大清的王府之中，已婚的女人們從高到低，依次分爲：嫡福晉、側福晉、庶福晉、侍妾、格格。
實際上，所謂的庶福晉，不過是王府的下人們，對受寵侍妾的內部尊稱罷了。
值得一提的是，王府的侍妾，其實是受了漢臣士大夫們，根據女人的出身，把妾分爲貴妾、良妾的影響，故意給不入流的格格們，憑空增加的一個層級。
總而言之，不管是庶福晉，還是侍妾，官面上一律不承認。
胤禑自然心裡有數，年海棠總來他這裡作客，其實是想讓他把年觀音擡爲庶福晉。
可問題是，年觀音在康熙那裡留了狐媚子的惡名，胤禑若是硬擡了她的身份，反而有可能害了她。
反正吧，等老四登了基，只要年海棠捨得猛吹枕邊風，年觀音晉爲側福晉的事，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
胤禑坐下喝茶的時候，外頭忽然來稟，“爺，四爺府上的年側福晉，派人過來，說是她想給咱們福晉請安。”
“你見見她吧，我先去書房了！”胤禑一聽這話，馬上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往外走。
禮教大防，異常之森嚴！
尤其是和老四的心頭肉，更是不能有絲毫的瓜葛和牽連，胤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翠晴也心裡有數，年海棠只怕是聽說胤禑已經回府了吧？
等年海棠離開了王府之後，年觀音領着兒子來找胤禑。
胤禑不顧抱孫不抱子的傳統，把二阿哥弘昕擱到腿上，正逗得很開心之時，卻聽年觀音小聲說：“爺，賤妾的三妹妹私下裡說，她必須經常來看賤妾。”
“嗯，我知道了！”胤禑眯起兩眼，略微一想，隨即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呵呵，老四不愧是心機深沉之輩，想得可真周到啊！
老四利用年海棠和年觀音的親密關係，在緊要關頭給胤禑傳遞消息，還真的是不顯山不露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