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之後,衆人被安排在了不同的房間休息。
剛進門準備商量一下晚上的行動,小刀就看到一個黑影朝自己撲過來,驚得一閃,郝金風一把摟住了她身後的柱子,“小妹!”
小刀撓頭。
郝金風眼淚汪汪放開柱子,迴轉身拉了小刀的袖子,“你怎麼可以騙大哥!”
小刀也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認兄妹,怪不是個滋味的,揹着手有些扭捏,似笑又似乎有些羞怯,小小聲叫了聲,“大哥。”
郝金風抽一口氣,張大嘴……
薛北凡手快,一把捂住了郝金風的嘴,以免他飆淚嚎啕大哭。果然,這愣子情緒激動,拉住小刀就要哭。
小刀伸手拍着他背安慰,衆人都含笑在一旁瞧着,可算兄妹相認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家團圓,以兩人的性格推算爹孃的性格,聚在一起估計很熱鬧。
郝金風哪兒還有心思管別的,一個勁問小刀孃親怎麼樣,住在哪兒,怎麼不回家。小刀沒細說當年的事情,以免郝金風傷心,只說她娘在江南呢,過得很好。兩人約好了,過陣子小刀帶郝金風先去見孃親,再去見爹,最後哄爹孃見面。
原本兄妹應該好好聊一聊的,但來日方長,今夜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刀提議,晚些時候,重頭戲是換女王,由薛北凡和重華帶着右右單獨去,把大總管抓回去軟禁起來,右右戴上面紗恢復女王的裝扮,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王位搶回來。
“你不去?”薛北凡好奇地看小刀。
小刀眨眨眼,我比較想去盯着薛邢他們。
“你認爲今晚他們會有行動?”薛北凡皺眉,“薛邢功夫不差,你一個人去?”
“我陪着小刀去。”曉月站到小刀身邊,這回輪到重華擔心,“就你倆?”
薛北凡倒是安心了些,論功夫,曉月不會比薛邢差,論心眼,有小刀呢,她倆去應該是安全的。
“我也去!”郝金風知道小刀是自家親妹子之後,自然是更加寶貝。
衆人都看他,知道他擔心,但是暗探真的不太適合郝金風——他又不會輕功。
郝金風大概知道衆人的意思,也着急,“我……我在牆外等着,不行了你就叫我,我進去救你!”
小刀看着郝金風一臉的憂心,心裡美——認了親大哥就是不一樣啊,有一種心安理得被人疼的感覺。想罷,小刀莫名斜了薛北凡一眼。
薛北凡叫她看了一個激靈,只見小刀挽着郝金風的胳膊,“哥,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怎麼辦?”
“我宰了他。”郝金風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薛北凡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端着茶杯喝水佯裝沒聽見。
“那……要是有人佔我便宜呢?”小刀接着問。
“什麼?!”郝金風一拍桌子,“哪個色膽包天的,老子閹了他!”
“咳咳……”薛北凡捶着胸口,一旁重華笑得幸災樂禍。
小刀美滋滋,以後有人幫着出頭了,看那薛二再不老實!
天一黑,衆人就分頭行動,早早地關了燈,佯裝是熄燈休息。兵分兩路,小刀、曉月和郝金風往西邊,重華、薛北凡和右右去女王的寢宮。
臨走,薛北凡輕輕一把抓住小刀,低聲道,“你小心點,薛邢那個人,髒心眼子挺多的,另外……如果王碧波在,你就別聽了。
小刀倒不覺得這是問題,“王碧波輕功又沒我好,有小月在呢,還有我大哥!”
薛北凡望天,這丫頭自從認了親哥就開始囂張起來,“總之你小心點。”
“行啦。”小刀擺擺手,和曉月郝金風一起走了。
薛北凡回頭,重華含笑看他,“你就這麼放心讓她去,不怕她聽到不該聽的?”
薛北凡淡淡一笑,“這丫頭鬼得很,恐怕就是去聽那個的,攔着她反而讓她起疑。”
重華盯着薛北凡看了一會兒,忽然壓低聲音問,“我問你。”
薛北凡擡頭——問什麼?
“你……究竟對顏小刀有沒有意思?”重華皺着眉頭,“你可別告訴我從始至終你都是逢場作戲?”
薛北凡沉默半晌,張開嘴似乎欲言又止。而就在重華以爲他要回答的時候,房間的門一推,右右急匆匆跑了出來。她剛纔換夜行衣花了些時間。
“好了,久等了。”右右有些不好意思,可又看了看,就見薛北凡轉開臉,重華皺着眉,兩人似乎正在談什麼不高興的話題,氣氛有些尷尬。
右右緊張,是不是吵架啦?
