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覺得是他乾的,越覺得是他乾的,她就越生氣。
她忍着這口氣,先是安排了恢復生產,然後又去醫院探望了受傷的員工。
把該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她坐車回公司去。
馬上就要到公司的時候,她看到了朗如焜開的那家小店。正是午休時間,附近寫字樓裡的上班族都出來覓食了,朗如焜那家店的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透過車窗,談溦溦看到了朗如焜,他仍然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藍色鴨舌帽,系藍白條紋的圍裙,在櫃檯裡忙得團團轉。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同樣裝束的年輕男子,在給食物打包裝。
談溦溦只看朗如焜一眼,憋了一上午的氣就爆發了。
她對司機喊了一聲:“停車!路邊停車!”
司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到,手忙腳亂地把車停在了馬路邊上,然後纔想起來:“哎呀,談總!這裡不能停車……”
司機話還沒說完呢,談溦溦已經跳下車去,風風火火地奔着朗如焜的三明治小店去了。
店門是開着的,已要排到門口的人,都在抻着脖子往店裡張望,便把門給堵住了。
談溦溦跑上前,去拉扯那些堵在門口的人:“讓開一下,借過一下!”
被她拽到的人不高興了,又反過來扯她:“喂!你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大家都在排隊!你卻要夾塞?你有沒有素質啊!”
“我不買東西!我進去有事!”談溦溦解釋了一句。
“你有事也別拉我啊!怎麼那麼沒有禮貌啊?把我的衣服扯壞了,你賠嗎?”另一個女孩子也衝談溦溦發起脾氣來。
談溦溦懶得跟她們吵架,她下手更加用力了,把門口的人都拽到後面去:“誰衣服破了,找裡面的那個男的賠!別擋我的路!”
那些女孩子嘴巴厲害,被談溦溦輕輕丟到後面,卻沒有一個人敢動手。
於是談溦溦順利地闖進了店裡。
這個時候,朗如焜聽到了她的聲音,擡起頭看過來:“哎?這位客人,請排隊好嗎?”
“我排你個大頭鬼的隊!你出來!我有事要問你!”說着話,談溦溦隔着一個櫃檯,薅住了朗如焜的衣襟,把他往外面拽。
“你放手!我認得你嗎?我爲什麼要跟你出去談?你不會是想劫色吧?”朗如焜撐住櫃檯的檯面,不肯動。
談溦溦聽他這樣說話,簡直要氣得吐血了,她瞪起眼睛:“你不認識我嗎?那我們就出去好好認識一下!至於劫色……你實在太高估自己的色相了!你那麼想要被劫色,可我還看不上你呢!出來!”
這時候,店裡面的年輕男子走過來,瞄了談溦溦一眼,撇了撇嘴:“老大,你纔來幾天?就惹出桃色官司來了?你把人家怎麼了?”
“我和她惹出桃色官司?哈哈!小雄!你是不是眼睛出問題了?排在她後面的這些女孩子,哪一個不比她強?”朗如焜譏笑着,揚手指向談溦溦的身後。
立即,從談溦溦的身後傳來一陣鬨笑聲。
談溦溦這才知道,那個年輕男子就是韋野平提到過的那個小雄。
朗如焜當着這麼人的面兒羞辱談溦溦,她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從櫃檯上操起一個玻璃罐子,舉過頭,對準朗如焜:“你要不要出去?你要是再磨嘰,我就砸了你這間店!你不是喜歡去別人的地盤上打砸嗎?我讓你也嚐嚐被打被砸的滋味!”
朗如焜聽她這樣說,才明白她是真的有事。怪不得啊,本來據他估計,以談溦溦的性格,他明明就在這裡,她也不會主動來找他。
他想了想,從櫃檯裡面走了出來,擡起一隻手搭在談溦溦的肩膀上:“好吧,這個店可花光了我的全部積蓄,不能被你砸了。既然你對我如此有興趣,那我們就出去談談吧。”
談溦溦“啪”地打掉他的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先出門去了。
朗如焜回頭對小雄使了一個眼色,然後跟着談溦溦出去了。
談溦溦在前頭走,他在後頭跟着。一直跟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裡,見周圍沒有人,談溦溦站住了,回過身,對跟在她身後的朗如焜說:“朗如焜,你有仇有怨,都衝着我來,可你不能砸我的工廠啊!你傷了我那麼多的員工!這件事我不能善罷干休!”
