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乾笑兩聲“哎呀這茶什麼茶，真好喝..”
於是掌櫃噼噼啪啪敲算盤時，我捧着茶杯，便看着塗欽折看本子。 我想，大概是我們在錢莊裡的賬目本子吧。
他雙腿交疊着，衣角自然而然地垂下，背脊卻挺得筆直，身體的輪廓線條十分流暢優美。我下巴擱在桌面，看着他修長分明的手指不斷地翻着紙頁，指甲又修剪得很整齊，琥珀般的雙瞳微微動得很快，定然是一目十行，認真起來的模樣真真很好看。我不知不覺看失了神，不由想起當初自己年少輕狂的時候，想那時我還在宋國宮裡當太監，每每他這般翻書時，我眼睛總管不住要往他身瞧。
那種氣度好像是，悠閒一瞥間，閱盡天下事。
忽而，見他眉梢淺淺揚，我還不及撇開視線呢，他總是擡也不擡眼簾便發現我在看他，問“傻笑什麼？”
我摁住自己彎去的嘴角，如實道“你看書的樣子很好看啊。”
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翻完了，合最後一本書，放在桌面，放下交疊的雙腿，方纔擡起眼簾來，露出淡淡然的笑意，道“很好看是多好看？”
我臉一熱，扭開頭去，不再看他，恰恰看見掌櫃的也算完了賬，擡起頭來對我露出諂媚的笑容，道“算完了，這些珠寶這算成市面價的話，一共是六萬四千三百三十八兩。”
塗欽折道“那入賬吧。”
掌櫃的又拿了那些賬本，問“老..”
“嗯？”
“那個，公子，請問這些賬公子有覺得哪裡不妥嗎？”
塗欽折伸了手去，掌櫃的會意，立刻去取了一支硃砂筆來，我不得不承認，他的記憶力委實是驚人，竟還記得哪些頁面的數字是有問題的，徑直翻到有問題的那一頁，用硃砂筆簡單地批註了一下。
看見掌櫃的面露五體投地的表情，我甚是得意。塗欽折這樣厲害，看這錢莊在他面前怎麼做假賬。
我問“掌櫃的，你們這欽閒錢莊，是一個很大的錢莊嗎？姜國有沒有分錢莊？”
掌櫃的道“有，當然有，光是在姜國，欽閒錢莊有百餘家分莊呢。說來，我們錢莊的總部不在姜國，最初是從宋國那邊發展過來的呢。”
“這麼厲害！”我驚道，“那豈不是以後我去宋國隨時都能兌錢了？”見掌櫃的點頭，我便由衷地誇讚塗欽折，“相公，你找的這個錢莊真好！”
塗欽折雲淡風輕地笑了，他站起來，拂了拂衣襬，道“該走了。”
過來牽我的手時，我連忙把桌他剩下的半盞茶全部喝乾了。與我十指緊扣，他眉頭動了一下“喝這麼多茶幹什麼？”
我隨他邊走邊道“好茶，不要浪費了唄。”
塗欽折稍稍拔高了尾音兒“家裡沒有這麼好的茶？”
“有的，但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我仰頭嘻嘻望着他，道“家裡那個是要錢買的呀，這個是免費招待的呀。所以這個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