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會聊許久,羅俊銘還爲此專門跟醫院請了一下午的假,但是沒想到這次談話不到半個小時就結束了。
唐浩跟他們打了招呼,就離開了。
沒有了第三個人的存在,羅俊銘纔敢直接開口,“霍祺年,你剛剛在搞什麼鬼?你問的這些你不是都知道答案嗎?”
憑藉他對霍祺年這個人的瞭解,他從來不做虧本的事情,也不喜歡浪費時間。但是分明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裡,他再問一些自己知道答案的問題。
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霍祺年皺了皺眉,這個味道確實不太正宗,他不喜歡。
“有時候,並不是每個人看問題的方式和角度都一樣,就好像是剛纔我問的那些。雖然我自己早就已經知道答案了,但是這些只是我的猜測。首先我必須證實一下,其次,唐浩作爲最後和柯舒彤接觸的人,也是整個精神病醫院裡,我也知道她是正常人的人。據我所知,她在整個精神病醫院待了一年有餘,我不相信,對於她這種年輕的女孩來說,可以在那種地方活生生的熬一年。所以她說不定會在跟對方的聊天中,不知不覺的透露一些信息和線索,我的目的在於這些。”
說完這些,霍祺年的眼神放在羅俊銘的身上,這個人是他的朋友,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因爲喜歡上了同一個人,所以他們之間的聯繫和交流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總覺得有些可惜。
羅俊銘這才恍然大悟,“只可惜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還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感情這種事情還真是傷人傷己。”
這種沒頭沒尾的感慨讓霍祺年有些不明所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得有他不明白的時候,羅俊銘忽然覺得心裡微微好受了一些,“難得還有你求助我的時候,不過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唐浩對柯舒彤的感情?”
被他這樣一調侃,霍祺年臉色黑了下來,“我不是在說這個,我是在說你。你現在放下了嗎?”
這個問題可以說是問得十分直接了,羅俊銘準備去拿咖啡的手頓住了,一下子前也不是,後也不是,停在半空中看起來更加尷尬。
他最後還是將手收了回來,順勢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這個,你這話題轉的太過突然了!這個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是爲了幫你們兩個人牽線搭橋,我就不用給醫院請假了,現在我得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在這裡品嚐咖啡吧。”
說着他就站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準備離開了。
可是一步剛邁出去,就生生地被叫住了,“羅俊銘,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今天這件事情沒有說清楚,你就別想走了。”
這個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固執!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一旦有了決定,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可偏偏這個時候還要帶着他一起!
羅俊銘恨得有些牙癢癢,可是生氣歸生氣,就算是吐槽,也只能偷偷的在心裡。
“霍總,既然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再走的話就顯得太不夠朋友了,行吧,那今天咱們就說個痛快。”反正如今也算是騎虎難下了,羅俊銘也乾脆了許多。
“老規矩,一人一個問題。”
“好。”
他們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彼此之間也一起經歷過了風風雨雨,算得上是過命的交情了。
霍祺年這個人性格就是十分冷淡,對於身邊的人都是如此,甚至因爲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他人要求的事,所以有時候還有些毒舌。身邊沒有多少信得過的人,羅俊銘也算是其中一個。不然當初不會直接將穆嵐送到他那裡,也不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悉數告知於他。
這些都是源於對他的信任,如今好像因爲一個人,所有的東西都在慢慢的改變着。
當然,他們兩個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最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現在這麼熟悉,就直接一人一個問題,想問什麼直接說出來,對方不能夠拒絕回答,直到雙方都叫停爲止。
“你先來。”霍祺年開口,今天這些是他提出來的,那麼自然就要犧牲一下。
“好。”羅俊銘也不推脫,“你喜歡她?”
其實這個已經很直接了,他原本不想問,但是最後總要確定一下,從對方嘴裡說出來纔算有意義。
“是。”沒有一絲的猶豫。
“你呢,什麼時候開始的?”也算是繼承了霍祺年一向少言寡語的性格,問問題的時候用詞句也十分簡單。
羅俊銘稍稍遲疑了一下,隨後才慢慢開口,“在美國。”
這個答案就好像是一塊石頭,一下子激起了湖面上的波瀾,讓霍祺年心裡忍不住咯噔一下,但是他表面上一如往常。
這下子輪到羅俊銘繼續提問了,想了很久,他纔再次開口,“你會因爲她,放棄兄弟嗎?”
“不會。”再次斬釘截鐵的回答,帶着他一貫的風格。
有了這個答案,羅俊銘也沒有再問下去的心思了,“這是我最後一個問題,我沒有想問的了。”
霍祺年不予理會,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我看上你的東西,一般不會想拱手讓與他人。而且目前爲止,她所表現出來的情緒你應該也知道。我現在沒有開口,是因爲還沒有到正確的時機,但是這並不意味着我會拱手相讓。當然,她在我心裡也不是一個物品,是我第一個真正喜歡的人,而你是我的兄弟,我希望最壞的情況發生。”
這算是對剛纔那個問題的補充回答了,羅俊銘點點頭,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那你呢,你還有問題嗎?”羅俊銘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也不知道是輕鬆還是更加沉重,越是這樣,越是覺得堵得慌。
“沒有了。”
羅俊銘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澀,也帶了幾分無奈,“說實話,我確實沒有想到,這種狗血的事情也會發生在我們兄弟倆之間。穆嵐這個女孩子,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堅強,但這是因爲她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纔會變得這麼沉穩,這些都是被逼出來的。當初在美國的時候,她遠遠沒有現在這般成熟和篤定,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喜歡坐在陽臺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流眼淚。其實每當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我就覺得心疼。在太陽底下都沒有辦法感覺到溫暖的人,那麼它究竟該有多痛苦?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有了自己的私心,我想保護這位姑娘。”
“你呢,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身邊的人都太過苛刻,尤其是對她。開始的時候,我也算是有一點自己的小小私心,希望她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就會對你產生一點點的怨恨,這種感情只需要一點點,說不定就可以將她推到我這邊,只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正好藉着今天這個機會,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這話我早就想說了。其實結局早就已經註定了吧,除非你們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是會盡量幫忙,但是卻不想再摻和到你們中間去了,畢竟我也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在羅俊銘再次站起身的時候,聽到後面傳來那人僵硬的兩個字,“謝謝。”
聽到這裡,羅俊銘忽然笑了,這個笑和剛纔的壓抑苦澀有些不一樣,這是從心底發出來了,真真正正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