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066:劍龍王

有風從地下流出,吹動着火把上的火焰呼呼舞動,這代表着下方有充足的空氣,不必擔心發生洞穴窒息情況。

成明星感覺自己走了大半天那麼久,實際上當然沒那麼長時間,只是在這黑暗的陡峭地形中,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再小心,精神高度集中,自然容易疲憊,也會覺得時間流逝得過分緩慢。

終於,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他的腳才踩到了平坦的地面上,又向前走了一段,腳下仍是一片坦途,他不由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用那麼極度小心地走路了。

前方的道路非常平坦,空間也變得更大,這點從遠處水滴的聲音,和隱約的風聲中就能感受到。仔細向下看,那蒙着泥灰的地面,卻好似隱約有什麼紋路,成明星好奇下用腳蹭了蹭,發現泥灰之下,竟然是平整的石板。

“這裡……這裡好像是什麼遺蹟啊。”成明星說。

“是啊。”尤良一邊藉着火光打量周圍,一邊點頭:“看那邊,那似乎是承重的柱子啊!”說着,忍不住就向那邊走去。

“別亂跑!”龍老低聲喝斥了一句,尤良嚇得立刻把擡起的腳又放了下去,一吐舌頭。

“能感覺到它在什麼方向嗎?”龍老似乎也感覺到自己有點過分,於是微微一笑,和藹地問尤良。尤良指了指右前方:“就在那邊,離得太遠,不是太清晰,不過那個方位隱約讓人有種恐怖的感覺。”

“走!”龍老沒有多餘的話,只是快步向前,兩個少年急忙跟緊了他。在這種黑洞洞的地方,人心底的恐懼極易被引發出來,跟着強者纔能有安全感。

大約跑了有五六百米遠後,尤良突然停住了步子,雙腿顫抖着說:“龍……龍老,前邊向右轉過彎,大約五十多米左右,就是……就是龍王所在了!”

“知道了。”龍老的聲音也多少更着點顫抖,成明星一怔,但隨即搖了搖頭。龍老絕不是害怕,那麼,這種顫抖的意義就代表着激動或興奮。龍老爲什麼激動?爲什麼興奮?成明星覺得龍老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要會見分別了多年的老友。

前方是一個方形的走廊,走廊下方是一道深溝,成明星感覺這溝裡當初應該有水流過,但現在除了泥就是灰。過了走廊,出現一個岔路,龍老按尤良的提示,向右邊的路轉了過去,成明星和尤良急忙追上。

只跑了幾步,龍老就停了下來,成明星和尤良追上他,藉着三個火把發出的光芒,隱約看清了前方四、五十米遠處,一個龐然大物的外形。

那是一個臥在地上也有三米多高的大傢伙,因爲離得遠,所以看不清其具體長相,但即便是成明星這樣對野獸沒什麼感知力的人,在這種距離下也能感受到一種恐懼感,忍不住顫抖起來,可以想象,這是多麼兇猛的異獸。

異獸靜靜地伏在那裡,一動不動,如果不是其散發出的無形氣息,令成明星感覺到懼怕,他真會認爲這只是異獸的屍體。

龍老也在顫抖着,他拿着火把,一步步向異獸走近,成明星壯了壯膽子,也跟着走了過去。尤良驚恐地伸出手,想拉住成明星,但卻晚了一步,他的喊聲哽在嗓子眼裡,終於沒敢發出,卻是怕驚動了那巨大的異獸。

隨着火光移近,那異獸突然動了一下,然後,長長的脖子慢慢擡起,四腳也開始使力,勉強站了起來。這一站起,成明星才發現其竟然有十米高,如同一幢小樓一樣,擡頭向上看,只見微光照耀下,那高處的頭顱上閃起兩道寒光,當他的目光也那寒光撞上後,竟然被嚇得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啊!”龍老激動地叫着,把火把湊近了自己的臉,大聲叫着:“小劍,是我,我是老龍啊!”

尤良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嘟囔着:“不是吧,小星星的兵卒怎麼……”

成明星心裡咯噔一下,之前那咱想法現在得到了證實。

巨大的頭顱,慢慢地從空中降了下來,來到龍老面前,龍老手中的火光照亮了異獸的模樣。那是一個長着長嘴、生着兩隻彎向身後的如同長劍一樣長角的龍頭,在那頭之後,長長的脖子上,生滿了劍刃一樣的鐵青色長鱗,藉着火光向後仔細看,可以隱約看到,它有着如同老虎一樣的身軀,其後拖着一條八九米長的尾巴,其上都遍生着那種鐵青色的劍狀鱗片。

“樣子……比較接近西文傳說中的龍啊。”成明星瞪着眼觀察着,“不對,好像更像中國傳說中的麒麟,與中國龍的結合體。”

