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重女輕男

因爲剛纔,勾漏雙妖在被修羅神君抓住之後,修羅神君也是先罵了一句“有眼不識泰山”,然後才內力突發,將他們兩人的眼珠,震了出來的。

如今,他又這樣說法,莫非又要以同樣的手法,來對付曾天強?

當曾天強護着卓清玉,硬想衝出玄武宮之際,武當羣道對他,可以說一點好感也沒有的,但是如今,情形卻已大不相同了!

曾天強的安危如何,那是武當羣道所極爲關心的,當下人人都屏住了氣息,一聲不出,只有靈靈道長立時道:“神君手下留情!”

他叫修羅神君手下留情,那是名副其實的與虎謀皮,他的話還未曾講完,修羅神君已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他反正有眼也沒有用,留着做什麼?”

只覺得他又是一聲長笑,手心向前,略推了一推,一股極之大的力道,巳向前直送了出去!

他那股力道一向前送出,曾天強都是了無所覺,根本不知道,曾天強只是心中吃驚,暗叫糟糕,修羅神君不知什麼時候向自己下毒手!

修羅神君那股力送出,本是順着曾天強體內的經脈,向前襲去的,可以說,不論是什麼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是絕無幸理的,但是曾天強例外。

因爲曾天強是根本已經死去的人,奇經八脈都已經斷了的,後來,由於修練“死功”,八脈之間,總算有一氣相連,但是經脈已經各自爲政的了。

修羅神君的內力,順着他的經脈,向前襲去,轉眼之間,便到了盡頭,沒有了去路,立時被曾天強體內的真力化去,反倒增加了曾天強的功力。

修羅神君的內力一發,只當對方的眼珠,一定也要被自己震出來了,可是曾天強卻是了無所覺,而自己所發的內力,竟也無影無蹤!

修羅神君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饒是他武功無人能敵,見識之廣,更是非同凡晌,可是一時之間,也是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緣故!

他呆了一呆,真氣再運,第二股力道,又向前疾送了出去,這一次,他巳足運了七八成功力了!

當他第一股力道送出之際,曾天強因爲心中顧得慌張不巳,並未曾想到抵抗,緊修羅神君所發的力道,只是被他的內力消去,並未生出反震之力來。

可是這一次,曾天強心中,暗忖修羅神君大概要下手了,自己不能不作一下預防,是以運氣至背,剛好在這時,修羅神君二次力道,又已襲到!

修羅神君的這一股力道,恰好和曾天強所發的一股力道相撞,剎那之間,修羅神君只覺得一股柔韌之極,幾乎不可捉摸,但是強烈之極的力道,突然從對方的身內,反震了出來。

那股力道,才一發出,便已強烈到了難以言諭的地步,也就在此際,只聽得曾天強“啊”地一聲,向前噔噔噔跌出了三步。而修羅神君的身子,也向後一仰,他心中又驚又急,心知若是自己再退後三步的話,縱使不致於一世英名掃地,但是當着那麼多人,那情景總也是難堪之極的了。所以他連忙真氣下沉,想要穩定身形。

卻不料他第二次所出的內力極大,既然要將曾天強震退,曾天強體內反震反彈出來的力道,自然也是非同小可,他竟然無法防避。

就在他真氣下沉之際,身子已猛地向後,退出了一步,由於他已然使出了“千斤墜”功夫,而結果仍不免後退之故,他退出的那一步,腳步之沉重,實是驚人之極。

他退出了一步之後,心中更是驚更急,他再度真氣下沉,可是仍然未能止住退勢,第二步又向後退去,第三步的情形,似是一樣,但腳步卻更加重得多了!他一連退出了三步,方始站定,腳步則一下比一下重。剎那之間,只聽得“隆隆隆”三下晌,幾乎連殿宇都爲之震動,那種沉重的步聲,震得人人臉上變色!

修羅神君真氣下沉,本來是想竭力不要出醜的,但是他弄巧成拙了。

他不但不能穩住身形,反倒令得自己後退的三步,沉重無比,人人注目,想要輕描淡寫地用幾句話帶過去,找一個落之場勢也沒有可能了!

當然,有了勾漏雙妖的前例在先,這時候修羅神君又被震退了三步,但是卻再也沒有什麼人,敢有非議的話了。然而衆人雖不開口,面上的那種又是驚訝,又是幸災樂禍,但是卻又竭力掩飾着的神情,修羅神君如何會看不出來?

是以片刻之間,他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心中暴怒,發出了連續的冷笑聲來。

曾天強向前撞出了三步,早巳站定,轉過身來,揉了揉眼睛,他雖然自知武功已然極高,但還想不到剛纔自己絲毫無損,是因爲自己本身的內功,極其強大之故,他只當修羅神君對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他略一定神間,就想講幾句表示感激的話。可是他一擡頭間,看到修羅神君的面色,如此之難看,而且雙目之中,兇光畢射,那不禁令得他打了一個寒戰,將要講的話,一齊縮了回去。

修羅神君望着曾天強心中發毛,想找一點話說說,便道:“神君,這兩部寶錄,你是應該還給武當派的。”

修羅神君自齒縫中迸出兩個字來,道:“是麼?”

他這裡一面說,一面左臂突然向後一揮,衣袖蕩起了一股極大的勁風,倏地向後倒捲了過去。

修羅神君的身後,本來就有不少手執長劍的道士在,這股勁風突如其來,在他身後的道人只覺得力道捲到,手中的長劍把還不住,向前飛了出去。

轉眼之間,只聽得“錚錚錚錚”之聲,不絕於耳,修羅神君衣袖卷處,巳捲住了十七八柄長劍,右手一掠,隨手抓了一柄在手,衣袖在揮,將其畲的長劍,一齊揮落在地。

那些長劍一跌落在地,“鏗鏗鏘鏘”之聲,更是不絕於耳,每一柄劍,都斷成了七八截,一地的斷劍,沒有一柄是完整的!

修羅神君在陡然之間,露了這樣一手驚世駭俗的功夫,武當羣道更是面上失色,無人再敢出聲。

修羅神君的手腕,輕輕一揮,他手中的那柄長劍,便發出了“嗡”地一聲晌,像是在剎那之間,有一大羣蜜蜂,從劍上飛了出來一樣,劍身顫動,蕩起了一團又一團奪目的光芒來。

修羅神君冷冷地道:“你武功不錯,居然勉強能和我比個平手,如今我還要考考你兵刃上的功夫,你也去弄一柄劍來!”

