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是個越獄犯,你以後給我少理他,聽到沒!”
顏淵一個人蹲在大樹下面,默不作聲的用樹枝在地上畫着。就在剛剛,隔壁的鄰居阿姨也把和他同齡的孩子給扯走了,一邊走着,嘴裡還不停的說着風涼話。
“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麼一家子怎麼就住到咱家旁邊?老楊家這潑出去的髒水居然也給收回來了,真的是給咱們村抹黑!”
聽到這話,一直蹲着默不作聲的顏淵,突然就站了起來。用手中的樹枝指着還沒走遠的鄰居大聲哭喊道:你纔是髒水!你全家都是髒水!”
鄰居聽了回過頭來,“哎呦,你個**崽子,能耐了是吧?老孃說你爹是個越獄犯,有錯嗎?我不僅還要說你爹,我還要說你娘就是個破爛貨,就是你娘到處偷情,才讓你爹坐牢的,你爹也是個不安分的,坐牢還越獄,還不能讓老孃說了是吧?”
鄰居大娘說話尖銳又大聲,生怕全村人不知道似的,村裡又是挨家挨戶的,她這麼一吵,周圍幾戶人家都給圍了過來。
“行了,翠花,你給少說點!人家的事是人家的事,你扯到這麼小的孩子身上幹嘛?你家男人沒告訴過你禍從口出嗎?指不定哪天他爹就來找你了!”
又是一個翠花的牌友,看似是在維護顏淵,實則也是在變着法的諷刺他爹。顏淵雖然只有十歲左右,不過他自小便比別人聰明,也自然聽懂了翠花牌友的意思,小小的身軀被氣得渾身發抖。不過倒也不是沒有和事佬,看着這麼小的顏淵被這麼說,自然看不過去,當即就站了出來。不過卻說不過這幾個潑婦。
“哐當…”一塊石頭當即砸過來砸在了翠花腳上。剛趕過來的蔣江一把扒開人羣,一腳就衝翠花身上踢了過去。
“老子讓你逼!真的是什麼破爛玩意兒?老顏也是你能說的!”
翠花被一腳踹在地上,當即就要打滾撒潑,不過還沒開始就又被蔣江給踹了一腳,實實的給踹在了腦袋上。
“你們這幾個潑婦真的是丟臉,圍着這麼一個小孩子說好意思嗎你們?以前他爹風光的時候都想着法兒的去大城市裡討好他爹,現在他爹出事了,都在這裡說風涼話,做個人有那麼難嗎!”
“還有你!你個潑婦,要不是現在是法治社會,老子指不定打死你!”
看着蔣江這麼大火氣,幾個大媽也不敢再出聲。
說着蔣江就蹲在了顏淵面前替他擦了擦眼淚。
“行了,孩子。別哭了,他們這幾個潑婦說你們,那你就記住他們的臉,以後努力證明自己。我相信顏鍾那老小子,叔和你爹一塊長大的,他什麼脾氣我不知道嗎?他絕對做不出那事兒!你現在呀,就是好好努力強大自己,然後去找你爹當面對質,別管這些婆娘說的瘋話!”
蔣江回頭又衝着剛剛說的最狠的那幾個罵了幾句:“你們這羣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他爹,咱們這裡還是個窮疙瘩!現在出事了,一個兩個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裡淨說風涼話!以後顏小子要是出人頭地了,第一個就收拾你們!”
“行了,顏小子,跟叔回家。以後要是有人敢這麼說你,你就上去給他兩拳,只要打不死就往死裡打,打進醫院了,叔給你兜着!”
顏淵被蔣江抱起。落日的餘暉打在他倆的影子上,蔣江留給了衆人一個背影,不過顏淵卻是面朝着他們,眼睛裡含着淚水,不過他沒有哭,他也不能哭。我知道他們在罵我,但我忍得住!。他知道,因爲他父親的事,他只能呆在鄉下躲幾年,這些人他也不恨,因爲每個人的選擇都不同。不過以後要是離開了這裡,和他們是註定不會有交集了。
……
十年後……
“喂…蔣叔,在幹嘛呢?”