一雙寒光閃爍的眼,注視着一臉激動的龍老,龍王慢慢地張開了嘴,好半天后才發出一聲嘆息:“老龍?真的是你啊……”

“是我。”龍老聲音哽咽,慢慢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龍王的臉。那臉上也生着大大小小劍狀鱗片,但當龍老的手伸過去時,那些鱗片都伏了下去,卻沒有傷到龍老的手。

“多少年了?”龍王輕聲嘆息着,“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再見的這一天……”

成明星和尤良都驚訝得不行,尤其是尤良,兩個眼珠子瞪得滾圓,不住地嘟囔着:“這是夢,對,這絕對是夢。異獸怎麼可能像人一樣說話?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你……應該已經不是小劍了吧?”龍老笑了笑,然後退後了兩步,恭敬地對着龍王躬身行了個禮:“末將參見樑大人!”

“果然!”成明星心中一陣激動。之前,他從龍老那種焦急與激動中,已經推測出,這龍王或許是龍老昔日的戰友,而今,這推測終於得到證實。他忍不住暗想:“乖乖,這次可發了大財了!龍王啊,龍王啊!傳說級的異獸,有了這種強大的傢伙,別說是蘇雲笛了,就算是整個神妙門……”

他越想越開心,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而身後的尤良,卻是一臉的震驚,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因過度震驚而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用這麼多禮了。”龍王慢慢地伏下了身子,“現在的我,是樑七道與小劍二者相合的產物,我既不是樑七道,也不是小劍,只是一隻慢慢走向死亡的龍王而已……”

“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爲你已經……”龍老擦了把淚,“沒想到你還活着……多虧那個少年。”他回頭指了指尤良,“對獸族有一種特殊的感應能力,感應到了你的存在,不然的話,我就永遠也再見不到你了。”

“你就一下確定,那一定是我了?”龍王無力地笑了笑。

“我曾聽他說過,你的將師……不,現在應該稱爲‘你’,在各地有好多秘密的山城。”龍老笑了笑,“聯想到龍王這種生物,絕不是常見的異獸,再加上其出現在山腹之中,一直不出來,我就想到了可能是……是你。”

“那一戰的結果,究竟如何了?”龍王低聲問,“這些年間,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我,讓我在沉睡中也不得安穩。”

“勝了。”龍老嘆了口氣,“雖然艱難,但……因爲你殺掉了對方最強的獸兵,然後,我們都以爲……都以爲你死了,當然他一下就暴怒起來,不記後果地使出了非常恐怖的兵法,所以最後我們還是勝利了。”

“他暴怒了?”龍王怔了怔,隨後笑了起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原來我在他心中,竟然並不止是一個部下而已呀……後來呢,他的夢想實現了嗎?”

龍老點了點頭,但臉上卻滿是落寞。

“真的統一了嗎?整個大陸?”龍王變得激動起來,但很快,又突然顯出了悲哀的表情。“可後來一定發生了些別的什麼,對不對?”

“他在過去的修煉中,積累了一些疾病,最終,那病暴發。”龍老嘆了口氣,“不治之症。”

“他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他不是那樣的人。”龍王感嘆着,“他一定會想到什麼辦法,對不對?”

“沒錯。”龍老點了點頭,“是……鑰匙。”

“他成功了?”龍王興奮起來,“那些鑰匙,真的能逆轉時空?”

“他成功了,但也失敗了。”龍老嘆了口氣,“時空的逆轉是有限制的,人不可能回到自己空間的過去,當進行這種嘗試時,他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裡,然後,終於因爲傷重……”

“是嗎……”龍王的表情黯淡下來,突然看了看成明星,然後眼中射出興奮的光:“這是誰?身上怎麼有他的力量?”

“那個世界上的少年。”龍老說,“他在臨死前,將自己的力量給了他,拜託他去拯救過去的自己。但……這也已經變成了不可能的事,因爲時空之戒當時自行發動,把少年帶到了這裡。所以他無法進入雲蘇大陸的過去,也無法拯救他了。”

龍王嘆了口氣:“他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可卻不能擁有這夢了……”

“也不算是實現吧。”龍老苦笑一聲,龍王一怔,隨即望向了成明星身後。尤良與龍王目光一觸間,猛地抖了一下。

“那個小胖子。”龍王低聲問他,“你是雲蘇大陸的人,對不對?”

“啊……”尤良怔怔地回答。

“那告訴我,現在離秦徵統一雲蘇已經有多久了?雲蘇大陸仍是完全統一的嗎?”

“啊?”尤良呆住了。

成明星也呆住了。

秦徵?統一雲蘇?我的媽呀,這……這難道就是彈詞裡唱的,千年前統一雲蘇的不二帝王?被稱爲千年大帝的秦徵?

成明星忍不住想:這麼說,那個給了我力量然後死掉的人……竟然是千年大帝秦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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