修羅神君言語中,拼命地替自己扎面子,說曾天強“勉強和他比個平手”,其實,曾天強的背後要穴被他拿住,還能將之震脫,雖然各退三步,是“平手”,修羅神君也是十分欠強的了。

曾天強站在修羅神君的對面,見修羅神君輕輕一揮劍,便有這等身勢,他手中的長劍,像是神縮不定,倏長倏短,在向自己刺來一樣,心中大是驚駭,一聽得修羅神君要和他比劍,他心中極是尷尬,期期艾艾,竟講不出話來。

修羅神君冷笑一聲,道:“怎麼?你不敢動手麼?”

曾天強心想,修羅神君武功如此之高。剛纔又震幵了自己,就算說了一句不敢與他動手,那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他不知修羅神君剛纔是想置他死地而有力未達,心中反對修羅神君存了好感,是以一想及此,便道:“是的,我不敢和你動手。”

這句話一出口,修羅神君不禁呆了一呆,他未曾想到曾天強竟會如此說法的。這時,修羅神君實是想跳前一步,一劍將曾天強刺死,可是,他自恃身份,在對方已然自認不行的情形下,他卻是不肯再做這等事的。然而,曾天強的武功已然與他相捋,若是由得曾天強去,他卻又極不放心,因爲多少年來,能夠威脅他在武林中地位的人,就只有曾天強一人!

他想了片刻,才冷冷地道:“你既然不敢和我動手,我也不會來逼你,但是你倒是個可造之才,我要你拜在我的門下!”

修羅神君這幾句話,令得曾天強大吃一驚,一時之間,竟不知怎樣回答纔好!

修羅神君見曾天強猶豫不決,心中已是大爲不樂,冷笑了兩聲,道:“我這樣擡舉你,你還不願意麼?”

曾天強想了想,道:“我確是不願,因爲我和你之間,還有一些過節未了。”

修羅神君面色陡地一沉,發出了“嘿嘿”兩下笑聲來,並不說話。

曾天強續道:“我家破人亡,全是因你而起,你可知道麼?”

修羅神君聽了,根本無動於衷,只是道:“是麼?因爲我而家破人亡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一時也記不起來,你是什麼人?”

曾天強一字一頓,道:“你自然認不得我了,我父親便是曾家堡堡主,鐵雕曾重。”

修羅神君陡地一呆,緊接着“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道:“原來你是鐵雕曾重的兒子,哈哈,你是曾重的兒子!”

曾天強對於自己父親和修羅神君之間的關係,本就充滿了疑惑,這時見修羅神君笑得這樣,心中更是起疑,道:“我是曾重的兒子,那又怎麼樣?”

修羅神君卻並不回答曾天強,只是轉過身去,問魔姑葛豔道:“曾重在什麼地方?”

葛豔戰戰兢兢,道:“曾重在神君新建的修羅莊中,神君難道忘了麼?”修羅神君這纔對曾天強道:“你聽到了沒有,你父親在我修羅莊中,你不想去見見他麼?”

曾天強的身子,禁不住發起抖來,道:“他……他……沒有死?他……竟然未曾死,卻是和你在一起……這是真的?”

由於他的身子發顫,是以他的話,也變得斷斷續續,不能連貫了。

他話講完,修羅神君便怪笑了起來,道:“天下哪有兒子聽得老子未死,反倒驚惶失措的?曾重究竟是不是你的老子,怎地我從來也未曾聽得他講起過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修羅神君又笑了起來,道:“笑話,我怎會弄錯,曾家堡還是我出銀子建的,曾重服侍我,巳有多年了,這還會有錯麼?”

曾天強的身子,抖得更是激烈起來,叫道:“他不是我……我……要去問他!”

修羅神君冷笑一聲,道:“你只管去好了。”

曾天強道:“修羅莊在什麼地方?”

修羅神君冷笑一聲,道:“你跟着我,自然便知道了,何必多問。”

曾天強這時心亂如麻,實是不知如何纔好,聽得修羅神君如此說法,不假思索,便道:“好,我就跟你去問個明白!”

靈靈道長忙插口道:“曾公子,你不可同流合污!”

修羅神君冷冷地道:“牛鼻子,憑你這一句話,我就非將玄武宮燒爲平地不可。”

靈靈道長抗聲道:“即使玄武宮燒爲平地,我還是要說,曾公子,你絕不能和他們這種人在一起,沾污了你的人格!”

曾天強的心中十分感動,忙道:“道長,我知道了,我只不過和他們去見見我的父親,我是絕不會和他們一樣的。”

靈靈道長的心中焦急,是因爲曾天強的武功,如是之高,若是他和修羅神君對立,那麼修羅神君只怕還不能如此肆無忌憚!而如果他和修羅神君竟聯爲一氣的話,那麼這實是不堪設想了!

這時候,曾天強這樣說了,他心知曾天強是不會胡亂答應人的,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曾公子,總之你好自爲之。”

曾天強又點了點頭,修羅神君冷冷地道:“取火種來,快!”

衆人倶都一驚,曾天強忙道:“做什麼?”

修羅神君一聲冷笑,道:“我從來未曾講話不算數過,我說要燒了玄武宮,豈能再由得玄武宮巍然而存?”

曾天強道:“這怎麼可以,你真的要燒了玄武宮麼?”

靈靈道長也忙道:“曾公子,如今只有你可以製得住他,你看着他,我們來對付別人。”

曾天強連聲答應,向前踏出了一步,武當羣道身形轉動,已向葛豔等人,逼了過去,可是,也就在此際,只聽得修羅神君“哈哈”大笑,道:“我要燒玄武宮,只不過彈指之力而已!”

他一面說,一面果然手指一彈,只聽得“啪”地一聲晌,彈出了鴿蛋大小,漆黑的一團物體來。那團物體才一出手,便化爲一溜極其強烈的火焰,一時之間,人人張口結舌,竟不知那是什麼東西!

