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穆嵐整個人都從剛剛的情緒裡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旁邊的另外一個人此刻無比陰沉的面龐。
不,應該說他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太多,但是面無表情的某人讓穆嵐覺得更加可怕。
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也不短了,不知不覺間穆嵐覺得自己對於這個人的瞭解還是越來越深刻,這種認知就好像已經是固定地綁在自己的腦子裡,她感知到的時候就已經覺得十分驚訝了。
“說完了?走吧。”霍祺年皺了皺眉,直接擡腳走了出去,留下剩下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纔不得不跟上去。
相比於羅俊銘的胸有成竹,穆嵐只覺得十分緊張,這種緊張不僅僅來源於剛纔的忽視,還有今天上午心煩意亂的時候,故意忽視了某個人的電話。
霍祺年脾氣不太好。
這個認知穆嵐早就有了,可是這個人平日裡自控力很強,所以就算她生氣了,也不會表現出來,除非他想讓對方感知到。
懷着忐忑的心情,一直等到坐上了他們的車,穆嵐才問道:“那個……其實我很想問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羅俊銘回頭看向她,笑道:“原來你乖乖的跟我們都走到了這裡,還不知道要去哪?你說要是我們雖然販子的話,到時候把你賣了,你是不是還要幫我們數錢?”
對於羅俊銘的調侃,穆嵐更無奈了,她覺得正在開車的某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都可以將她凍僵了。
所以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惱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跟我開玩笑,說話不能好好說嗎?”
對於突然炸毛的某人,羅俊銘眉眼間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但僅僅只是一秒鐘,就直接收了回去,最後表露於人前的還是那張笑嘻嘻的面龐。
“其實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們今天就是來約你一起吃午飯的,自從回來之後,我們三個人就沒有好好的聚過一次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敘敘舊什麼的。”
說到吃飯,穆嵐仍然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正在開車的霍祺年,不過對方正好看向她,兩個人的目光就在後視鏡裡相遇了。
穆嵐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刻收回了目光,不着痕跡的往角落裡縮了縮,好像這個樣子對方就看不見似的。
因爲她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正在前面開車的某人,原本繃緊的身子此刻也稍稍放鬆了一些,嘴角也輕微的勾起,但那弧度真的可以忽略不計了。
之後,三人一路都沒有說話,羅俊銘看着車窗外飛速劃過的風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車。”到地方了,霍祺年說道,等兩個人下車之後,他去找地方停車了。
剩下穆嵐和羅俊銘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
“小嵐,你實話告訴我,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惹到他了?我感覺他今天一天心情都不佳。他這個人吧,心情不好,就一定要帶着周圍的人都不好過。”羅俊銘吐槽道。
穆嵐低着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最後纔不情願地點點頭,“或許吧。”
在兩人因爲這件事情糾結的時候,霍祺年就已經過來了,看到站在路邊的兩個人問道:“你們怎麼不進去?”
爲了掩飾自己剛剛在人家背後說的壞話,羅俊銘立刻走過去攬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樣,“你看我們這不是在等你嘛,今天請客的人可是你沒來,我們怎麼敢隨隨便便的就進去?”
穆嵐看着前面兩個人的背影,心裡有些躊躇,一直在思考着如果待會兒霍祺年問起來,她應該說些什麼。
在沒有想到這些之前,她一直很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包括在吃飯的時候,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小嵐,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你不要總是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無論是那些應該想的還是不應該想的,在吃飯的時候就應該通通都忘掉。”羅俊銘在她第三次差點將果汁潑在桌上的時候忍不住開口。
穆嵐有些不好意思,她明明已經在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但是實際上效果還是不太好。
她只要一擡頭,就可以感覺到對面灼灼的眼神。
閉了閉眼睛,心裡總算多了一點勇氣,她也不再忸怩,“霍祺年,我有些事情想跟你單獨聊聊。”
正在切牛排的某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然後不急不緩的將切好的牛排送進嘴裡,一直到嚥下去,再拿起旁邊的手帕擦了擦手,才站起身,“走吧。”
穆嵐衝羅俊銘投過去一個抱歉的眼神,站起來跟在他身後去了酒店的陽臺。
這裡的地勢確實很不錯,站在陽臺上,就可以看到遠處很多的風景,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說吧。”霍祺年目光仍然放在很遠的地方,所以看起來眼神有些空洞,外面的風吹過來,揚起他的頭髮。
就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畫面,卻讓穆嵐覺得這個人充滿了距離感,內心裡掙扎了一下才開口,“霍祺年,你是不是在生氣?”
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差,所以就算是此刻,他收斂了身上的氣場,仍然讓穆嵐覺得心虛。
“呵。”他嗤笑出聲,隨後有些凌厲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難道我表現的不夠明顯嗎?”
“啊?”穆嵐有一瞬間的錯愕,這個人爲什麼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所以……他剛剛的所作所爲都是故意的?
“霍祺年,你……你,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難道就那麼喜歡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看着所有的人,按照自己的所思所想去運作,這樣你才覺得舒服,你纔會覺得高興嗎?”穆嵐雖然已經在盡力控制了,可是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還是帶着些許的火氣。
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了,大不了彼此就攤牌,反正他也不會怎麼樣。
心裡升起這個想法的一瞬間,穆嵐就覺得整個人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什麼都不能思考了,什麼都不能做。
她剛纔的那種想法是不是太過心安理得了?就這樣肯定對方不會傷害自己嗎?
穆嵐啊穆嵐,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種想法危險?
霍祺年可管不到對方心裡是怎樣的糾結,他只知道這番話聽着很不舒服,甚至是生氣。
“穆嵐,你不覺得你這一番話說出來有些太可笑了嗎?如果不是我牢牢掌控着事情的每一步,你可能今天就不會站在這兒,就不能夠以另外一種身份繼續報仇!要是柯仲坤的對手是像程微這樣愚蠢的人,他動動手指就可以消滅,那麼你又憑什麼覺得你自己可以報仇?還是說你要是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優越感,那你大可以不必來找我,畢竟我沒有幫助你的義務!”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霍祺年真正生氣或者是表現出來的次數很少,如果不是實在是剋制不住,他確實很少發泄出來,這一點好像已經成爲了大家的共識一般。
所以此刻,穆嵐心裡有些害怕,不過心裡存在的那麼一點點執拗,讓她不願意往後退縮。
所以霍祺年在說那一番話之後,看到的便是身子挺得筆直地某人,看起來偏執而又堅持。
就僅僅只是那麼一瞥,霍祺年分明聽見心裡似乎有一根弦被撥動的聲音,聽起來似有些清楚,又有些沉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