朗如焜的目光瞬息萬變,先是驚訝,然後是疑惑,最後是嘲笑:“你的工廠?你的員工?你好厲害啊!什麼時候有自己的實業了?還是你已經拿韋野平不當外人了?他的就是你的?”
談溦溦這才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擇言,話說得不太恰當。
可是面對朗如焜那張掛着譏笑的面孔,她又不想退縮。於是她把脖子一梗,說:“我是公司的管理者,我分管的就是生產這一塊業務!所以他們就是我的員工!他們受傷了我就要替他們出頭討個說法!”
朗如焜晃了晃肩膀,說:“你夠意氣,是個好老闆,可惜我現在自顧不暇,幫不上你的忙啊,對不起了!”
說完話,他冷着臉,轉身就要走。
談溦溦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誰要你幫忙?你說!是不是你派人在今天早晨砸了偉源生物的工廠?”
“我派人?”朗如焜被她拽住,轉回身,“這位女老闆!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你也不看看我現在落魄成什麼樣子了,都已經靠賣三明治維生了,我還能派出人去砸別人的工廠?”
“你別裝啊!我聽人家說了,你已經把龍聯幫的資產轉移得差不多了!龍聯幫的實力有多麼雄厚,我也是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的,你在我面前裝可憐,騙不我的!”談溦溦不相信他
的話。
朗如焜冷冷地笑了:“我轉移了龍聯幫的資產?你聽誰說的?韋野平?不是你的父兄?我告訴你吧,那些風聲都是龍叔放出來的!他要竊據龍聯幫老大的位子,又不肯背一個背叛的罪名,他當然要往我頭上扣一個屎盆子才行!他的鬼話也有人相信?”
一瞬間,談溦溦有些迷茫了,到底誰的話纔是真的?難道他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嗎?
可是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她不是來問工廠被砸的事嗎?怎麼談到轉移資產和龍叔這兩件事上面來了?
“你不要在我這裡擾亂視聽,即便你失去了龍聯幫的資產,也不至於窮到賣三明治!你這點兒把戲騙不了我的!我只問你!偉源生物的工廠是不是你砸的?”談溦溦又把話題扯了回來。
朗如焜眼睛雪亮地盯着她看,沉默了好久,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好聰明的女人!好吧!你說是我砸的,那我就認下好了。你的工廠就是我砸的!你想怎麼樣?打我?殺我?告我?”
“你!”談溦溦氣得指尖都在顫抖,“狗改不了吃屎!黑幫就是黑幫!沒了龍聯幫,你還是一個大黑幫!我……我……”
她突然就口吃起來,因爲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拿他怎麼辦?
打他?殺他?告他?她做不到啊!
這一刻,她後悔自己衝過來質問他了。如果她不問,這件事在她的心裡還是一個懸念,她還可以當不是他乾的!現在他自己親口承認了,她卻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你怎麼辦?沒有想好是嗎?我給你時間,反正我就在店裡,哪裡也不去,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好了再去找我,我隨時恭候大駕!”朗如焜甩下這一句話,猛然轉身,大踏步離開了。
剩下談溦溦一個人站在這個僻靜的角落裡,氣得嘴脣哆嗦,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緩了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來。然後她走出去,沿着大街,走回偉源大廈。
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躺在椅子上,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她很認真地想,到底應該怎麼辦,她是不是要去向韋野平坦白實情,告訴他朗如焜已經來了,告訴他工廠是朗如焜砸的?
如果她不說,這件事最後被警方查出來了,韋野平也會知道的,不是嗎?
正心亂如麻的時候,有人敲辦公室的門。
她坐正了身姿,然後說:“進來吧。”
門一開,韋野平走了進來。
談溦溦莫名心慌,眼睛不敢直視韋野平,手裡緊緊地攥着一隻筆,小聲問:“你怎麼來了?”
“怎麼?你的辦公室我不能進嗎?”韋野平笑了,“我聽說你從工廠回來了,過來看一看你。你不要過於自責,這屬於突發事件,跟你沒什麼關係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