武林中人,只知道修羅神君武功極高,有七種絕技,事實上,正因爲修羅神君的武功極高,他還話多別的武功,根本不爲人所知。這時,他彈出的那一枚物體,乃是他秘製的“霹靂彈”,威力極大。

衆人在驚得間,只聽得轟然一聲巨晌,那一溜火焰,巳然爆了開來,正爆散在大殿的正中,轉眼之間,簾慢帳幕,首先燒了起來。

修羅神君大聲怪叫,雙袖飛舞,勁風排蕩,在他前面的武當羣道,一齊向後倒了下去,他的身子,卻是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火頭一起,武當羣道便慌了手腳,陣形頓時亂了起來,修羅神君在向外一闖,葛豔等人跟在後面,這幾個人,個個全是武功高不可及的高手,武當羣道如何攔得住他們?剎那之間,便已衝出了大殿。

那“霹靂彈”的威力,的確是非同凡晌,總共纔不過是轉眼之間的事,大殿之中已是濃煙密佈,又長又急的火舌。四面八方地向外亂射了出來,武當羣道,也是紛紛奪門而出!

整個大殿之中,亂到了極點,曾天強夾雜在雜亂的人叢之中,眼看修羅神君等人闖了出去,他心中不禁大是着急,因爲他必須跟着修羅神羣,才能見到自己的父親,他忙道:“靈靈道長!靈靈道長!”

其時,大殿上火聲,人聲,何等嘈雜,震耳欲聾,幸是曾天強內功深湛,聲音綿綿不絕地傳了開去,靈靈道長循聲擠到了他的身旁。

曾天強見到了靈靈道長,忙道:“我去了,你放心,只要我做得到,那上下兩部武當寶錄,我定然送回給你的。”

靈靈道長:“你去吧。”

他只講了三個字,便又被人拉了開去,這時,火勢如此之猛烈,他是一宮之主,如何還會有時間來和曾天強講話。

曾天強連忙從人叢中擠了出去,只見修羅神君等一干人,正站在半山腰中,曾天強急步趕了過去。

曾天強也趕到了半山腰時,只聽得身後傳來了“轟”地一聲巨晌,同時,修羅神君也發出了一聲冷笑!

曾天強連忙轉調頭去,只見髙大宏偉的玄武宮大殿,已然倒了下來!而猛烈的大火,正向四面八方蔓延開去,眼看玄武宮是要被燒成平地了。

曾天強的心中,氣憤難平,轉過身來,向修羅神君道:“你看,這全是你的傑作,看來你十分喜歡將人家多年心血的經營,燒爲平地。”

修羅神君冷冷的道:“不錯,包括曾家堡在內。”

曾天強氣得講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道:“就算你武功髙了,你又何必一定要這樣?”

修羅神君道:“不這樣,何以人人見了我都慕而敬之?哼,誰敢違我半句?”

曾天強道:“不錯,人人見了你,都慕而敬之,但是你可知道,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是在罵你、咒你,恨不得你早死的麼?”

修羅神君自從武功大成之後,可以說絕不曾有人敢於和他講過那樣的話,他面色鐵青,冷冷地道:“你可是又想和我動手?”

曾天強嘆了一口氣,不再出聲,修羅神君盯了他半晌,才連聲冷笑,向前走去。

衆人跟在後面,曾天強和他們都無話可說,是以跟在最後面。

曾天強這時,跟在這批人的身後趕路,一點也不覺得辛苦,那是因爲曾天強此際的內功已然極其深湛之故,這一夥人的去勢,快到了極點,轉眼之間,便已奔出五七裡,然而回頭望去,仍然看到玄武宮的所在地,大股濃煙,向上冒了出來。

曾天強的心頭十分沉重,他頻頻回頭,直到出了武當山,才長嘆了一聲,不再回頭。

在武當山外,有兩輛極其華麗的馬車停着,拉車的是一匹純白的高頭大馬,修羅神君登上了車子,向曾天強一指,道:“你來替我趕車。”

曾天強道:“我又不識路,如何趕車。”

修羅神君道:“跟着前面的車走就是了。”

曾天強也不說什麼,登上了馬車,兩輛馬車,向前疾馳了出去,一連七八天,在路上並沒有什麼事情發出,曾天強在這七八天中,幾乎一句話也未曾講過,那一天中午,老遠地便看到了一片湖水,水連天際,水波淡淡,如同置身仙境一樣。

前面一輛車趕車的是天山妖屍,將車直趕到了湖邊,只見湖上兩艘小船,箭也似的,滑破了水面,向前疾劃了過來。

那一大片湖水,是他們離開了武當山之後,向南行來而見到的,是以曾天強雖然一連好幾天,根本未曾開口說話,但是也可以知道那是洞庭湖了。

洞庭湖乃是有數大湖之一,此際來到了湖邊一看,煙波浩瀚,果然不同凡響。

曾天強眼看前面一輛車上的衆人,全都下了車,他也跳了下車座,只見修羅神君,緩緩自車廂之中,跨了出來。

修羅神君一出,所有的人,盡皆垂手而立,修羅神君得意洋洋,來到湖邊,又向曾天強一召手,道:“你來替我划船!”

這時,曾天強只求先到了修羅莊,見到了自己父親再說,一切屈辱,皆不放在心上,是以他忍氣吞聲,走到了湖邊,兩艘小船已停在岸邊,修羅神君身形斜斜拔起,已到了一艘船上,曾天強也跟着跳了上去,修羅神君向一條老大的船槳一指,道:“用這條槳。”

曾天強也不出聲,一俯身,便將那條槳蕩了起來,在水中一搖,他一搖沒有用多大的力道,可是上船卻已箭也似的,向前躥了出去!

曾天強心中暗吃了一驚,只聽得修羅神君冷笑了兩聲,道:“好大的氣力!”

曾天強心中一疑惑間,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那條槳,竟是生鐵鑄就的,看來至少有五七百斤,所以一劃之下,小船纔會箭也似的向前飛躥了出去。

他接連划着,不一會,小船已到了湖中心,後面的那艘船,遠遠地落在背後,曾天強也不知道修羅莊在什麼地方,反正湖面遼闊,也不怕會撞到了什麼,修羅神君不再吩咐,他就一個勁兒向前劃去。

又過了片刻,只聽了修羅神君忽然大聲長晡了起來,晡聲綿綿不絕,向前傳了開去,也不知可以傳出多遠。又過了不多久,眼前突現奇景!

只見前面,像是突如其來似的,涌出了一大隊船隻來,每一艘船上,都飄揚着五色的大旗,船的來勢十分快,船上的旗子,“獵獵”作聲,聲威極盛,轉眼之間,那些船便已到了近前,一定排開,只見正中一艘船特別大,船頭高翹,甲板寬敞,那艘船直來到了近前,只聽得船頭之上,突然傳來了一個洪亮之極的聲音,道:“不知神君歸來,迎接來遲,尚乞恕罪!”

