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官道上,幾匹駿馬飛馳而行,濺起沉沙滾滾。
“王爺,此次朱濟熺順利承襲晉王之位,豈不是我大寧一個威脅。”蕭寂朗聲而道。
“無妨。朱濟熺樹敵太多,不用我們出馬自會有人幫着對付,我們且看山觀虎鬥。”朱權寬闊的大手抖了一下繮繩,沉聲而道。
一路急行,回到王府之時已是四月中旬。映紅已失去往日那份靈俏活潑之勁,一個人呆呆得對着天空發呆,看得蕭寂一陣心疼。走上前去,將那瘦削不少的人擁入懷中,一顆失落的心此時才找到它的歸宿。
“王爺,”被蕭寂的動作驚得從回憶中走出,赫然發現朱權就在自己面前,映紅急急行禮,“是映紅無能,辜負了寧側妃的重託,如今朗兒他……”
止住映紅的自責哭泣,朱權臉上是不辨喜怒的深沉。“此事錯不在你,你不必自責。蕭寂,你先帶映紅下去好好休息休息。”朱權負手,院中含笑花開正盛,仿若佳人俏語盈盈,欲說還休。
四月十六,北平燕王府中。朱棣看向來人,眼中是抹不去的疑慮,“陳紹,父皇此次命你前來有何要事?”
此時的陳紹一身黑衣勁裝,手中一柄三尺龍泉劍,儼然一副江湖人士的裝扮。拿出懷中的密信,陳紹說:“皇上特意囑咐,事關江山社稷,萬不得已之時王爺纔可開啓。”
朱棣暗中思量一番,恭敬回禮:“多謝陳大人。聖上之言,本王謹記在心。陳大人一路辛苦,有請至廂房歇息。”陳紹作揖,態度不卑不亢,“多謝燕王厚待,只不過陳紹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加叨擾。”
朱棣遂不再留,只是如叮囑好友一番,囑咐陳紹多加小心。
送走陳紹,張玉闊步走至朱棣面前,欲言又止。“有什麼就說吧,,何必藏着掖着。”朱棣早就看見他臉上的神情,靜等一會見張玉還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禁出聲提醒他道。
“大寧那邊的人傳來消息,寧王府的小公子被一夥人帶出寧城,向南行去。若是他們的目的地是金陵的話,那麼必定會路過北平。王爺,截……還是不截?”張玉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不過望着朱棣的臉色,心內不由一陣發怵。雖然知道每次王爺遇到唐姑娘的事都會失了方寸,但是他還是不敢有絲毫隱瞞。況且,據大寧的人傳回來的消息,那孩子長得與王爺十分相似……
“張玉,此事就交給你去辦。記住,千萬不要傷了孩子。至於那些人嘛,一個不留。”朱棣冷聲吩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僅是一句話的事,數條人命就此在世界上永遠消失。
回至書房,朱棣將手中的密信拆開。一雙銳利的眸子在那幾行字上快速閱讀,什麼萬不得已之時才得以開啓,他朱棣的命運向來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也不能夠安排。看完密信上的內容,朱棣不由笑開來,父皇,你這幾句話可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呢?“攘外安內,舍汝其誰?”朱棣的目光定於最後的八個字上,如今雖不知皇上是否動易儲之心,但是僅憑手中的這封密信,足以佐證自己成就大事。
將密信收好之後,朱棣步入後院。王妃徐妙雲在膳桌旁靜等自己歸來。“王爺回來了。”那張精緻的臉上是無懈可擊的笑容,溫婉高貴。朱棣不由卸下幾分疲憊,靜靜陪着她用膳。席間看着徐妙雲眼圈紅紅的,朱棣不由關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看那您精神不是很好。”
徐妙雲馬上調整表情,勉強笑回道:“也沒什麼。白天的時候,我去熾兒府中看了一下錦瑟那孩子。自生產過後她身子就不是太好,如今生下的孩子有高熱不退,實在令人擔心,那畢竟是熾兒的嫡長子。”說道動情處,徐妙雲不禁有抹了幾把淚。
朱棣一時間也心有所觸,“你告訴熾兒一聲,若是需要什麼藥材了,盡情來王府中支取。一定要養好錦瑟她們母子的身子。”
“有王爺的關心,是熾兒他們的服氣。”徐妙雲勾起嘴角,嬌柔一笑。朱棣好好打量自己的嫡妻一番,想當初她嫁自己時還是鮮花一般明媚的少女,如今他們的兒子都已長大成人,並且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歲月好像格外優待徐妙雲似的,除了身上增添的成熟女人韻味,絲毫不像是爲人祖母的年紀都是這位溫婉大度的女子爲自己管理好王府,自己才能無後顧之憂在戰場上拼殺,在朝堂上與他人鬥智。當初中山王的長女在家也是受盡萬般寵愛的,雖然自己心中留給唐寧的位子沒有人可以代替,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虧待了這位隨着自己吃了不少苦的燕王妃。
半夜三更十分,朱棣及徐妙雲便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發生什麼事了?”朱棣語中充滿着濃濃的不悅。
“回王爺,是世子府的小公子……他……他”門外稟告的下人不敢再說下去。兩條腿戰戰兢兢地直打顫。
徐妙雲一聽,急忙披衣欲往世子府行去。朱棣道:“你去好好安慰一下錦瑟那孩子,至於那孩子的事,就先瞞着吧。”不知爲何,朱棣有一種濃烈的感覺,不能讓這件事宣揚出去。徐妙雲應聲,吩咐準備好車輦便慌忙走入濃濃夜色中。朱棣此刻也沒有了再睡的意味,走至亭中不停的踱步。正巧這時張玉回至府中,身上的黑衣被刀劍劃破幾道,殷紅的鮮血便順着傷口流出來。
“王爺,”虛弱的開口,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張玉還未稟明情況,這時後背上傳來的一道嬰兒哭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張玉將背上的孩子解下,“這孩子一直不停的哭,若不是哭聲,屬下等也不會發現他的蹤跡。爲了止住哭聲,佩蓉特意餵了孩子點藥,讓他睡過去了。如今應該是藥效失去作用了。”張玉雖然疲憊,但是還是在一本正經的哄着孩子,但是無論他怎麼哄都止不住那洪亮的哭喊聲。望着孩子,冥冥中有一道奇異的感覺襲上朱棣的心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