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阮思嫺從來不知道她生活了十二多年的江城這麼美。
超級星在500英尺高空呼嘯而過, 逆着晨風追逐流水的方向，白雲作伴，霞光鋪路, 越過萬條寒玉, 視野驟然開闊, 可見山輝川媚, 沃野千里。
阮思嫺一直不是個追求速度的人, 她開得不快，飛到澄湖上空的時候，她改前行爲盤旋, 指着前面說：“我小時候來這裡學游泳，套着游泳圈跳下去, 結果游泳圈滑落得比我快, 我人還沒進水游泳圈就飄走了, 你知道我那天看到了什麼嗎？”
傅明予單手撐着頭，想了想, 說：“龍王？”
“哈。”
這個冷笑話有一點好笑，又不是很好笑，戛然而止地好笑。
“看見了水裡的螃蟹在爬，還有一串串往上冒的泡泡。”
她說，“我以前一直以爲只有畫裡的水下才會有泡泡, 原來是真的。”
第一次聽到阮思嫺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傅明予轉頭, 她垂着眼睛, 目光斜斜朝下, 看着江面, 平靜地說話。
“然後我還喝了好幾口水。”她突然笑了下，“你知道嗎, 澄湖的水是甜的。”
“我知道。”
阮思嫺挑了挑眉，“你小時候也來這兒游泳？”
她還以爲他這種家庭長大的人不會來這種地方野。
“不是。”傅明予想到了什麼，笑了笑，手往後指，“你沒見過澄湖的盡頭？”
阮思嫺搖頭。
澄湖是一種特殊的吞吐湖，不是死水湖，它湖形狹長，湖寬比河流大一些，流速也比普通的活水湖大。
以前她最多也就是到上游去看看，再往前走就沒什麼路了，也沒有其他的交通方式，所以她沒去看過。
傅明予朝後面指，“掉頭，逆流上去，澄湖的盡頭很美。”
阮思嫺扭頭看了一眼，澄湖一望無垠，在視線前方漸漸隱藏在山壑之中，看起來好像真有什麼值得探尋的地方。
“坐好了傅總。”阮思嫺打了個手勢，“阮機長竭誠爲您服務。”
話音一落，傅明予就因爲慣性晃了一下。
他及時伸手抓緊扶手，轉頭看到阮思嫺笑眯了眼睛，睫毛根根分明，霞光在她臉上流淌，有着和此時的飛行速度截然相反的靜謐感覺。
他看了很久，莫名地就是不想移開眼睛，彷彿永遠看不夠一樣。
阮思嫺足足開了二十多分鐘才越過那一片山丘，期間她還提了速度。
她以前不知道，原來澄湖的盡頭藏得這麼深，於蒼松翠柏處飛流直下，像銀河倒掛，滄海傾盆。
飛機在高出盤旋，而飛濺的水滴好像能衝到她面前似的。
阮思嫺有些感慨。
果然某些風景還是隻有有錢人才看得到啊。
“你以前還跑來這種地方玩兒嗎？感覺路都沒有，更沒有什麼人。”
阮思嫺問。
“大學暑假的時候來的。”傅明予說，“那個年紀喜歡找刺激。”
阮思嫺太陽穴突然跳了一下，轉頭去看他。
見他半眯着眼睛，一副很懷念的模樣，“永生難忘的經歷。”
“……”
憑藉女人的第六感，阮思嫺覺得他可能確實是想起什麼永生難忘的經歷了。
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確實是挺刺激的呢。
“哦，看來你記得很清楚嘛。”
傅明予慢悠悠地轉頭，盯着阮思嫺的側臉，突然笑了下。
“是很清楚，那天的天氣，穿的衣服，渾身的感覺，我到現在都還能回憶起來，我們從傍晚坐到深夜……”
從傍晚做到深夜？？？
你他媽這麼厲害的嗎？？？
怎麼你還想給我詳細描述你的雄風？？？
“閉嘴。”阮思嫺突然下降高度，“如果你還想找刺激我現在可以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