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狗血俗氣的橋段
無論甜蜜還是矛盾,都阻擋不住時光飛逝,一切問題其實迴避和僥倖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們可以希望,但是無論愛情,還是生活,都必須勇敢面對。
三年,對於許紹輝和佳佳來說,是一段不短的磨合期,也可以說是最順心順意的時期,尤其佳佳被保送A大以後,高三的時候,在全國中學生英語大賽上,佳佳給市五中捧回了全國二等獎的獎盃,也因此而得到了保送名額,其實學校覺得這個名額給佳佳純熟浪費,以她和周子超不相上下的成績,文科的榜首還真難說會花落誰家。
兩人被五中的師生們戲稱爲文科班的絕對雙驕,沒有了佳佳的競爭,周子超同學最終以690的高摘得文科狀元,並且和佳佳一起考進了A大商學院,去攻讀工商管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趙芸芸,經過了艱苦的奮鬥,最終以勉強卡在分數線上的成績也進了A大,這簡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佳佳曾經追究過原因,覺得這對懶散的趙芸芸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趙芸芸嘟嘟嘴說:
“有什麼辦法,人家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哥哥,還有馬強都在A大......”
而趙芸芸說她本來也不過是衝着A城別的大學努力的,可是沒想到運氣超好,竟然蒙上了A大,佳佳還記得趙芸芸說這些話時,那得意洋洋的樣子,然後就偷偷拉着佳佳去一邊,細細問了許多馬強的私生活,佳佳不禁莞爾。
想來朋友、哥哥、都是幌子,最大的動力還是來自於愛情,有了趙芸芸爲伴的大學生活,佳佳更是如魚得水,而且三年的自我充實,使得佳佳脫離了青澀稚嫩,儼然一朵陽光下開的最美的鮮花,恣意綻放了,本來就不差的容貌,加上着意的塑造和氣質的沉澱,走到哪裡,都是一道最爲亮麗的風景線。
商貿系的系花,A大的校花,從佳佳一進A大幾乎就貼在了佳佳身上,跟着佳佳一路直到了現在的大二,而且迎新會上,佳佳和校草許紹輝一舞探戈表演豔驚四座,金童玉女一般的絕佳配合,以及舉手投足的親密默契,幾乎征服了所有的觀衆,同時也宣佈了一個最令人不願意看到的現實,那就是新上任的系花兼校花和校草早就是一對了。
直到這時,A大暗戀明戀許紹輝的女生們才知道,不是許校草不近女色,而是人家心裡早就藏了一朵最美麗的花,雖然失望,但是人的想法有時候很難理解,想來如果佳佳和許紹輝有一個人不是這麼出色,也許就不會這麼快得到認同,正是因爲俊男美女的組合,才使得旁觀者覺得非常匹配,甚至A大的老師們,有時候也會打趣兩人。
因爲兩人同樣出色的外表,亮眼的成績,人類的通病愛美,老師的通病喜歡聰明成績好的學生,所以兼具兩者的許紹輝和佳佳,可以說是A大老師們的寵兒,尤其佳佳,兩者之外,更多才多藝,她可以寫出最美麗的詩歌散文,在校報上每期發表,她還能把傳統樂器二胡拉出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說起二胡,佳佳還真要感謝顧潔,顧潔的朋友有一個是市京劇團的,和顧潔的關係頗好,一來二去的就和佳佳混熟了,得知佳佳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會拉二胡,當時激動萬分,搞藝術的人,都有一種瘋狂的氣質,於是穿插着教了佳佳一些專業的技法和曲目,這才使佳佳明白,原來二胡不只是京劇的伴奏,是可以完全自成體系的,而且非常動聽,因此也就從心裡喜歡了起來。
勤學勤練自然就會進步,雖然比不上專業的二胡樂手,但是業餘來說,也相當有造詣了,還有就是佳佳的拉丁舞,果然想顧潔說的那樣,她很有舞蹈天分,接受能力超快,而且一開始佳佳也並不是想成爲專業的舞者,而是爲了塑造美麗的形體,卻不想這個之外,一身舞技也練了出來,也算一向意外之喜。
許紹輝因爲時常送她去上課,耳濡目染,一些簡單的舞步也就不陌生了,但是他只喜歡探戈,所以這個舞步掌握的最是熟練,多才多藝內外兼修的佳佳,在A大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人物,而她和許紹輝也是人所公認的情侶,這種把自己私密的愛情,曬在陽光下的方式,佳佳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適應。
即使不是明星,她和紹輝頂着校花和校草的頭銜,在A大的校園裡的矚目程度,和明星也不相上下,久了,也就習慣了,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上了大學以後,佳佳彷彿漸漸拜託了那種如影隨影的自卑感,生活的豐富,愛情的穩定,環境的優渥,使得佳佳的性格變得開朗起來,生活有一種按部就班的祥和安樂,佳佳非常滿足。
但是顯然佳佳放心的太早了,佳佳站在A大附近新開的茶室外面,竟然有些久違的忐忑和緊張,午後的陽光灑在茶室雕樑畫棟古香古色的飛檐上面,彷彿時光倒退經年。
上午的時候,接到找她的電話,一開始她還以爲是紹輝,紹輝如今在外面的一間公司實習,所以時間總是不定,有時候會提前打電話來約定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實習後,紹輝比上學的時候忙碌很多,兩人在一起的是時間銳減,在這一點上,紹輝總是嘮叨滿腹,但是這就是現實,學生的輕鬆,畢竟只有這幾年,最終誰也不能逃避的走向社會,接受現實的考驗和鍛鍊,這也算是人生必須經歷的歷程。
可是佳佳接起電話的時候,卻是一個嚴謹溫和有幾分熟悉的聲音:
“王佳你好,我是小輝的母親......”
