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兩道灼熱的目光盯着自己,司寶靈頭如斗大,手中的玄靈劍拿也不是扔也不是,就那樣傻乎乎的站在那裡。
這種情況應該是跑吧。
於是司寶靈很自然的發揮了白惜容的特長,剛欲轉身走,卻聽得一陣粗狂的笑聲:“宋平,好久不見!”
李流芳!司寶靈心裡咯噔一下,驚得目瞪口呆。只見李流芳從空中大步流星的奔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三強爭霸?!當她還處於震驚的狀態時,與宋平對打的面具人卻很有禮貌的爲李流芳讓出位置,順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自己跳到一旁,剛巧落在了司寶靈身邊,頗有深意地看着司寶靈手中之物。
“這是你掉的嗎?”感受到那股灼灼目光時,司寶靈很識相很狗腿地將玄靈劍雙手奉上:“不用客氣,我只是個路過的。”
遠處二人打的不亦樂乎,這廂兩個帶面具的大眼瞪小眼。
“呃……你不要啊?”司寶靈心中打鼓,小聲咕噥:“不要的話那我就自己收着了。”剛說着,就感到四周寒意襲來,嚇得她背脊一抖,訕訕地看着那人,他到底有什麼想法啊?於是想要把玄靈劍收回來,只見李流芳背對自己似乎被劍氣掃到一般,往後快速倒退。
司寶靈見勢往旁一閃,手中之物卻不知何時被李流芳拿去,只聽他道:“老子出門忘帶兵器,這個借我使使!”
“……”
是忘帶兵器還是爲了換酒將兵器被壓在了酒館中啊?司寶靈扶額,酒使這廝用自己的武器換了那世間僅三罈子佳釀中的一罈,真不知這廝腦袋裡裝的是腦漿還是酒。
“你很喜歡那把劍嗎?”一個聽起來感覺怪怪的聲音傳來,司寶靈狐疑地往旁邊瞅了瞅——應該就是這個面具人發出來的,聽起來像是腹語又好像是傳音入密,唉,總之其功能都是古代變聲器的一種。
司寶靈沉思了會兒蹙眉攤手:“倒也不是喜歡。”
“那劍沒那麼好。”
冷清的面具,司寶靈覺得這人有些怪怪的,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似乎認識他。
“鋒利比不上上清劍,名氣不過殘影劍,劍下亡魂只有三百條連無塵劍的零頭都達不到,真不知哪裡好。”
司寶靈咽咽口水:“您說的那些好像已經很久沒在江湖上出現了。除了那三把,玄靈劍至少可以排進名劍前十位。”又感嘆道:“唉,這些名器若是能得到其中一把,也不枉在江湖闖了這麼久,至少也得帶點紀念品再退隱不是。”最好在留下個類似於孤獨求敗的傳說,哇咔咔,這纔是完美的江湖人生啊!
“哦,有價值的紀念品啊……”
“恩?”司寶靈一愣,這個聲音,這個聲音!不是腹語也不是傳音入密,而是……正當她努力回想的時候,又是一道驚雷落下,一道狂風以不遠處的二人爲中心肆意擴散,司寶靈只覺得自己身子一輕,轉眼就被那帶面具的人拎到了一旁的樹林中。靠着樹木的阻擋,那陣狂風漸漸散了去。
得腳下有個軟軟的東西——咦,不會是毛毛蟲吧!剛欲大力踩下只聽見一個幽幽地聲音從下方傳來。低頭一看,白惜容正以趴着姿勢,而手剛巧擱在了司寶靈的腳底。
“哎喲,你不是跑了嗎?”司寶靈饒有興致地將白惜容從地上撈起來:“我的白三小姐,你不會是良心發現了吧,所以一直待在這裡等我?”見白惜容沒回嘴,司寶靈心情大好,絮絮叨叨說了許久終於發現有些不對勁。
白惜容死命瞪了她一眼,司寶靈終於明白過來了——那個雜毛老道,估計是自己溜走怕白惜容嚷了出來,結果走時點了她的穴道。
“哎呀呀,我到底要不要幫你解穴呢?”司寶靈抱着手臂,很是開心。
“哼!”白惜容鼓着腮幫子,扭過頭去。
又不是她想要逃的,明明就是那個雜毛老道拉着她一起跑的。就在剛纔,那老道溜得比兔子還快還順帶點了她的穴道,真是沒有義氣的傢伙!雨好像更大了,她爲什麼要在這裡淋雨啊。擡頭看了看身旁二人——唉,兩位面具大俠,你們爲什麼也要站在這裡淋雨啊,回去洗個澡睡覺不好麼?
“宋平,你可知老子今日爲何找上門來?”
聞聲望去,竟然是那個路癡。難道他來試劍山莊是找御宗派的宋平?
宋平不語,李流芳道:“老子門下弟子與你無冤無仇,你卻出手毫不留情。在來福客棧,打傷了五個重創了三個!”
“魔教,該殺!”
天空被閃電陡然泛起了白光,照着宋平冷清的臉上,司寶靈只覺得心口被壓抑地不能呼吸。夢中那股厭惡之感在胃中翻涌,很是難受。
“喂,既然你那麼喜歡我,不如離開御宗派和我一起去魔教。”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勾魂笑的聲音,那麼一瞬間,司寶靈覺得自己快要要從這具身體裡抽離出來,感到了一股撕心裂肺地痛,眼前彷彿出現了一青衣人,只見他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是宋平!
“呵,到底你說的喜歡有多喜歡呢?”
司寶靈只覺得那個背影漸行漸遠,心底不禁暗自笑道:勾魂笑啊勾魂笑,是說你天真呢還是白癡呢?像宋平這樣的人,他可以教你武功甚至你讓他殺人都可以,但他怎麼可能會爲了你放棄自己的身份!你以爲自己是言情小說的女主角麼?大家都是跑龍套的啦,混個江湖討口飯吃就不容易啦……
此時李流芳不在多言,道不同不相爲謀。不過今晚他要給自己門下弟子討個說法!
白惜容沒有料到,那個路癡居然武功如此厲害,他說什麼“老子門下弟子?”到底是什麼門,難不成這個路癡還是個掌門之類的?白惜容晃着腦袋,將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搖出去……咦,雨似乎小了。
司寶靈長嘆一口氣,勾魂笑那廝的情史記憶總算是壓制住了,不過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宋平曾說可以爲了勾魂笑歸隱,也就是說他不在乎御宗派身份的問題。但他可以歸隱,卻不會加入魔教,這是原則也是他的底線。那勾魂笑到底在糾結些什麼呢,如果她不喜歡宋平,那自己現在心中那股失落感又是什麼?說不通啊……
司寶靈心裡很是毛躁,這個渣魔女死都死了還用那些記憶來煩她!當她七想八想的時候,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待她擡起頭來卻見白惜容那櫻桃小口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盆大口般張着,心下狐疑望去——玄靈劍有如一個美麗而嬌弱的女子,迎着狂風翩翩起舞,摸樣像極了垓下自刎地虞姬……
沒錯,那把劍在翩翩起舞,因爲它碎成了沫兒。劍沫兒伴隨着風的韻腳,忽上忽下的飄,彷彿一心要殉情的姑娘,以及其飄逸的姿勢追隨着風的腳步……
“李——流——芳!”
明明是吼得李流芳,一旁的另一個戴面具的人卻有如踩着尾巴的貓一樣低下了頭。
“這下可怎麼向教主交代?!”
司寶靈的一聲吼,嚇得天也晴了。可她覺得就這樣徹底淋死在雨中豈不是更好,來一道雷把她也劈了,劈成沫兒,隨着玄靈劍一同殉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