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
胡慶怎麼沒有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從這個家裡搬出去,徹底和以前一刀兩斷,胡夏就帶着高月英找上了門來。
而且看着兩人的架勢,就屬於那種如果不告訴真相,不死不罷休的模樣。
果然,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高月英就像一個刺蝟一般,築起了自己的刺,“胡慶,你今天必須給老孃一個交代,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
就僅僅只是這一句話,胡慶就證實了自己剛纔的猜想是正確的。
可是他還沒有承認,別人知道得該怎麼相信,都只不過是猜測而已。
他板着一張臉,起身,“高月英,當初是你信誓旦旦的說,不管怎樣都不會再踏進這個房子,那麼事到如今就不要總是聽風就是雨。不是什麼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有苦衷的,至少我就不會。”
高月英原本就對胡夏所說的沒底,現在看到胡慶整個人仍然呈現一種生人勿近的冷漠狀態,她就更不舒服了。
“胡慶,你別以爲我想來。我只不過是想求得一個真相罷了,既然是我誤會了,那你就當做沒看到我這個人吧!”
兩個人如今一見面就水火不容,胡夏作爲中間人也十分無奈。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胡慶和高月英兩個人已經糾纏了一輩子,在最後這種關鍵時候放手,要是真的感情破裂也就算了,可是這裡面絕對有隱情。
可是看目前的局勢,好像不太適合聊天。
他看向高月英,安撫地說道:“媽,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火氣,但是兒子今天一定要要求一個明白,不然我怎麼甘心呢?你就當做給我一個面子,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好嗎?”
其實胡夏回去告訴了他心裡所想的之後,高月英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目前所有的都是隻是他們的猜測,並不足以支撐所有的現實。
她今天之所以願意走一趟,也是想真的求得一個真相。
只不過是胡慶這個人說話總是刺到了她的心窩上,讓她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現在兒子給了她一個臺階,她自然不會拒絕。
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表面上看像是漫不經心,在旁不耐煩的等待,實際上,她一直都放在另外兩個人的身上。
胡夏安撫好了高月英,這才走到胡慶身邊。
“爸,那天我看到你抱着東西出來,是因爲辭職了嗎?”胡夏看着胡慶的眼睛,內心裡更加堅定。
兩個人的目光相對着,胡慶還是撇開了眼睛,說話的腔調有些薄涼,甚至還帶着些嘲諷,“哼,辭職?這兩個字聽了還真是有些諷刺,我爲什麼要辭職?我之所以從我做了多年的那個位置上退下來,這一切都是拜高健翔所賜。當初他一直都假借我的名義做盡壞事,如今又將我拉下了水,可偏偏我還沒有反抗的餘地,還真是可笑之極!”
原本不瞭解前因後果胡夏還帶着一腔孤勇,帶着對真相探尋的決心,這是此刻,看着他的父親眼睛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難過,他也覺得悶悶的。
多多少少也聽高月英提過,胡慶這一輩子爲了能夠從底層爬上去,花費了多少的心血?當初在**做高層的時候,也向來是小心謹慎,在每一件事情上都力求完美,幾乎沒有黑點。
可是如今呢,卻被一個小舅子害成了這般模樣。
相比之胡夏只能夠通過眼神去感受,胡慶纔是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裡面的心酸。
“我這一輩子做人坦蕩,從來沒有做過壞事,也沒有提過任何的壞心思。那些人哪一個看了我不對我點頭哈腰?不僅僅是因爲畏懼我的權勢和地位,還因爲我光明磊落!可是到頭來,卻毀在了自己家人的手上。你說我怎麼能不怨恨?在法庭上,你怪我沒有施以援手,還怪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踩他一腳。高月英,我知道你姓高,可是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說,你又憑什麼要求我救你們高家,憑什麼要求我我去對付你弟弟?”
這話是對坐在一旁的高月英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他如今已經沒有以往那樣,說話的時候也能鏗鏘有力了。
在這幾個月裡,他經歷了人生低谷,從最高處直接掉到了谷底。這樣的落差讓他如何能不計較?如何不着急?
胡慶甚至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也在慢慢地變得虛弱。
原本想着趁這個機會,乾脆將這個房子賣掉,至於自己呢,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如果身體允許的話就重新開始,如果實在是不行,那就等死吧。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妻兒找上門嗎?
胡慶很想問問,老天是不是非要跟他作對?
他苦心孤詣算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讓這一切恢復成如今這般模樣,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至於其他的,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咳咳咳……”剛纔說的有些激動了,胡慶一個沒忍住咳了出來。
胡夏立刻跑到他的身邊,輕輕的順着他的背。
只可惜效果好像不怎麼明顯,胡慶仍然咳得厲害,甚至到最後臉都有些紅了。
“爸,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帶你去看一下醫生?”
胡慶拂開了胡夏伸過來的手,聲音仍透着疏離感,“不用了。”
隨後等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纔看向這個兒子。
能夠長成這般模樣,也算是給他增加一些安慰了。
“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一開始將你送出去,直到後來也幾乎沒有管過你。所以也我可以做你的父親,你沒有必要爲了一個不確定的答案揪着不放。其實哪有什麼苦衷,你只是還小,不相信人心險惡而已。在官場混了那麼多年,在我眼裡真正重要的也只有那些所謂的利益。至於你和你媽,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我說這輩子真的對不起誰的話,也只有你。”
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聽在耳朵裡,胡夏覺得異常的不舒服。
他們兩個人站得很近,胡夏又比較高,所以從他的角度看過去,看到的全都是胡慶頭上的白髮。
這個男人,也終究是老了,可是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他這麼固執?
他甚至都開始動搖了,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判斷錯誤?
“爸,如果真的是因爲舅舅的事,那麼這一次確實是他做錯了,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說了,這跟媽也沒有關係。她自始至終都不知道舅舅的計劃,她也是一個受害者。如果你要怪罪的話,確實不應該牽扯到她的身上。再說了你們兩個人夫妻這麼多年,感情是誰都不能比的,又爲什麼要因爲這次的事情而鬧得兩個人不歡而散呢?”
“你看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了,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麼你們說過什麼吵過什麼,難道真的不能一筆勾銷嗎?就算現在你沒有了工作,但是我們一家人可以一起去國外,我們一家三口再加上外公一起生活。就算遇到了什麼困難,還可以一起克服,這樣難道不好嗎?”
從胡夏回國的時候開始,表現出來的一直都是一種積極向上的心態,甚至一路上都在安慰高月英。
但是這一刻,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那裡所帶着的悲傷和難過,都毫不掩飾地展露了出來,反而更讓人心疼。
高月英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溼了,不僅僅是因爲自己的兒子,還因爲他這番話戳中了自己的心事。
可是,真的還有可能嗎?
高月英也忍不住看向胡慶,可惜對方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眼神,“開什麼玩笑?婚姻和生活又不是過家家,哪裡來的那麼多破鏡重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