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教這一戰的結果，可謂說是慘烈，教主衛明當場被神臂弩穿了一個透心涼。
不僅如此，其餘被帶去地窖的一百多位高層，被迷香弄暈，隨地窖口被死死關上，這幫子一直在江湖上縱橫的英雄好漢，連哼也未哼一下，就統統死在了白家的酒窖之中。
是的，白芷若這麼做的目的，是爲了滅口，她南明教聖女的身份，就只有琴姑娘一個人知曉了，只要把琴姑娘也殺了，她白芷若就會搖身一變，變成最乾淨的通州白家家主！
甚至於，這個想法早就在她腦子裡閃現過，只不過以前她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做到而已。
眼見衛道人被銅箭釘死在地上，白芷若長呼吸了幾口氣，發白的臉色漸漸恢復紅潤，她慢慢上前幾步，從衛道人的後心拔出那柄染血的匕首，然後手持匕首走向一旁早已看的癡傻的琴姑娘。
“琴妹妹，這都是趙七逼我的，你須怪我不得……”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逼近琴姑娘。
琴姑娘雖然自小入了明教，跟隨衛道人在江湖上廝混，但是她與衛道人畢竟是不同的，她身子薄弱，從小喜文不喜武，一輩子也沒有練過半天工夫，白芷若想殺她，難度並不大。
白芷若緩緩走到琴姑娘面前，琴姑娘猛然擡起頭，目光中盡是淚水：“白芷若，你們白家十一年前險些家破人亡，當時你父親白羨安遠在西楚，白家只剩你姑姑跟你還有你三個幼弟，是誰冒着大雨還有天大的風險把你們五個接走養了起來？”
白芷若心中一震，心中沸騰的殺意居然消彌了許多，愣在了原地。
十一年前的那天晚上，是一個大雨爺，那些披着紅甲自稱肅王衛的兇悍士卒，成爲了白芷若這輩子也抹不去的陰影。
當時白家雖然沒有如今這般富庶，但是卻是南明教的高層，家中是有許多南明教高手的！但是那些僞裝成家僕的明教中人，連肅王衛的五十步都進不去，就會變成一個篩子！
即便有人僥倖衝進了肅王衛近前，就會被拿着紅甲士兵眼皮子都不擡的抽出佩刀，輕輕鬆鬆把眼前的人一刀兩斷！
那個大雨夜發生的時候，白芷若剛剛九歲，這件事也成了她永遠的噩夢。
也是那天夜裡，一個穿着水火道袍的中年道士，冒着瓢潑大雨，大袖飄飄，一連捶殺了近十個紅甲“肅王衛”，才把他們白家僅剩的五個人從松江府帶了出來，輾轉到了這通州府！
如今，當年那個身穿水火道袍的神勇道士，被一根銅箭釘死在了自己腳下，血流如注。
白芷若雙手發抖，她仍舊堅定的走向琴姑娘，嘴裡在喃喃自語：“琴妹妹，是我對不起義父，但是爲了白家，我不得不這麼做……”
“義父死了，你也要死，不然義父他就白死了…”
白芷若手中染血的幽蘭匕首狠狠揚起，琴姑娘認命一般閉上眼睛，匕首就要迎頭刺下！
叮！
一根銅箭準確無誤的射中了白芷若手中的短匕，巨力碰撞之下，她握住匕首的右手虎口都是血跡，整隻手臂都火辣辣的疼痛。
白芷若都不用轉頭。
她見過那個一直跟在趙七身後，持刀負弩的少年人，也清楚除了那個少年，沒人能射的出這一箭。
“殿下有命，要見這位琴姑娘，白家主你不要再……”
遠處的趙希一句話沒說完，就猛然一驚，連忙把神臂弩背在身後，朝着白芷若的小樓飛奔而來！
他看到了，在小樓裡，右手已經絲毫動彈不得的白芷若，用左手撿起了地上的匕首，踉踉蹌蹌的朝着琴姑娘走去。
她似乎非殺琴姑娘不可。
而琴姑娘也仍舊閉目等死，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
時間到了午後，在數千禁軍的幫助之下，南明教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讓趙顯頭痛的是，他該如何處理白芷若這幾個白家人。
不殺，趙顯總覺得這女子以後會對自己不利。
可要是殺了，這狡兔死走狗烹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快到趙顯本人都覺得不太合適。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趙慷，設詔獄把白家五人統統關起來再說，不過不要虐待他們，說不定以後對付那個楊老頭，還能用得到他們。”
趙慷躬身：“卑職遵命。”
“把白家給抄了，讓蕭子俊留下一百禁軍，咱們宗衛府也留下二十個人，互相監督一下，以免有人私拿了這白家的財物，本王會知會戶部的官員，讓他們來處理白家的這些家財和不動產。”
“是。”
給出了自己的處理意見之後，趙顯有些疲累的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之中，一名白衣女子坐在裡頭，面無表情。
正是遭逢大變的琴姑娘。
按照白芷若的供詞，她的名字應該是叫做衛青琴。
從幾個時辰以前，趙希把她從白芷若手裡救下來的時候，她就一直是這個表情了。
趙顯嘆了口氣，掀開簾子鑽進馬車，坐在了琴姑娘的對面。
“衛姑娘，你我之前以前雖然有些不太愉快，但是這次多虧你派人去本王的王府門口示警，本王能躲過一劫，你有不小功勞。”
趙顯一句話說完，擡頭看了看琴姑娘，只見她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仍舊面無表情。
趙顯低眉道：“這一次，本王打掉了包括攬月樓在內的，南明教三十八個窩點，即便是有些漏網之魚，也已經不成氣候，南明教算是滅教了。”
十一年前，趙長恭清掃南明教，也只能是清掃南明教那些浮在表面上的勢力，而趙顯這一次不同，他是直接找到了南明教的根子，並且一網打盡！
見她仍不說話，趙顯只能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本王不打算殺你，肅州府那兩家小食店是你一手開起來的，本王準備把你送回那裡去，以後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
趙顯看了她一眼，繼續說話。
“此戰，是我趙宗顯一手安排的，你父親雖然不是直接死於我手，但是說是我殺的也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你以後要報仇，我這也算是給你一次復仇的機會。”
一直不說話的琴姑娘聽到了“小食店”這三個字，她毫無生氣的眼睛動了動，然後緩緩的擡了起來。
在這一瞬間，這位琴姑娘突然明白了趙顯爲什麼能準備無誤的找到南明教，準確無誤的找到白家。
她緩緩開口，聲音如同來自幽冥。
“趙……王爺。”
“一年前，你在教我做這些吃食的時候，就想到了今天……”
“是嗎？”
琴姑娘目光死死的看着白芷若，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