這兩句話,自上而下,傳了下來,傳到了曾天強的耳中,曾天強聽了之後,險些昏了過去!

那種莊嚴,宏亮的聲音,他可以說是再熟悉沒有了,那是他自小便對之最崇拜的聲音,那是他父親鐵雕曾重所發出的聲音!可是,那聲音卻在對修羅神君講這樣的話!多少日子來,自己心中所存的疑惑,在聽了這幾句話之後,應該再也沒有疑問的了!

曾天強只覺得心頭咚咚亂跳,一時之間,他的頭上,像是壓着億斤的重壓一樣,令得他難以擡頭來,但是他還是勉力擡起頭來了!

他看到了他的父親,鐵雕曾重!

他看到了身材高大,滿面虯髯,氣勢非凡的鐵雕曾重!然而在那一剎間,他倒希望自己的父親,是早已死去了的好!

鐵雕曾重站在船頭上,修羅神君的身子,也已向上拔了起來,在船頭上站定,鐵雕曾重立時跪下去,行了一個大禮!

曾天強看得心中猶如亂刀刺扎一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怪叫,身子奏拔了起來,落在大船的船頭之上,他伸手指住了曾重,道:“……你……”他一連講了好幾個“你”字,可是一則由於他的心情,實在太激動了,二則,他要問的話,也實在太多了,所以竟至於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曾重這時,已然站了起來,他突如其來,看到了一個形如骷髏的人,躍了上來,伸手指住了自己,口角抽動,卻又講不出話來,情狀極其恐怖,他心中也不禁大是駭然,道:“閣下……是誰?”

曾天強還未曾開口,修羅神君已道:“曾重,這回可以恭喜你了。”

曾重更是莫名其妙,道:“喜從何來?”

修羅神君向曾天強一指,道:“就從他身上來。”

曾重茫然道:“他?他與我何干?”

修羅神君笑道:“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他便是你向我提過,多時沒有音訊的兒子,你們父子重逢,何以這等模樣?”

鐵雕曾重將銅鈴也似的眼睛,睜得更大,目光灼灼,望定了曾天強,望了好半晌,才搖了搖頭,道:“神君說笑了!”

曾天強直到此際,才迸出一句話來,道:“不,他不是在說笑!”

曾重厲聲道:“你是誰?”

曾天強道:“我是小強子,你……你是誰?”

曾天強最後這一問,聽來是十分可笑的,因爲曾重的相貌絲毫未變,並不像他那樣,面目全非,他實是沒有理由認不出自己的父親來的。

然而這時,他卻又不能不問!

因爲他一直只知他父親,乃是中原豪俠,而如今的曾重,卻不是武林豪俠,而是修羅神君的豪奴!

曾重一聽得“小強子”三字,已是一怔,因爲那正是他自小對曾天強的稱匿,可知眼前這個九分像鬼,只有一分人氣的人,的確是他的兒子了。但是,小強子又何以會落得這樣的地步呢?

他呆住了不出聲,曾天強又顫聲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曾重道:“如果你是小強子,那我自然是你爹啊。”

曾天強喘了幾口氣,道:“你……可是你爲什麼會……會和他在一起?這一切……又是怎麼一回事?”

曾重“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這話說來可長了,我一講你就會明白的,我來問你,你何以又會變成這等模樣的?”

他一面說,一面便伸手來抓曾天強的手腕!

曾天強認得眼前的虯髯大漢是自己的父親,一點也不錯就是他自小便崇拜的父親,可是這時候,他的心中卻生出了一股極其難以形容的隔膜,當曾重伸手向他的手腕抓來之際,他竟然毫不加考慮,突然用力,將手腕摔了一摔!

曾天強此際的武功,何等之高,他那一摔手,並無意要對付曾重,只不過是不願意曾重提住他的手腕而已。可是,那一摔發出來的力道之大,卻已然令得曾重受不住了,電光石光之間,曾重只覺得自己的手,才一伸了出去,才一伸了出去,忽然之間,一股極大的力,當胸撞了過來!

那股力道,強大到了極點,但是卻也怪不可言,竟是無聲無息,不可捉摸!

曾重若是普通人,必然驚嚇得呆了,那麼這股力道撞到,他也至多不過被撞退了七八步而巳。可是曾重卻是武學名家,應變極快,那股力道一涌了過來,曾重的心中,陡然一驚,足尖一點,身子已向後斜拔而起!

曾重這一拔,可以稱得上極其巧妙,但是天下事,有時往往是巧不如拙的,曾重這時,身子拔在半空,只當可以將曾天強所發的那股力道,避開了去的了,卻不料曾天強內力充沛,那一股力道,越是向前涌去,勢子越是強勁,曾重身在半空之中,怪聲大叫了起來,身子連翻了七八個筋斗,方始向下沉來,“撲通”一聲,跌落在水中!

那一下變化,可以說是意外之極,連曾天強也是不由自主,發出了“啊”地一聲驚呼來。

當曾重的身子,跌出船艙之際,修羅神君曾經出手,手腕一翻,凌空向上,抓了一抓,他以爲可以將曾重的身子,平空抓了下來的。可是他所發的力道,一和曾天強發出的那股力道相遇,便立時消彌於無形,修羅神君的心中,又驚又怒,但是他看到並沒有什麼人發現他曾經出手,是以不敢言語,以免出醜。

曾重跌進水中的時候,天山妖屍等人所乘搭的小船,也已經劃近了,天山妖屍伸出槳去,將曾重救了上來,曾重全身皆溼,在小船上破口大罵,道:“哪裡來的賊種,在這裡撒野!”

人家都知道曾天強的來歷,一聽得曾重罵自己的兒子爲“賊種”,不禁盡皆掩口偷笑,曾重一面罵,一面水淋滴答,又跳上了大船,揚手便待向曾天強擊去!可是他手才揚想,修羅神君巳喝道:“不可動手!”

曾重聽話之極,修羅神君一出聲,他揚起了的手,立時垂了下來,並且還恭恭敬敬地答應了一聲,道:“是!”

曾天強在一旁看了這等情形,當真是氣得險些乎昏了過去!

修羅神君向曾天強一指,道:“他的確是你的兒子,如今他練成了相當特異的武功,恃着武功,竟敢得罪我,我本待殺他的!”修羅神君講到這裡,故意頓了一頓。

他只當自己語意一停,曾重一定會開口代曾天強求情的,卻不料曾重的卑鄙,遠在他的想象之上,竟不但不替曾天強求情,反而連聲道:“該殺!該殺,竟敢得罪神君,實是該殺!”

