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你小子倒是牙尖嘴利！”
趙有財眼中寒光一閃，連說三個好字。
隨即冷笑一聲，開口說道：“理論知識倒是一套一套得，我倒看看你究竟能看出個什麼玩意兒來！”
說罷，他直接負手站在一邊：“繼續說，讓在場各位都好好聽聽！”
“嗯，我也想看看這小子究竟究竟能講個什麼名堂出來。”
“切，我看這小子也就二十來歲，理論知識看着是有一點兒，至於這實際經驗嘛……”
“哼哼，言之有理，應該只是一個博人眼球的雛兒罷了！”
……
一時間，在場競拍的衆人也是紛紛低頭耳語。
櫃檯後面，朱玉涵則一雙美目靜靜看着何林，卻沒說任何話。
“行，既然趙掌櫃都開口了，那何某也就不客氣了！”
何林冷笑一聲，兩步並兩步走到那隻青瓷荷花杯旁邊，伸手一指荷花杯杯壁：“汝窯是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更是曾爲北宋宮廷專供燒製御用青瓷，特別是以曾燒製出‘雨過天青’的汝瓷而得名於天下！”
“汝窯青瓷釉色向來以清雅素潔，青中閃藍而出名。”
“雖說宋代汝窯瓷器的色調上深淺各有，但基本都是圍繞着‘淡天青’的基本色調而燒製的。”
“細觀這隻青瓷荷花杯，胎色呈現香灰色，釉色當中又不乏天青色的主色調。”
說到這裡，何林故意看了趙有財一眼：“而且這隻青瓷荷花杯的器身晶瑩光潔，看上去溫潤如寶石……”
“如果光以此來看，這荷花杯確實滿足了宋汝窯瓷器特徵，”
“趙掌櫃，以上說法你可認同？”
趙有財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捋捋山羊鬍昂首道：“哼，看不出你小子有關汝窯基礎知識還掌握得倒挺牢固！”
何林嘴角勾起一絲弧線，眯眼問道：“既然趙掌櫃也認同何某的看法，那不知趙掌櫃清不清楚爲什麼宋汝窯瓷會呈現這樣的色澤？”
趙有財心頭升起一絲不安，但還是下意識回道：“哼，這有什麼不清楚的！”
“相傳宋徽宗對藝術之美極其追求，爲燒製出精美的瓷器，想盡了所有方法。”
“當時宋代北方瓷釉和南方瓷釉，最大多一個區別就是北方地區的基本都是高溫窯；而南方則由於泥土差異，燒製瓷器時候的瓷窯溫度則會相對低一些！”
“北方釉燒製溫度高，由於當地泥土原因會導致瓷胎顏色重，這就不利於獲得瓷器的天青色！”
“爲此，宮廷不惜加入瑪瑙粉末，這才讓瓷器更容易染色，呈現出天青色！”
“這也是詩句‘雨過天青雲破處，這般顏色做將來’的出處！”
說罷，趙有財就像一隻打鳴的雄雞一樣高昂着頭，臉上得意之色盡顯。
“嘿嘿，掌櫃果然博學多識，這些歷史都清楚一二！”
夥計虎子一臉諂媚，不失時機的拍了趙有財一個五香屁。
趙有財當然也是順杆子往上爬，得意一笑：“哎，一點常識罷了！”
“趙掌櫃果然不愧是瓷器圈前輩，歷史知識倒是掌握得相當牢固。”
何林眼中精光一閃，卻是突然話鋒一轉：“但僅限於知識牢固，這眼力勁兒……還確實是很一般！”
又一句‘很一般’！
男人最不願聽見的拍價就是：你是個好人，你很一般！
趙有財也不例外，臉色頓時大變，
一雙眼睛惡狠狠盯着何林，叫嚷道：“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玩意兒！”
“就是！”
夥計虎子又是將袖子一擼，露出健碩的胳膊指着何林：“你他丫的不懂就別瞎說！”
“難道不是嗎？！”
何林卻面色不變，嘴角依舊含笑：“要是趙掌櫃稍微有點眼力勁兒，難道還分不清鈷和瑪瑙末的區別？”
這話一出，趙有財忍不住眼皮一跳：“你，你小子說什麼？！”
“怎麼，難道趙掌櫃耳朵也不好使了？”
何林嘴角笑意更甚，一指那隻青瓷荷花杯悠然說道：“要是趙掌櫃稍微有點眼力勁兒，如果仔細觀察，難道不能發現這隻荷花杯的色澤是不是稍微有點太淡雅了？”
聽到這話，還不等趙有財迴應。
一衆圍觀者倒紛紛朝着那隻青瓷荷花杯望去，
“嘶，這仔細一看，好像是有點偏白啊。”
“這會不會只是由於瓷器在地裡埋得過久，導致有些脫釉？”
“乍眼一看沒問題，但仔細一看，這青白青白……確實略微有點偏白……”
……
一時間，倒是有不少質疑的聲音四起。
“小何兄弟，難道你的意思是這隻青瓷荷花杯的釉色是加了鈷？”
朱一鳴這個時候也是也是一臉好奇，低聲詢問道。
“朱哥所言不差，正是加了鈷！”
何林點頭淡笑，接着說道：“宋代汝窯爲朝廷壟斷，其中加入瑪瑙粉自然不計成本，”
“但是這瑪瑙粉在一般瓷窯內，那可不是隨隨便便能得到的啊！”
“而鈷元素顯色是銀白略帶青色，正好跟瑪瑙粉色澤最爲相似，明清時期所仿造的汝窯瓷器中，一般都選擇了較爲便宜的鈷作爲着色劑。”
“在清代雍正年間，仿汝窯瓷器達到最高峰，基本已經可以用鈷達到釉色逼真，胎體也同爲會中泛紅褐色的‘香灰胎’！”
“但是如果細看還是會發現細微的端倪出來！”
說完，何林轉頭直視趙有財：“趙掌櫃，我說得可有問題？”
趙有財面色數變，最後臉上卻勾起一絲笑意：“哼，我還以爲你會看出什麼不同，原來只是釉體的細微色差而已？”
“小子，你剛纔說得確實沒錯！”
“但是，你難道不知道北宋前期汝窯瓷器燒製時，由於瑪瑙粉的加入量不一定，從而也會導致不同批次的汝窯瓷器呈現青白色色差嗎？”
說完，趙有財還不忘瞥了一眼朱一鳴：“朱掌櫃，你這狗頭軍師好像也不過如此啊！”
朱一鳴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望向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