佳佳一聽,心裡咯噔一下,話筒差點從手裡滑落下去,是啊!佳佳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但是這一天真的來的時候,佳佳心裡覺得一陣陣的發慌,努力穩定情緒,客氣的道:
“阿姨您好......”
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後,紹輝的媽媽就利落的掛了電話,佳佳有些怔怔出神,趙芸芸一步跨過來,抱住她的手臂狐疑的道:
“誰的電話,你怎麼失魂落魄的”
佳佳搖搖頭含糊的道:
“沒什麼”
佳佳不想把自己的煩惱加註在好朋友的身上,而且說起來對方還是趙芸芸的親姑姑,佳佳決定自己面對,畢竟逃避了這麼長時間,除非她不想和許紹輝有未來,否則這一關她知道,自己勢必要過得,但是站在這裡,心裡依然不能平靜,深吸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比起外面裡面的裝潢更加古意盎然,如流水一般的古樂,若有若無的散在空間裡,淡淡嫋嫋的茶香氤氳其中,顯得這裡的午後悠閒愜意,進到這裡,彷彿時間都被拖慢了一般,佳佳四下掃了幾眼,在服務員上前招呼她之前,就看到了坐在窗子隔間那裡的雍容女人。
光線透過窗外垂着的竹簾,絲絲縷縷的照在她的身上,光影波動,使得她的五官看上去頗爲立體,她幾乎沒怎麼變,佳佳還記的小時候曾經見過她一次,那時候自然比這時候年輕,但是也比現在溫和,現在溫和之外,有一種以前沒有的雍容和犀利,從她身上透體而出,不容忽視,昔日溫和的醫生阿姨,如今已經是一個華貴而氣質超凡的女人了,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也是不同凡響的。
佳佳舉步走了過去。隨着門上清淡的風鈴聲,趙慧賢放下手裡的聞香杯,擡起頭來,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後,走進來一個美麗少女,簡單的牛仔褲勾勒出她修長勻稱的雙腿,一件短款七分袖藍色蠟染襯衣,顯得她的曲線窈窕,斜偏襟的剪裁,時髦又大方,個子很高,比樂珊要高一點,一頭烏黑垂順的頭髮,直達腰際,隨着她的走動,飄飄蕩起一**難以言喻的風情,五官還能看出小時候的模糊影子,但是卻已經是一個非常美麗動人的婷婷少女了,而且氣質優雅,比起樂珊的冷傲,趙慧賢憑良心說,這個王佳更勝一籌。
趙慧賢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紹輝依然不能接受馮樂珊,有一個處處都拔頭籌的女孩在身邊,他眼裡能看見馮樂珊就怪了,而且見到王佳,趙慧賢突然意識到要實現自己心裡的計劃,彷彿有些難度。
其實她也不願做一個干涉兒女愛情的封建固執家長,可是爲了丈夫,更爲了兒子的前途,趙慧賢覺得馮樂珊要比這個王佳更適合紹輝,到他們這個地位,有些事情已經身不由己了,官場是什麼構成的,就是縱橫交錯的關係網交織而成,而最牢固不可破的關係就是姻親,再說雖然小輝學商,但是趙慧賢和丈夫交流過這個問題,兩人一致認爲,以小輝的頭腦和靈性,乃至背景,最適宜而且最有前途的是從政。
而從政的話,她就要給兒子尋一條最快的捷徑,馮家就是趙慧賢一早看好的雲梯,馮家的背景相當不凡,而有了馮家的支持,她相信兒子將來的仕途,應該比丈夫更加一帆風順,丈夫吃過的苦,遭過的罪,她不想讓兒子再承擔一次,所以作爲一個母親,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爲兒子選擇一條通天的坦途。
佳佳走過來站定,恭敬的道:
“趙阿姨好”
找慧賢目光一閃微微淺笑:
“好久不見了,你比小時候還漂亮,坐吧”
佳佳坐了下來,趙慧賢溫和的笑了笑,而低頭擺弄茶几上的精緻茶具,動作優雅而熟練,半響指了指其中一杯道:
“來,喝喝阿姨泡的茶,我其實是外行,這些事情上樂珊更精通”
“樂珊”
佳佳心裡不禁淡淡苦笑,紹輝的媽媽真是懂得心理戰,這種口頭上的親暱定位,已經給了自己明顯的難看,瞬間拉近了馮樂珊和紹輝的距離,而把自己摒除在外,紹輝媽媽的來意已經不言自明。
佳佳淺淺品茶,香濃的極品大紅袍,喝在嘴裡,竟有一絲淡淡的苦澀,佳佳放下茶杯,趙慧賢才靠坐在後面淡淡的開口:
“我記得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女孩子,而且非常優秀,阿姨也非常喜歡你,作爲芸芸的好朋友,我歡迎你常來我家玩,但是紹輝......”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佳佳擡頭,目光勇敢的直視她,趙慧賢微微皺眉道:
“我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我現在可以很直接的告訴你,我和紹輝父親認定的兒媳婦向來只有樂珊,這是前幾年就定了的,而且我們兩家正在準備讓他們兩個的訂婚事宜,訂婚後兩人一起去美國留學,畢業回來再結婚,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孩子,阿姨覺得,你知道該如何取捨,纔是對你和紹輝最正確的選擇”
佳佳一怔過後,輕輕淺淺略顯諷刺的笑了起來,心說,原來這麼狗血俗氣的橋段,真的可能發生,而且是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嘲之後,望着趙慧賢道:
“那麼阿姨來找我,是希望我參加他們的訂婚典禮嗎”
趙慧賢一怔,疑惑的看着佳佳,佳佳站起來,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有些冷淡的道:
“如果您約我出來,是想告訴我這個消息,那好,我知道了,訂婚的時候可以寄給我請帖,如果我有空會去參加,對不起,下午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趙慧賢驚訝的望着她,想過許多小丫頭可能的反應,但是絕對不包括這一個,可是趙慧賢知道,不能讓她這麼走了,就是因爲說服不了許紹輝,她纔會出此下策,找上王佳的,趙慧賢的如意算盤是最好讓王佳知難而退,主動和紹輝提出分手,那麼一切就圓滿解決了。
可是看起來這個青嫩的小丫頭,好像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佳佳剛走出兩步,趙慧賢的聲音有些陰沉的傳過來:
“你家的礦山聽說效益很不錯”
佳佳停住腳步,回過來,望着眼前的女人,這一刻佳佳忽然明白過來,爲了讓自己和許紹輝分手,也許她會不惜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佳佳轉身重新站在趙慧賢面前,挺直脊背,目光毫不退縮的道:
“阿姨,我敬您是長輩,但是作爲長輩,面對一個毫無能力的在校學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威脅,您不覺得太卑鄙了嗎”
趙慧賢臉上劃過一絲淺淡的愧疚,但是很快被陰沉代替:
“所以說你不要逼我們使出不好的手段來,這對你對你們家都不是好事,如果你主動和小輝分手,那麼我可以保證縣城東面的那座礦山,也批給你們家開採,可是如果你一意孤行,也許你們家現在那個礦的開採權,也會在今年收回,另外開礦給地方帶來的環境損害和地質變化,你們家還要接受調查,並做適當的賠償”
佳佳臉色一變,心道原來真的可以卑鄙到這種程度,沒有下限,可是在如今的國情下,還真是說辦到就辦到的事情,只要你有權,隨便杜撰一個理由,利用手中的權利,就可能使得許多人經營十數年的事業瞬間崩塌,而這正是佳佳最不能承受之重,而且一開始就把底牌掀開,說明紹輝的媽媽一點接受自己的可能都不存在。也不想和自己廢時間周旋,一下遏制住你的七寸,你想不就範都不成。
想到此,佳佳不禁暗暗一嘆,頗有些諷刺的道:
“真是計劃周密,爲了拆散我和紹輝,您不覺得有點大題小做嗎,我能問一下爲什麼非要馮樂珊不可嗎,您難道沒想過即使沒有我,紹輝說不定也不會喜歡馮樂珊的,說起來紹輝認識馮樂珊比我早太多了。
趙慧賢一怔心裡略略一驚,是啊自己竟然沒想過這個問題,而且自己的兒子她還是有些瞭解的,有點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如果他死也不接受樂珊,這一切不還是一場空,不過轉念一想,男人哪有什麼真正的情種,她相信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愛情,距離能隔離一段感情,也能成就另一段感情,所以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小丫頭。
想到此,趙慧賢心裡一動,面色放緩:
“如果你真的愛小輝的話,我相信你應該設身處地的爲他想想,你大概不知道,他竟然爲了你而不想出國,自己在外面搗鼓着想組建一個公司,真是天真的可以,慢說成功非常不易,即使成功了,能有多大出息,放棄出國的機會,你不覺得對小輝的一生是一種巨大的損失嗎,你們的愛情難道就以犧牲小輝的前程爲代價嗎”
佳佳不禁大驚,她真的不知道原來紹輝竟然不想出國了,而且是因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