修羅神君聽了,不禁一呆。

他不是不想殺曾天強,而是他自己知道,只是殺不了曾天強,是以他纔想曾重一求情,自己便口氣稍軟些,好叫曾天強聽令於自己的。然而曾重卻主張曾天強該殺,這倒是令得修羅神君難以再說下去了,總不成他在改口,說是可以饒他一命,想了片刻,他才冷冷地道:“念在你跟隨我多年,我將他交給你處置好了。”

曾重對曾天強究竟是不是他的兒子一事,心中仍然十分懷疑,他心想,自從曾家堡出事後,曾天強便音訊全無,自己也曾四處去找過,何以忽然這樣活骷髏也似的人,說是自己兒子呢?

如今,修羅神君這樣說法,不知是不是有心試一試自己?

曾重心中一起了疑心之意,更想起剛纔被曾天強拋到水中一事,心想他變了樣,自己不認得他,但自己卻不曾變樣,何以一見面便將父親拋到了水中,這可以說是一個大大的破綻!

曾重想到了這一點,心中更是毫無疑問,心想修羅神君想試自己,這倒是自己忠心不二的好機會!因之他立即大聲道:“他既然得罪了神君,那自然是死無可恕!”

修羅神君聽得曾重一再如此說法,心中也不禁奇怪,他真也想不到曾重根本不信曾天強是自己的兒子!

修羅神君本來就是因爲殺不掉曾天強,所以纔想借曾重和他的父子關係來制住他的,如今曾重肯殺他,想來曾天強也不敢反抗,那自然是最好了。是以他立時冷冷地道:“可是說了不做麼?”

曾重聽得修羅神君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更是深信修羅神君是在試自己了,忙道:“當然不是,說了就做,怎會容得罪神君之人,留在世上?”

他一面說,一面陡地向前連跨出了兩步,身形一矮,右手倏地揚了起來,五指如鉤,向着曾天強的頂門,疾抓了下來!

曾天強這時,心中猶如倒翻了五味架一樣,甜酸苦辣鹹,樣樣倶全,但是混在一起,卻又實是說不出那是什麼滋味來!

他聽到父親爲了向修羅神君討好,硬要殺害自己之際,心中也不禁起了疑問,莫非那不是你的父親?天下又焉有這樣的父親?然而此際,曾重踏步,進身,揚臂,伸手,五指如鉤,向他的頂門抓下來時,曾天強的心中,便再也沒有什麼疑問了!

因爲那一抓,正是他自小看慣了的,他父親的絕招之一,“大雕手”功夫!

曾天強自然也知道這一抓的威力的,在那一剎間,他想要躲避,也想要還手,可是倉促之間什麼也沒有做,他只是木然而立,站在那裡!

鐵雕曾重的出手,何等之快,曾天強在一個猶豫之下,就算是避,也未必何以避得開去的,何況這時,他根本木立不動!

電光石火之間,曾重蒲扇也似的大手掌,已挾着雷霆萬鈞之勢,壓了下來。

曾天強這時,又幹又瘦,頭也小得就像一個骷髏骨一樣,曾重的大手一抓下來,五指一緊,曾天強半個頭顱,已被他捏在手中了。

曾重一聲大喝,五指一緊,足用了八成功力,他只當五指一緊間,一定全被自己捏得粉碎,立時喪命了!

卻不料曾天強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居然對自己下這樣的毒手,心中憤滿之極,雖然他不躲也不避,也不還手,但是他卻發出了聲怪叫,隨着他那一聲怪叫,體內的真氣,也陡然向外迸發!

是以,曾重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力道,自曾天強的頭頂發出,向他的手掌心發來,曾重絕未料到,自己巳可以穩然成功的事,忽然之間,又會生出這樣的變化來,一時情急,內力疾吐,一掌又向下猛地壓了下去!卻不料他不壓還好,他這裡用的力道也越強,反震的力道也越強,他一掌才下,反震之力,陡然強了好幾倍,只聽得他怪叫了一聲,整個人竟被震得筆也直似,向下直躥了起來!

若不是人人都知道,這時候他招式不論怎樣變化,都沒有忽然拔起的可能的話,人家只當他是自己拔身在半空之中的了。

鐵雕曾重身地半空,心中更是驚駭,他究竟是武林名家,臨危不亂,只見了他身子一橫,一翻手,“鏘”地一聲晌,已拔了一柄單刀在手,身子在半空之中,一個盤旋,連人帶刀一齊刺了下來!

那一刀勢子之疾,更是無出其右,曾天強看到父親務必要制自己死命,心中的痛苦,實是無可言喻,怪叫了一聲,雙臂陡地一振!

他這時雙臂振動,絕不是什麼反抗的動作,而是他心中實是太難過,自然而然的動作,可是隨着他雙臂振動,所生出的那股勁力,卻是非同小可!剎那之間,只見雪山老魅、葛豔、天山妖屍等人,一齊向後退去,而船上還有幾個人,武功較差的,更是立即翻跌,滾下水中,只有修羅神君一人,總算還能站在當地,不爲所動!但是,修羅神君的身子,雖然不動,他滿頭長髮和一身衣服,卻也跟着那勁風動盪不已!

鐵雕曾重的武功,絕比不上雪山老魅等人,這時,連站在甲板上的雪山老魅等人,尚且站不穩身子,要不住地向後退去,何況是身在半空的曾重?曾天強雙臂,一振之下,曾重的那一刀,立時砍不下去,他只覺得一股異乎尋常的力道,向上託來,不禁失聲叫了一下!但這時,勁風排蕩,每一個人的耳際,都是“呼呼”直晌,還有誰聽得到他這一下怪叫?

他發出了這一下呼叫之後,身子已被曾天強所發的那股力道,直涌得向上翻了出去,足翻上了兩三丈,才又像斷線風箏似的落了下來!

當曾重開始落下來時,別人纔算鎮定了心神,一時之間,人人心頭,盡皆駭然,連修羅神君,也在所不免,更沒有人想到去救曾重。

是以鐵雕曾重,今日竟成了“水魚”曾重,剛纔落到了水中,上船之後,衣服還未曾幹,竟又“撲通”一聲,落到了水內!

曾重落水的那一聲晌,令得修羅神君陡地驚起,首先鎮定了下來,他沉聲道:“快救曾管家!”