“咳咳。”薛北凡咳嗽一聲,對右右招手,“趕緊。”
“嗯!”右右也沒心思管些有的沒的了,正事要緊。
薛北凡和重華帶着右右施展輕功潛入皇宮內院。右右自小就在這裡生活,對於地形十分熟悉,因此指點薛北凡和重華走了一條捷徑,幾乎沒碰到任何守衛。
等輕功施展開,右右才知道薛北凡和重華的功夫原來那樣好啊!果然她娘說的一點都不錯,中原武林是人才濟濟的。
到了寢宮附近,右右示意兩人別急,“燈亮着呢,門廊那裡應該有守衛和宮女。”
重華和薛北凡對視了一眼,帶着右右一躍上了房頂,先沒貿貿然動作,只是趴在房頂聽下邊的動靜。
“哐啷”一聲傳來,就聽到大總管發脾氣的聲音,“都給我滾!”薛北凡不解地看右右。
右右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大總管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暴躁了。
三人仔細聽,像是大總管在罵人,罵什麼聽不太清楚,不過摔東西的聲音卻是很響。
不一會兒,只見門一開,幾個士兵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身後還有幾個驚慌失措的丫鬟。爲首一個士兵叫來了一大對人馬,“趕緊找!”
幾個兵士面面相覷,都問,“找什麼?”
“女王的傳國寶玉不見了。”
衆人大驚失色,趕緊四散開來找。
重華看右右,像是問,“傳國寶玉是什麼?”
右右笑眯眯伸手,拿出掛在脖子上的一枚翠綠色的玉佩。藉着月色,薛北凡和重華就見這美玉晶瑩剔透,綠色水潤,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靈氣——果然好玉。
只是薛北凡和重華都不明白,右右是怎樣把這塊玉佩帶出皇宮的。
右右指了指自己的鞋子,兩人立刻心領神會,別說,再老實的女子,也有精靈的一面。
薛北凡低聲問右右,“她找不到玉佩,爲何大發雷霆?”
右右小聲回答,“這玉佩,和你們中原人的玉璽一樣重要的,孃親臨走的時候從脖子上摘下來給我,教我誰都別告訴,藏在鞋子裡。”
薛北凡微微一愣,這麼說來,右右的娘並不是沒有預料到別人可能謀篡她的皇位,爲什麼不提醒女兒一聲呢?也好免去她受這許多苦……
重華則是提醒薛北凡,“國師不在。”
薛北凡明白重華的意思,笑了笑,“他倆又不是夫妻,不在一起很正常。”
重華見他還嘴硬,也不再說了。
這時候,房間裡安靜了下來,薛北凡和重華正好奇發生了什麼事,只聽裡邊傳來了一個聲音,很是沉靜冷淡,“不用找了,找到了。”
幾個士兵回頭,那位大將軍也回頭。
女王站在門口,“都散了吧,準備明日的比試。”
“是!”士兵們鬆了口氣,最近幾日總覺得女王不對勁,不過今天貌似是恢復了。
等侍衛門都退走,薛北凡覺得機會不錯,正要下去,衣服袖子卻被右右抓住了。
只見右右皺着個眉搖着頭,似乎很困惑,“又不對勁。”
這當口,就聽屋中傳來聲音,“右右?在不在附近?”
右右一驚,就要下去,薛北凡和重華趕緊攔住,那意思——她怎麼會察覺?
右右卻是擺手,“不怕,那不是大總管!”
兩人不解,“那是誰?”
“我娘!”右右有些激動,順着屋頂就滑下去了。薛北凡和重華也覺得事情的發展出乎預料,不過還是跟着下去。
房間裡,花瓶水壺摔得滿地都是碎片。一個女人坐在桌邊正喝着茶,身後幾個侍衛,腳邊跪着一個被五花大綁了的女子,正是那大總管。
坐在桌邊的女人沒戴面紗,看起來十分年輕,貌美絕倫。
“娘!”右右又驚又喜,坐在桌邊的顯然就是鬼城真正的女王,她氣色看起來不錯,伸出手對右右招了招,“來。”
右右跑過去,女王將她拉到身邊,“叫你替娘受苦了。”
右右連連搖頭,見大總管已經伏法,立刻說,“娘,國師也有參與……”
“娘知道。”女王點頭,看右右身後兩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薛北凡和重華,似乎是從頭到尾細細品評。最後,女王收回視線,問右右,“乖女,這兩個男人哪個是你心上人?”
