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的結束了
王霞的房間,是原來佳佳的房間簡單改造而成的,沒什麼大變化,就是佳佳喜歡的水藍色窗簾和被罩,換成了粉紅色系,某些方面上,王霞有其幼稚夢幻的可愛一面,佳佳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聽王霞絮絮叨叨的說着她們學校的新鮮事,怎麼學習扎針,還有人體解剖課什麼的,以及宿舍裡晚上去捉鬼等。
王霞說起這一切,臉上的光芒那麼閃亮,看得出來,她過了很快樂。
“佳佳,我準備明年就考護士上崗證,畢業後,也去外面的世界闖闖,不想窩在咱們這個小縣城,我想好了,找到工作後,可以一邊工作,一邊讀營養學的本科,你說我這個主意行不”
佳佳笑了:
“我看行,營養學現在也許還沒引起足夠的重視,但是將來的發展前景,非常值得期待”
佳佳很佩服王霞,眼光真的很獨到,她前世有一個高中同學,後來就當了營養師,工作輕鬆,報酬豐厚。王霞高興的說:
“你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沒跟我媽說呢,依着我媽的意思,恨不得讓我一畢業就工作,然後找個男朋友結婚,可是那樣按部就班的生活,不是我喜歡的,我崇拜你媽媽,我也想幹出一個屬於自己的事業來”
佳佳點點頭:
“二嬸的思想比較保守,但是你可以換個方式,試着和她溝通溝通,我覺也許她不會太反對的。”
王霞眼睛一亮:
“對了!你既然回來了,下週正好是咱們縣一中的校友會,我們一起去吧”
佳佳不禁有幾分遲疑,可是轉念一想,估計許紹輝現在也沒時間回來參加什麼校友會,自己去看看以前的老師也應該。
晚上湊在奶奶家裡,一大家子吃了一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媽媽的肚子已經微微顯懷,四個多月的小寶寶相對來說,還是很安靜的,佳佳趴在媽媽肚子上聽了很久,都沒什麼動靜,媽媽摸着她的頭好笑的道:
“一般到五個月之後,小寶寶才喜歡活動,現在會動,但是動的幅度和頻率都不大”
媽媽的臉色很好,渾身洋溢着一種獨有的母性光輝,佳佳覺得此刻的媽媽是自己見過的,最美麗的媽媽,爸爸比媽媽還要緊張,媽媽一舉一動,爸爸都屁顛屁顛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就怕媽媽有什麼閃失,看着這樣的爸媽,佳佳覺得新奇又好笑。
佳佳有時候想,也許媽媽和爸爸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但是媽媽和爸爸至少非常幸福,這種幸福是風雨同行的相伴,是同甘共苦的相惜,難得而令人羨慕。平淡其實更容易雋永,激烈往往不能持久,佳佳彷彿頓悟了。
心態也漸漸的平和起來,校友會這一天,佳佳一早就被王霞從被窩裡挖了起來,難得可以徹底的睡懶覺,這兩天佳佳基本上都是日上三竿才起牀的,但是顯然王霞很興奮,催促着佳佳忙忙的就趕到了縣一中。
縣一中今天熱鬧非常,去年擴建了校舍和操場,嶄新又氣派,寬大的橫幅高高懸掛在學校門口,一路上彩旗飄飄,佳佳和王霞剛一穿過林蔭道,就看到了馬強和趙芸芸,佳佳不禁臉色微澀,有幾分尷尬,王霞倒是激動的笑了:
“喂!趙芸芸,原來你也回來了啊,我以爲你還在A城呢,怎麼沒去找佳佳”
趙芸芸目光掃過佳佳哼了一聲道:
“原來我們校花也回來這個窮鄉僻壤了,我還以爲你去哪個度假勝地享受去了呢”
王霞很快意識到佳佳和趙芸芸這對昔日的好友,好像不大對勁,找了個藉口,溜去找別的同學了,留下佳佳獨自面對趙芸芸和馬強,馬強目光深沉,帶着淡淡的譴責和審視,看了佳佳一眼道:
“說實話,這麼多年了,我始終沒看懂你,王佳”
佳佳心裡蕩起一絲苦笑,這個世界上,又有誰敢說真正能看懂另一個人呢,佳佳保持沉默。畢竟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昔日的班主任李老師已經是滿頭白髮,還有江老師也已經人到中年,時光飛逝,彷彿轉眼已經無數個春夏秋冬從指間溜過。
佳佳躲開人羣,向比較清靜的操場走去,操場整修的漂亮乾淨,只有後面一圈高大的白楊樹,還能窺見一絲過去的痕跡,佳佳靠在樹蔭下坐了下來,樹下非常陰涼,微微有清爽的晨風拂過,幾聲蟬鳴從枝葉茂密間隱約傳來,這個夏日的清晨愜意而悠長。
佳佳微微閉上眼睛,擡起頭望着操場外四方的藍天愣愣出神,不知過了過久,佳佳回神才發現,不知何時馬強坐在了自己身邊,目光莫測的望着自己,兩人沉默良久,馬強開口道:
“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我也無權置評和參與,但是隻憑一點,即使紹輝媽媽使了什麼齷齪手段,可是當時紹輝都決定放棄父母和家人了,我覺得這樣的舉動,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和決心,而且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爲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勇氣,所以我覺得更值得珍惜,我相信,只要有心,什麼困難都不在話下,而你卻仍然提出了分手,如果因爲對紹輝媽媽的成見和不滿,而葬送你們的愛情,我覺得王佳,你非常愚蠢,不要和我說什麼,你和那個陸總什麼的,我沒瞎,而且也不像紹輝一樣昏了頭,所以我不認爲你會爲了金錢和地位而放棄紹輝,這根本不是你的性格”
佳佳不禁暗暗嘆息,連馬強輕易就能看出的事實,紹輝卻毫無疑問的相信了,佳佳低下頭半響道: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嗎”
“不,沒有結束”
馬強站起來,身體遮住陽光,顯得強大而挺拔:
“我很清楚紹輝仍然愛你,他不過是嘴硬,只要你願意,王佳真的,只要你有心,我相信你們結束不了,你仔細考慮一下,下週六早晨八點北京機場,紹輝那一天飛往美國的班機,不妨再提醒你一句,這次說不定真的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了”
說完轉身走了。
“下週......”
佳佳不禁喃喃的重複,她真沒想到會這麼快,心裡一時酸,一陣澀,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大喇叭裡不停重複着:
“飛往舊金山的第XXXX次飛機即將起飛……”
寬闊明亮的候機大廳裡,馬強焦急的看了看腕錶,目光迅速掃過進口處,紛紛揚揚的人潮中,卻哪裡有佳佳的影子,馬強暗道,王佳算你狠,不着混跡的打量了紹輝一眼,表面上非常平靜,但是他眸光裡的期待,那麼昭然若揭。
馬強不禁在心裡一嘆,伸手錘了紹輝肩膀一下道:
“你沒去哈佛,反倒申請了斯坦福,這個連我都不知道,你是爲了避開馮樂珊?”
許紹輝淡淡的道:
“不全是,我突然覺得有時候理想和現實總是存在着差距,我也是最近半年纔開始喜歡斯坦福的,好了,回頭記得通電話,我該進去了”
揚了揚手裡的護照和機票,許紹輝走向檢票口排隊,馬強雙手圈在嘴邊大聲喊道:
“哥們保重啊,讓蠻夷之地的美女們,好好開開眼,見識一下咱們華夏文明薰陶出來的極品帥哥”
一句話引得機場的衆人鬨然失笑,連許紹輝都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進去的最後一刻,許紹輝還是忍不住回頭,目光穿過人羣,飛速而帶着期望的掃了一眼,最後咬咬牙絕望的低下頭,走了進去。
看着他的影子消失,馬強才嘆了口氣,轉身向出口走去,過了一會兒,從大廳的柱子後面走出來一個美麗的女生,正是一早就來了這裡的佳佳。
臉上的淚水忍不住滑落下來,佳佳再也顧不得來來往往的驚訝目光,她的愛情今天真的結束了,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難道這不值得她大哭一場嗎,她哭的非常投入,絲毫不顧及別人的側目,大廳中始終播放着輕緩的歌聲,佳佳此時突然聽清了歌詞:
“有多久沒見你,以爲你在哪裡,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着我的呼吸,有多遠的距離,以爲聞不到你氣息,誰知道你背影這麼長,回頭就看到你,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從頭喜歡你,白雲纏繞着藍天,如果不能夠永遠走在一起,也至少給我們,懷念的勇氣,擁抱的權利,好讓你明白,我心動的痕跡。總是想再見你,還試着打探你消息,原來你就住在我的身體,守護我的回憶......”
歌聲循環往復,歌詞悽美纏綿,佳佳的眼淚也控制不住繼續流淌下來,她沒有權利去擁抱,但是至少她還有懷念的勇氣,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嗎,但是結束了,就在今天,她的愛情真的結束了,留給她的也只有對往昔懷念的權利。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字數較少,因爲是大轉折,所以就這麼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