他一面說,一面臉色陰沉,道:“這是你的父親,你何以兩次出手,令刊落水?”

對於一振雙臂,便具如此威力這一點,曾天強自己也是大感意外。曾強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十分高,他是知道了的,可是他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麼高,他卻不知道,因爲幾乎每一次出手,威力總是在自己的估計之上的!

這時,他聽得修羅神君這樣講法,忍不住道:“不是,我父親乃是中原邊傑,武林四神禽之一,怎會是你修羅神莊的管家?”

修羅神君桀桀笑道:“做修羅莊的管家,卻不強過做曾家堡堡主嗎?你夕親本是一個守門口的小卒,是我看他生得相貌堂堂,纔給他到中原來自立廣戶的,你哪裡知道這些?”

修羅神君這句話一出口,曾天強立時將之和以前聽到的話,加以印證,他已經明白自己父親的來歷了,自己的父親,原來真是血花谷的守門人!

就算血花谷的守門人,那本也沒有可恥之處,可是他卻巴結上了血花名的姑爺修羅神君,使得修羅神君對他另眼相看,派他到中原來,作爲修羅樹君在中原的一隻棋子!

可笑自己,從小到大,一直以爲自己父親,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漢,這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的事情!曾天強忍不住“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曾天強這時候,人瘦得像骷髏一樣,所發出來的笑聲,也是怪異之極,聽得修羅神君等人,都有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在曾天強發笑之際,曾重已經被人七手八腳地救了上來,他全身水珠面滴,一上了船,便氣極敗壞地道:“神君,這小子……不知是什麼東西,他鮮不是犬子。”

曾天強慢慢地轉過身來,道:“你錯了,我確是你的兒子,只不過樣子了許多,你認不出來我來了!”

曾重喘着氣,厲聲道:“你是我兒子,何以這樣將我連番拋入水中!”

曾天強心中痛苦之極,他又忍不住“咕咕”地笑了起來,道:“我以前是你的兒子,敬你是豪俠好漢,但卻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一個人,哈哈,反正我也認不得我了,還提什麼父子不父子?”

曾重勃然大怒,又待發招,可是卻又不敢貿然出手。

他那種伸出了手來,又縮了回去的樣子,看來實是可憐復可笑,曾天強長嘆了一聲,道:“好,總算心中的疑問已解,就此別過了!”

他一個轉身,便向前走去,一步跨出,便已到了船頭。他本來是想不顧一切,跨到水中,奪一艘小船,便自離去的。可是當他到了船頭之後,心中又陡地起了疑問,轉過身來,道:“神君,我還有一件事請教。”

在曾天強一講完話,轉過身去之際,修羅神君連做了幾個手勢,令得雪山老魅、天山妖屍、葛豔三個高手,一齊跨出了一步。可是曾天強忽然又轉過身來,三大髙手,不禁一齊面上變色!

修羅神君心中,也是一凜,冷冷地道:“什麼事?”

曾天強道:“你和他既然是早已相識了,何以又放火燒了曾家堡,爲何又要揚言對付他,使得曾家堡如同要大禍臨頭一樣?”

這個疑問,存在曾天強的心頭,已有許久了,他直到這時,才問了出來!他只當修羅神君是難以回答得出的。

修羅神君聽了之後,“哈哈”一笑,道:“這你還不容易明白麼?我要殺張古古,谷一和白修竹三人,不將他們引到曾家堡去下手,總不成還到處去找他們?你如今明白了?”

曾天強只覺得腦中嗡嗡亂晌,他明白了,他真正明白了。谷一是怎樣死的,曾天強還不怎麼清楚,但是白修竹和張古古兩人,卻是爲朋友赴急難,來幫曾家堡的忙的,卻原來是他們心目中的好朋友,自己特地假裝有難,來引他們上鉤送死的。武林四禽之中的,原以鐵雕曾重爲最好,但是如今,曾天強卻覺得曾重之卑鄙,實是比許多黑道中的下三濫,還要不堪!

曾天強的耳際,“嗡嗡”地晌了好一陣子,才恢復了平靜,道:“是的,我明白了,好,很好,你們計策定得十分好,哈哈,太好了!”

他由於心中實在太激動原故,是以竟變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他講完之後,吸了一口氣,道:“你……可以將武當寶錄給我麼?”

修羅神君道:“當然不能。”

曾天強道:“神君,你武功已如此之高,還要武當寶錄何用?”

修羅神君一陣狂笑,道:“燕雀安知鴻鵠志?我在洞庭湖中造了修羅莊,要將天下各門各派的傳世武功,盡皆集中在修羅莊內,武當派的武當寶錄,只不過是個開始而已!”

曾天強聽得修羅神君這樣講法,不禁呆了,道:“你……你……在講些什麼?”

修羅神君道:“我要天下武學典借、秘笈、寶笈,盡皆集於修羅莊之內,那麼,天下便唯我獨尊,人人皆需仰我鼻息了。”

曾天強道:“可是……天下門派那麼多,而且佛道兩門的武功秘笈,不可勝數,你又怎能一一將之收了起來?你怎可能?”

修羅神君道:“在你看來,當然不可能,但是我卻可能,各門名派,以及那幾個人,有些什麼寶書在,我全已調查過,知得一清二楚了,等到所有的書集中之後,將之集成一本,稱之爲修羅秘本,那纔是真正天下獨一無二的寶書了!”

修羅神君講來,洋洋得意,但是曾天強卻聽得冷汗直淋,難以出聲!不論門派大小,武功髙低,一個門派的武功秘笈,總是這一門一派之中,最爲得要的東西,即使在傳給弟子之際,也是經過鄭重的考慮,有時還往往因爲傳人不當,而引自相殘殺。這樣每一個門派都視作最重要的東西,如何肯給別人?但是修羅神君既然這樣講了,那自然是非同小可的了,可想而知,修羅神君將要大開殺戒,而武林中各門派的噩運也將來臨了。

在這一場由於修羅神君想集天下武功,一統於他一人身上的風暴中,究竟會有多少人喪命,有多少門派要煙消雲散,這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事!曾天強想到了這一點,怎能不冷汗直淋?

他呆了才一會兒,才幹笑了兩聲,道:“神君,這……只怕仍不可能吧,天下各門各派,不分正邪,都將反對你此舉,若是所有的人聯手來對付你,你武功雖高,只怕也不是敵手了!”