右右一愣,最後趕緊搖頭,紅着臉,“不是啊娘!不是他們……”
“哦?”女王敏銳地一揚眉,“這麼說,真的有心上人了?你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要求心上人,先得把你趕出門。”
右右紅着臉小聲問,“你找到爹啦?”
女王笑了笑,“找是找見了,不過又叫他跑了。”
“怎麼會……”
“這先不說了。”女王輕輕嘆氣,低頭看那大總管,“娘暫時將這叛徒關起來,明日,教你看一場好戲。”
薛北凡和重華隱約覺得,莫不是,這次是女王定的一計?大費周章的究竟目的爲何呢?
……
另一頭,小刀和曉月暗中來到了北海派三人所住的院子,這三人聚集在書房之中,也正商議明日的比試,以及……聽秦珂說小刀的壞話。
小刀趴在房頂皺着臉,就跟捱罵沒法回嘴似的,憋得慌。屋子裡那秦珂左一個“賊女”又一個“小賤人”,叫得那叫一個歡。
三人又說到了王碧波,似乎對他有些不信任。
小刀聽了許久都有些犯困了,曉月看她,那意思,要不要走了?
小刀剛想點頭,就看到院子外邊,國師來了。
兩人心中一喜,果然有內情,幸好來了。
國師的到來,讓屋中三人也有些意外,薛邢起來迎接,因爲知道他也是參賽的一方,所以不知道他來此意欲何爲。
國師也不客套,開門見山,說想和北海派做一個交易。國師幫助薛邢選上鬼王,而薛邢要保證,日後讓他去北海水晶宮,參觀一下。
小刀聽着有些古怪——日後是什麼時候?這也太籠統了。北海水晶宮是否存在,可能只有薛北海知道。再說,就去看一眼有什麼用處?又不會多塊肉,就爲了這麼點事兒,幫着人家選上鬼王,誰信!
薛邢等人也並非傻子,覺得國師做了個並不怎麼合算的買賣。
國師也看出了三人的疑惑,只是淡淡一笑,“三位,本人精通術數,提出交易自然是認爲自己不會吃虧的。然而我感興趣的東西,於你們爭權奪利或者稱霸武林無半點關係,所以這是樁你好我也好的買賣,希望三位認真考慮。”
薛邢點了點頭,又問,“今日陪着郝金風一起來的那個人,是北海派的二少爺薛北凡,你爲何不與他合作?而找我們,說起來,我們可比他低着一輩。”
“呵呵。”大國師只是淡淡一笑,“我之前說了,在下精通術數以及推演測算之術,薛北凡此人,可不似表面看的這般全無野心,且他乃是明珠出海的命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人身上變數多,不可合作。”
“你是說,薛北凡是個有野心的人,並非表面那樣與世無爭不求上進?”方桐裡對此有些不屑,“若是他真有野心,師父死了就該回來爭位,爲何不出現?如今北海派根本沒有容得下他的地方,他再爭能爭到些什麼?!”
國師笑而不語,轉臉看薛邢,“你既能做得了主,我就問你一句話,做不做着買賣?”
薛邢思索片刻,點頭,“好。”
國師便也不再多說什麼,滿意地帶着人走了。
國師走後方桐裡追問薛邢,“這個江湖術士胡說八道,什麼明珠出海格,他怎麼不說那廢物是紫微星下凡?!”
薛邢見他有氣,擺手讓他不要意氣用事,“無論如何,這比買賣對我們也並不是什麼損失,那國師對水晶宮似乎覬覦已久,如果我們不和他合作,他說不定就會和薛北凡合作,到時候我們損失更大。”
“北海水晶宮裡有什麼是值得那國師如此上心的?”秦珂疑惑,“他沒提月海金舟也沒提聖武皇譜,只說去水晶宮看一眼……可惜要找到水晶宮一定要找龍骨五圖,薛北海究竟把圖藏在哪兒了?”
“說起來……”薛邢像是忽然有所悟,“我就覺得薛北凡這麼用心去討好一個女人有些反常,現在想想,那姑娘是顏如玉的女兒,之前也見識了,她輕功極高。”
“你是說,薛北凡是在利用她?”方桐裡說着就是一樂,“也挺好啊,反正那姑娘長得不錯,無論是真是假,薛北凡也不吃虧。”
屋頂上,曉月就見小刀沉着臉聽着,面上沒什麼特別的表示,但是看得出來,心情也不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