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誠看着楚雨跟在慕曦曦身後走了過來，便是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慕曦曦提着裙襬上了腳墊，扭頭對他說道：“於誠，領了這孩子回府吧。”
於誠愕然，眸子在楚雨和慕曦曦之間掃來掃去。
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主家做的事兒，自己只能服從，不能多問，雖然他跟着自家夫人，多少知道夫人脾氣和順，但是這事兒，於誠還是沒敢多問。
楚雨衣衫雖然破爛，小臉兒也有些髒乎乎的，但是衣服總歸是乾淨的。
但是於誠還是眸色中有些嫌棄。
皺着眉頭打量了半天，才勉勉強強的說道：“那便是上來吧，坐到我的身邊。
馬車轆轆，便是朝着雲府直直的奔去。
路上耽誤些時候，卻是終究得了楚雨這孩子，當真是白白撿了便宜。
身子跟着馬車微微的晃動，慕曦曦擡手隔着寬袖摸了摸那疊方紙，嘆了口氣，才探手進去將那紙拿了出來。
這時候卻是突兀的想到之前的時候，自己已經是接了蘇辰的兩封信了，如今這信該不又是蘇辰的吧。
額角有些突突，緩緩的展開了那紙。
上頭密密麻麻的寫了些墨色小字，慕曦曦沒有多看，眸子直接落在了下頭落款的地方。
是個陌生卻也熟悉的名字—祁言。
這是……
蹙眉想了想，慕曦曦纔想到了一個人，滿月宴上有過一面之緣，印象裡頭是個溫和的男子。
祁言?怎麼會是他？
自己和他可謂是沒有一絲聯繫。
這信……
慕曦曦這時候才往上一行行的看了過去，信寫的長，卻是都是廢話，前面的一大篇全是些噓寒問暖的客氣話。
先是問了雲逸和老夫人，又是問了自己，還順帶問了句小寶的近況，洋洋灑灑寫了半天，到最後的時候才寫了正事兒。
只說府中從南方植來了一片珠蘭，其花如珠，其香似蘭，且是香味清雅醇和；枝葉碧綠柔嫩，姿態優雅。
花開錦簇，便是邀了自己明日去府中賞花。
原是這，沒怪這信敢這般送到自己手中。
將信按着原來的褶子疊平整收好的時候，馬車也是緩緩停了下來。
於誠停穩了馬車，楚雨便是先一步跳了下來，於誠皺了皺眉，纔跟着下了地兒，擺好腳墊。
“夫人，到了，請下來吧。”
擡手掀開簾子，沿着腳墊下了馬車。
看着楚雨盯着那硃紅大門上的長匾有些發愣，慕曦曦便是湊了上去，溫聲說道：“這便是以後你住的地方了。”
竟然是雲府……
楚雨心中喃喃然後便是跟上慕曦曦的步子進了府門。
沒喚人擡着，慕曦曦有意的領着楚雨走了入府的路。
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巧撞上了從裡頭促步出來的小七，小丫頭埋着頭一勁兒的往前衝，倒是差點撞到了慕曦曦的懷中。
待是看清楚面前的人兒的時候，小七眸光訝然：“小姐，你怎麼回來了。”
落眼的眸子微微發紅，想是她便是哭過的。
情投意合的郎君今日大婚，可惜那一襲盼了又盼的嫁衣沒有披到自己身上。
越過自家小姐，眸子落在身後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子身上。
“小姐，他是？”
慕曦曦扭了頭看了楚雨一眼，然後才解釋道：“他叫楚雨，以後便是跟在我身邊，他年歲小，多有不懂的地方，你便是照看一二。”
小七點頭，盯着楚雨看個不停。
看她注意力轉移了些，慕曦曦也便是不再多勸，這事兒，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但小七最終還是選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收斂了心神，如今卻有個更關緊的事兒等着自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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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手招呼小七，傾身挨着她說了些小話兒。
話落，小七擡頭，眸子裡頭染着不可置信，慕曦曦卻是堅定的點了頭，小七嘆了口氣，便也是點了點頭。
朝着楚雨勾勾手，小七笑道：“走，跟我過去，換洗一下才好。”
小七領走了楚雨，留着慕曦曦一人擡步進了屋子。
平日裡頭，能進屋伺候的人只有小七，沫兒還有葉茹。
如今小七和葉茹都是不在，只餘下了沫兒靜靜的在禮物候着，看見慕曦曦進來，便是忙不迭的行了禮。
自打自己做了這屋子的主人，對沫兒的第一印象便是膽小敏感，她從不多話，存在感極弱。
半躺在坐榻上，慕曦曦垂着眸子看着沫兒微傾着身子給自己沏茶。
茶水溫熱，熱氣呼呼的往上冒，小丫頭蹙着眉，眸子眯成一條線。
停手，便是擺好砂壺，就欲退回屋邊的角落裡頭。
慕曦曦擡手圈住茶盞，亦是眯着眸子說道：“沫兒，你是幾時來我房中伺候的？”
被突兀的問了話兒，沫兒面上眼色都是染上了驚嚇。
慕曦曦眯眼瞧着，總是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的判斷會是錯的吧，但是她還是不敢保證，便是隻得等着她的回話。
沫兒垂首站在自己的面前，思量再三，才小聲答道：“回夫人的話，奴婢是年前過來伺候的，原是因爲夫人有孕，老太太便是派了奴婢過來。”
“哦？那沫兒原是在哪房伺候的？”圈着的茶盞被轉動了幾下，語氣隨即的似是在拉家常。
沫兒擡頭偷瞄了一眼垂着眸子盯着茶盞的夫人，然後才頷首答道：“原先是在老太太房裡頭伺候的，不過不是近身的活兒，只是在外間的活兒。”
“如此啊，那沫兒你來府上幾年了？”
在慕曦曦的印象裡頭，沫兒是個膽小的丫頭，自己每每與她對視，她便是嚇得不輕，所以自己便是儘量的不去看她，也不和她多少話，事事兒多是小七傳達的。
沫兒也是習慣了夫人不大與自己說話。
但是如今卻是話兒問的愈發多的，沫兒的手在身前對着捏了捏，心中只是焦急着爲何小七姑娘還沒有回來。
雖說心中不願，但是還是順從的答了話：“夫人，沫兒進府三年了。”
三年了……
自己嫁到雲府好似也是三年了吧，真是個極巧合的時間呢。
話兒問到這兒的時候，小七從屏風後頭走了進來。
沫兒忙不迭的便是遞上哀求的眸光，但是小七卻是看也沒看，徑直朝着慕曦曦走了進來。
主僕倆對着點了點頭，便是心神領會。
“小七，楚雨那孩子呢？”
慕曦曦越過小七，朝着她身後看了看，卻是沒看到楚雨的身影。
小七掩着嘴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小姐，到底還是個孩子，如今正是在後頭小院裡吃東西呢。”
慕曦曦也是溫笑着點了頭。
屋裡裡頭，唯有頷首站着的沫兒心中漏了一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