修羅神君“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武林中若是隻有四五個門派,或者還可以聯手,但門派如此之多,平時就你忌我悼,如今我出手時,只是集中力量,先對付一派。別人不要說是聯手,在我動手之際,遠避還來不及哩,哪裡還顧得別人?”

曾天強呆了半晌,講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武當寶錄在你手中的了,下一步,你想要什麼?”

修羅神君面色一沉,道:“你此言何意?”

曾天強心中正直,想到什麼便講什麼,修羅神君反問,他便道:“我也好先去通知人家,好叫人家有所防範,不致爲你所犯。”

修羅神君面色怒容陡現,但是他面上的怒容,卻是一閃即過,立時恢復了原來的陰森,道:“這樣說來,你是一意與我爲難的了?”

曾天強長嘆了一聲,道:“我有什麼力量,來與你爲敵?只不過我看到武林大劫將臨,總想設法減少一點劫難罷了。”曾天強講完之後,又嘆了一口氣。

修羅神君冷笑道:“那你不如去勸人家,我一到,便將東西獻出,那豈不是沒有事了?”

曾天強道:“那怎麼肯。比如說,你最心愛的東西,人家要來巧取豪奪,你肯麼?”

修羅神君的面色突然一變,厲聲道:“住口!”

曾天強看到修羅神君在剎那之間,目射異光,倒也不禁大吃了一驚,不敢再講下去。而修羅神君則發出了一連串可怕之極的冷笑聲來,道:“你又怎知沒人搶我心愛的東西?”

修羅神君在武林之中,享有盛名數十年,積威所在,曾天強雖然知道自己武功高,但是也始終不敢將自己和修羅神君相提並論。

這時,他看到修羅神君神態如此,心中害怕,雖然對修羅神君的話,大有疑問,心忖你的武功那麼高,什麼人奪走了你心愛的物事?但是他卻不敢問,只是道:“神君,你……下一處是什麼門派?”

修羅神君冷笑不已,道:“自然是揀大的先下手,武功秘笈之多,天下莫過少林,我要到少林寺去。”

曾天強忙不迭拱手,道:“後會有期!”

他四個字一出口,便飛身掠起,落到了一艘小船之上,那小船之上原有兩個人在,一見他躍了下來,各舉船槳,向他擊來。可是兩柄船槳,擊在他的身上,“啪啪”兩聲,斷成了兩截,曾天強卻若無其事!

那兩人嚇了一跳,一個翻身,便落入了水中,曾天強以一塊船板代槳,划着小船便走,修羅神君也不去追他,只是望着小船冷笑。

雪山老魅趨前道:“神君,此人一去,於神君的大計,怕有多少不便之處。”

修羅神君仍是一味冷笑,並不講話,雪山老魅自己,乃是何等陰森狡猾之人,但如今心中也不禁生出了陣陣寒意,因爲他不知道修羅神君究竟在作何打算,他唯恐自己剛纔那句話,得罪了修羅神君,那麼,他就要大禍臨頭了!

雪山老魅剛纔那句話,當然是在討好的,可是伺候修羅神君這樣的人,有時即使是講好話,也會將之觸怒的。是以這時,修羅神君越是冷笑,雪山老魅的面色,便越難看。

不到一盞茶時,雪山老魅的面容,簡直成了死灰色,幸而修羅神君開了口,道:“怕他什麼?我自有主意!”

修羅神君這時候說了一句話,雪山老魅纔算是從鬼門關中,又退了回來!要知道雪山老魅絕不是膽小怕事之人,他武功極高,在邪派之中,和天山妖屍齊名,乃是武林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了!但因爲修羅神君的武功,實在太髙,在他的面前,一個武功高如雪山老魅這樣的人,和一個只會玩兩三把式的人,實在是一樣的。

修羅神君一開了口,不但雪山老魅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修羅神君又一揚手,道:“回修羅莊去。”

曾重大聲答應,叫道:“回修羅莊!”

在大船下層劃手一聽到曾重命令,數百柄船槳,一齊划動,大船飛也似的向前劃去,不一會兒,便在浩瀚的湖水之中,看到了一個湖洲。

那湖洲老遠地看來,有一個高高的山峰,全湖蒼翠碧綠,宛若是一塊綠玉一樣。

待至來得漸漸近了,更可以看到,那山峰奇峰突起,氣勢雄偉,洲上翁翁鬱郁,滿是樹木,極其幽邃。大船隻岸,一干人下了船,踏上了岸,只聽得林子之中,立時晌起了絲竹樂音,那自然是歡迎修羅神君的了。

修羅神君在前,向前走去,這湖洲上本來甚是荒涼,也有些人家,但是原有的人家,早巳全給曾重趕走了,這兩年來,曾重刻意經營,這湖洲早已成了一個極其宏偉的大莊院了。

一行人穿行過了幾片林子,來到了峰下,只見山峰之上,有四五道銀蒙,飛濺而下,在山峰腳下,匯成了一個極大的水池,就在池旁,臨水起看一座十分精雅的大房子,種着各種奇花異草。

那房子的兩翼,也全是房舍,氣勢雄偉,非同凡響,修羅神君到了近前,得意非凡,道:“你們看,這裡造得如何?”

雪山老魅等人,自然大聲叫好,天山妖屍戰戰競競問道:“神君,小女由神君先派人送到修羅莊來了,何以不見。”

修羅神君不知是聽不見,還是故意不答,竟不理睬天山妖屍,只是指指點點,令別人看他的莊院中特別非凡的地方。

天山妖屍不禁極其尷尬,而且,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因爲他不知道白若蘭究竟怎麼樣了。白若蘭在玄武宮中昏了過去,修羅神君硬要先命人將她送回修羅莊來,這時不知如何不見人!他父女情切,自然更是關注,可是問了一次,修羅神君未曾回答,他也不敢再問第二次了。

一行人在屋外走了片刻,又進了屋中,屋中的陳設,自然更不必道了,一直到了廳中坐定,修羅神君才緩緩地叫道:“白先生!”

這許多人中,只有天山妖屍一人姓白,但是修羅神君的口中,忽然吐出了“白先生”三個字來,卻是人人爲之愕然,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想得起他是在叫什麼人,連天山妖屍在內,都是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以。

修羅神君咳嗽了一聲,又叫道:“白先生!”

