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會彈奏什麼，給我彈個曲子，好嗎？就一首可以嗎？”
看着站起來，就要離開的雨草，蘇宣的口氣突然軟了，他只想讓她陪陪他，既然只是遠遠的看着，可以嗎？最後的三個字，已經充滿了乞求。
一個紅着眼，痛苦的乞求你的男士，你能拒絕嗎？
她是他們家請來的，爲他彈一曲，也是應該的，不是嗎？這要求並不過分。
雨草沒有再堅持什麼，她慢慢走到窗前的鋼琴前，她會彈鋼琴，這也是她在這些年裡很困惑的一件事。她居然會彈鋼琴，而且好像還只會彈奏兩個曲子。她爲什麼會彈，她的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她又爲什麼只會彈兩個曲子？
這些也都是雨草想不明白的地方。她知道這是與她失憶有關。可是，她真的再想不起什麼。
也許沒失憶前她真的會彈奏很多曲子，可是現在，她只會彈奏兩個曲子。
雨草慢慢坐下來，她的手還在奇怪的痛着，只是痛的並不厲害了，而是微弱的疼痛，但是卻越來越熱了。
她的手已經放在了琴上，輕柔的音樂響起，淡淡的在畫室裡迴旋……
秋日私語……爲什麼是秋日私語？
蘇宣望着雨草的側面，那秀挺的小鼻子，那紅潤的脣，那白生生的臉，那淺淺的酒窩……世間還會有兩個人長的是如此相像嗎？
如果說以前根叔他們從大陸帶來的白癡白白長的和雨草像，這些年來，他見過的許多長的和雨草像的人，她們這些人裡面，最像的就是面前的這個張雨。就連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裡的那個真正的雨草，似乎也沒有面前的這個張雨更長的像小時候，那個他收養的，叫他宣爸爸的那個小女孩。
她長的這樣像，她居然在彈《秋日私語》，天啊，不會吧。怎麼可能這樣像？
蘇宣迷惑了。
他喝了一杯酒，不知不覺又喝了一杯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杯，他聽到了一個錯誤，一個小小的錯誤，那是雨草彈奏的這首曲子裡的一個小錯誤觀點，在最難的那個音上，雨草彈錯了一個音符。
蘇宣的酒杯舉到嘴邊，他呆了，他忘了喝，他聽到了什麼，這個錯誤，這是一個他最熟悉的錯誤。
好多年前，在大陸那間簡陋的小租屋裡，小小的雨草調皮的彈奏着鋼琴，
“錯了，雨兒，你又彈錯了那個音，應該這樣，這樣的……”
“是嗎，是這樣嗎？嘻嘻……”
“哎呀，又錯了，你這個小搗蛋鬼。”
往事不堪追，那個常常彈錯音的小女孩呢？她丟了，他把她弄丟了，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心裡找尋她，卻一直不能再次擁有她。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校園裡的雨草，她長大了，她是不是已經早就不會再彈錯那一個音了呢？
蘇宣的心痛的絞在了一起。
他知道自己錯了，面前的這個叫張雨的女孩，她也許只不過是長的和雨草像罷了，也許她也碰巧不會彈那個音符罷了。他在亂想什麼呢？
蘇宣一口飲盡了杯裡的酒。喝，唯有酒能麻醉他，使他的心不這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