江南大學宿舍裡,顏淵一邊翻閱着手中的案件資料一邊和蔣江視頻電話。
“值班呢!”蔣江將手機擺好,起身轉了一圈。
“看到沒,新的保安服!上次就是那個老闆太摳了,這不被我罵一頓,新的保安服不就來了嗎?”蔣江一邊笑着一邊吹牛逼。
顏淵將手機對準自己也很耐心的聽着。
等蔣江將心中想吹的牛逼都吹完了後方才說道:“蔣叔,再有兩天就開始庭審了,您覺得我會贏嗎?”
一聽這事兒,蔣江立馬來了精神。
“贏?老子不知道這個字怎麼寫,但我知道你小子字典裡肯定沒有輸這個字!”蔣江朗聲笑了幾下。
“話說還沒滿20歲就能進法庭打官司,你比你老爹還優秀!老子當年沒看錯你!”說着,蔣江還給顏淵豎了個大大的拇指。
顏淵面帶微笑:“那就借蔣江吉言了!”
“到時候叔等你的好消息!贏了咱爺倆去搓一頓!”
顏淵點點頭,“好…”
掛斷了視頻電話,顏淵將資料整理好,放在一邊準備出去吃午飯。
這是他的第一場官司,本來別人是找的學校導師來接手這件案子的,不過這個導師是他所在工作室的成員,剛好這個導師又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因爲過分優秀,老師便極力推薦的他去處理這件事。而他也很爭氣,這麼幾天就將對己方有利的證據收集了個七七八八,得到了當事人認可。
現在已經是假期了,其他舍友都已經回家了,但顏淵申請了留校。當然,不僅僅是因爲這個案子的原因,更多的是他不想回到那個村子,雖然母親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並不和他一起在這裡租房子。但他也並不想左右他母親的思想。
“過幾天就能有一筆錢入賬了!就能出去租房子了!”
看了眼空蕩蕩的宿舍,本來應該是四人寢,不過一直以來卻只有三個人在這裡住。
“都是有錢人呀!”
嘆了口氣,顏淵直接離開了這裡。
既然放了寒假,那麼新年就不遠了。他的生日就是春節,這麼多年來,除了母親,也就只有蔣叔會記得他的生日了。
因爲他的生日和春節重合,所以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忘得很自然。以前他或許還會去提醒一下,不過三四回之後,他就再也沒提過這事了。
勉強讓自己笑了笑,直接出校找了家館子。
雖然十年前的一紙判決書讓他家步入貧困戶,不過卻並不影響他懂事後依靠勞動賺錢。
這幾年,通過電子計算機和參加各種競賽以及老師學校方面的幫助,他的存款甚至超過了十萬。而他又不用交學費,所以別人上大學是花錢,他上大學是掙錢。
江南市是一個省會城市,以他的條件,首都方面的學校甚至提前招錄了,不過,他選擇了江南大學,一是離家近,二是這裡是父親曾經讀過書的地方。
十年來他也不是沒有找過顏鍾,不過每回他尋找到一些線索時,卻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將它給掐斷,甚至他之前打算直接通過上尋親節目來尋找父親時,還遭遇了節目主持方的反悔。如此,他也不是傻,自然也就徹底確定了父親的失蹤,肯定另有隱情。再加上他以前曾經在父親衣櫃裡翻到過的,被父親藏得很深的警徽,他的心結也就徹底解開了。
從飯館裡出來,顏淵並沒有立馬回學校,而是打了輛車,趕往了自己之前看好了房子的地方。
租房離學校不遠,所以租金很貴,光是一個月就要五千。不過裡面的裝修倒是挺符合他的審美,現在唯一的不完美便是還沒有見過面的和他合租的室友了。因爲是房東主管這件事,所以他也沒有插手。
踏進電梯,剛準備摁樓層關門的時候,一個男人突然闖了進來。
“呼~還好趕上了,不然又得浪費幾分鐘。”
看着突然趕進來的男人,顏淵不由得有些詫異。
穿着個警服到處跑?難道我現在是下班時間嗎?不過他也沒有多管,畢竟是人家的事。
“你好!我叫歸源。”
男人突然伸出手,向顏淵介紹起了自己。
歸源?
顏淵擡頭看了看他的臉,還真是他!
看着顏淵擡起頭來,歸源也不由得愣住了。
“小淵!”
…
“我不小。”
“呃…”
“叮!”
電梯門開了,顏淵率先走了出去。後面的歸源卻一把拉住了他。
他剛想掙脫歸源卻一把摟着他的腰也走了出來。
“看來我們在同一個樓層啊!”
他偏着頭看向顏淵,眼神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