這一次叫喚,他的聲音響亮了許多,令得衆人的心中皆一凜。

天山妖屍這才睦地想起,座間只有自己姓白,這“白先生”三字,自然是在叫自己了,但何以修羅神君竟在突然之間,對自己如此客氣起來了?奠非他對自己,有了壞意?

天山妖屍一想到這一點,不禁面色發青!

這時候,天山妖屍若不是顧及女兒白若蘭還在修羅神君中,有所顧忌的話,只怕早巳轉身便逃了。但如今,他卻只有硬着頭皮,戰戰競競地道:“神君,可是叫我麼?”

修羅神君叫了兩遍,天山妖屍纔出聲,這已令得他的面色,爲之一沉,冷冷地道:“除了你之外,還有第二人姓白麼?”

天山妖屍的心中,更是駭然,道:“神君有何指教,不防直說!”

他的態度,雖然還是誠惶誠恐,但是,他的話,卻也可以聽出他心中的憤世慨了。因爲天山妖屍這時,已認定了修羅神君將要對他不利了,但是他自問對神君唯命是從,以自己的身份而言,被修羅神君當作奴才一樣地使喚,到頭來仍不免要被這樣對付,心中如何不恨?

修羅神君這時,忽然“哈哈”笑了起來,道:“白先生,你弄錯了。”天山妖屍十分尶尬,道:“神……君,那麼,你有什麼話說,何以這等稱呼我?”

修羅神君道:“禮不可廢。”

這四個字,更令得天山妖屍莫名其妙,不知該講些什麼纔好。

修羅神君呆了一呆,又道:“你們全跟我到小翠湖去過,小翠湖的情形,你們也全看到過了,那賤人竟和千毒教主有了勾當,這實是奇恥大辱,總有一日,我要將他們兩人,碎屍萬斷!”

修羅神君緊牙切齒地說着,卻是沒有什麼人敢以答腔,因爲這件事,的確是修羅神君的奇恥大辱,旁人只好裝着若無其事,若是一搭腔的話,說不定他腦羞成怒,那就糟糕了。

其實,天山妖屍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因爲他不知道修羅神君忽然之間,話頭一轉,轉到了小翠湖主人和千毒教主身上去,是什麼意思。

修羅神君頓了一頓,又道:“她既然對我不義,我自然也從此與她一刀兩斷,她曾自負是天下第一美人,但如今我已找到比她更美麗的女子,白先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天山妖屍絕不是笨人,他如何會不明白修羅神君的意思?可是,他雖然明白了修羅神君的意思了,卻仍然無法相信那是真的事,他期期艾艾,道:“神君,你的意思是……是要……”

他講不下去,只是呆望着修羅神君。修羅神君雙眉一縮,不耐煩道:“這還不明白麼?魯二有失婦道,我已當她死了一樣,自然想要續絃的了!”

等到修羅神君這一句話出口,那不但是天山妖屍,每一個人都明白了!雪山老魅首先嘻嘻地道:“白老哥,這次可真要恭喜你了!”但這時,天山妖屍卻是呆呆地站着不動!

在他真正明白了修羅神君的意思之後,他實是呆如木雞,再也無法講得出話來,修羅神君竟要娶自己的女兒!

這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情,直到此際,他雖然已千真萬確地知道那是事實了,可是他也然有身在夢中的感覺,除了呆立之外,一言難發。

雪山老魅的賀喜聲,他是聽到了的,可是他卻不知道怎樣回答纔好。

固然,修羅神君的武功之高,巳到了天下獨步的地步,能夠結上這樣的一門親戚,自然是好事,如果這時,是修羅神君代子求親,那天山妖屍一定要大喜欲狂了,可是,如今要娶他的女兒的卻是修羅神君本身!

修羅神君看來雖然還像中年人一樣,但是人人都知道巳然年近古稀,白若蘭卻是二十不到少女,連天山妖屍自己,也還未到六十,這如何不令天山妖屍感到尷尬之極?

他站在那裡無法出聲,雪山老魅卻又道:“白老哥,這可正合上‘從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生女’這兩句話了,哈哈,哈哈!”

雪山老魅不笑還好,他打“哈哈”,天山妖屍的臉上,便陡地青白不定起來,他忙道:“神君,若蘭……只是一個小孩,她……可不配。”

修羅神君面色一沉,道:“白先生,你此言何意?”

天山妖屍硬着頭皮,道:“神君,你德高望重,君臨天下,武林至尊,如何可以和一個小女孩子……嗨嗨……還望三思。”

他一連送了好幾句頂高帽給修羅神君戴,但是卻句句都說修羅神君年紀已大,暗示老夫少妻,絕不相宜。修羅神君乃是何等聰明之人,如何會聽不出他的話中的意思來?當下便冷笑兩聲,也不稱“白先生”了,只是冷然道:“你未曾說我年紀已老髦,行將朽木,我當真感激不盡!”

天山妖屍一聽這話不對,不禁嚇出了—身冷汗。

修羅神君見天山妖屍不再出聲,這才面色稍霽,道:“白先生,我意已決,你女兒正是修羅莊的女主人,她如今在後院,你去與她說一說就是了。”天山妖屍的聲音,有點微微發顫,道:“她……她如今還不知道?”

修羅神君道:“這等大事,自然要你爲父親自去向她說知,我怎能向她直言?好不懂規矩?”

天山妖屍心中又驚、又怒、又急,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心中心念電轉,暗忖我若是不答應,可能父女兩人,立時命喪當場,不如先見了若蘭再說,若是她願意,那自然好了,如果她不願意時,那麼,到時再做打算好了。

是以他點了點頭,道:“好,待我去告訴她。”

修羅神君雙掌一擊,“嘭”地一聲晌,悠悠不絕地傳了幵去,只見一箇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在修羅神君面前站定。

修羅神君卻擡起頭,向葛豔望來,道:“葛三姑,我修羅莊,外有曾重,內院要你來領管,你跟她一齊到內院去,以後內院有事,我唯你是問了。”一魔姑葛豔一聽得修羅神君這樣吩咐,幾乎要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武林的地位極高,正邪兩派中人,見了她和她的獨足猥,莫不爲之側目,但如今修羅神君卻吩咐她當一個內院的管家,那只是一個僕傭,如何令得她心中不急怒交加,悲憤之極!可是,她卻又不敢說什麼,只是窒了一窒,立時道:“是!”

修羅神羣這才道:“白先生請人內院。”

天山妖屍的心情,比葛豔更要悲憤,可是他一樣地不敢說什麼,只是答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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