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哇……”靳席扯着嗓子哭,眼淚鼻涕往外冒,短小的四肢在空中撲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格外可憐。
裴紹君想了一下,看着靳顧桓在揉太陽穴還沒有清醒,乾脆抱着孩子出去……下樓的時候還跟六嫂說讓人上去給靳顧桓洗個澡,自己帶着小靳席出去逛逛。
靳氏和梁氏談合作,那是靳顧桓和樑穆君之間的事,事實上,裴家雖然經商,但主要的事情都歸裴韶佩管,裴韶佩無疑是個女強人,好在她本來也享受那種在就談判桌上的氣氛。
既然是這,裴紹君人脈雖然廣,但和這些成功人士其實交集不多。
冒失的去樑家找簫音目標性太大,何況樑穆君這些在人堆裡都混成精的人,隨隨便便就會在一個不太平凡的小動靜下面,思慮周祥的將前因後果都想個清楚。他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按照靳顧桓說的那樣,要和他妹妹結婚,聽靳大哥的話,那麼簫音的存在意義並不算大,將簫音留在身邊的靳顧桓也就是個自私的人。
簫音不是物品不是寵物,有自己的自由,既然靳顧桓都已經決定好要放手,他要在裡面醜人多作怪,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也是不願意的。
裴紹君抱着哭鬧的小靳席去院子裡看花,一排並不算直的排列小野花,因爲打理得當,莖稈竟然相當的粗壯,上面指甲蓋大笑的花朵一朵朵色彩不一。小靳席看到這花,果然跟靳顧桓說的那樣,立馬就不哭了,然後伸出手想做點什麼。
“你要幹什麼,要知道這是小音音種的。”裴紹君知道自己和一個半大點的小屁孩說話,如果被別人聽到會被嘲笑,但他總覺得逗靳席很好玩。
靳席薄薄的小嘴脣“噗”了一聲,一點碎碎的唾沫在嘴脣角吐不出去,嗓子裡細細的小聲音在叫:“咿音。”
“唉,也是作孽。”裴紹君嘆息,將小傢伙橫抱着放到小花邊上。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手機給他拍照……
太陽不大,穿着棉料長袖開襠褲的小靳席被他一隻大手給託着,已經長大了不少的靳席臉蛋白白胖胖的,因爲哭過所以眼圈紅通通的,但是裡面的眼珠子卻跟水洗過似得,特別澄澈明亮。小傢伙抿着薄薄的脣,揮着手去摘花。
“咔擦……”完美捕捉這一個鏡頭,裴少喜滋滋,他乾兒子長的可是真水靈,白嫩嫩的就跟剝了皮的大蔥似得。
“嗷唔。”
下一刻,裴紹君嚇得手機都扔了,“我了個去!小祖宗啊你在幹什麼!”
一朵粉嫩嫩的小花兒被那小爪子抓住後,直接往嘴裡塞。
裴紹君阻止的時候,花朵都已經塞進去了一半了,裴紹君臉都綠了,連忙掰開他的嘴巴。靳席還沒長牙,張開嘴就是嫩嫩肉肉的小牙牀,好在裴紹君因爲小孩的緣故,每天的必修課都剪指甲,纔不至於將小傢伙給傷到。
但是他前一刻還給拿了手機,手也是不太乾淨。
只是此時此刻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
“嗷嗚。”靳席一把含住他的手指,眯着眼睛笑開了。
裴紹君:“……”得,這小傢伙竟然是餓了,先是飢不擇食的吃花,現在咬吮他的手指頭。不過好在沒長牙,不然他這麼硬的手指頭,他一口咬下來,剛長的牙還不得掉?
手指在小傢伙嘴裡攪了攪,指尖還能感受到一點點花瓣的觸感,裴紹君的臉色沒好多少,抱着小靳席去王甚那邊。這要是嚥下去……這些話雖然每天澆水,但是到底是在室外,食物在外面擱置都要不乾淨,何況是這麼個東西。
“你也真是出息了,貓貓狗狗才吃花,你竟然也吃,你餓了你就哭啊,你亂吃個什麼勁兒。”裴紹君這沒當過爹的,當然不知道小嬰兒有段時間手邊摸到什麼都要往嘴裡啃。
他更不知道的是,這花,簫音摘給他花過,小傢伙嘗過味道,還不錯,於是記着了……
他這邊手忙腳亂的給孩子餵奶,另一邊簫音和樑穆君一起出去吃飯。
本來簫音說自己做,但是家裡的食材都是阿姨在弄,因爲他們提前一天回來,隨意雖然每天房間都有人打掃,吃的卻沒有人準備。下午來打掃的阿姨見幾人都回來了,連忙要去買菜,卻讓樑穆君給阻止了,說大家一起出去吃,第二天再做。
“音音,你會做菜嗎?”
“會。”簫音特別下意識的回答,然後偏着腦袋想了想,“我不知道我會做什麼,但大概是會的……吧。”
樑穆君看了她一眼,笑,“上午見萬醫生,都說了什麼了?”
“就是問我對以前有什麼印象,做了什麼夢,最近心情怎麼樣,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會不會很苦惱。”簫音倒是老實,樑穆君一問,不管什麼都托盤而出了。
“那你怎麼說的?你……想想起來嗎?”
“不知道啊。”簫音摸着懷裡樑棟包那柔軟的頭髮,任由他把玩她衣服上的小毛球,“如果沒有遇到棟寶和穆君,我可能會很想想起來吧,現在卻好像,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一樣。”
“也許你忘掉的那些東西都讓你感受到痛苦。”樑穆君說。
簫音卻一笑,“可能吧……但其實我也沒有什麼好痛苦的啊,人的感情本來就很單薄吧,有時候很生氣有時候很開心,都是那麼一個時間段的情緒而已。人就是情緒化的動作啊,不管痛苦還是幸福,都轉瞬即逝,沒有什麼好記的。”
竟然聽到那個很多簡單的問題都不清楚的簫音說出這樣的大道理,樑穆君顯然不太敢相信,不過回過神來想想,也許這樣的話,也只有單純簡單的人才會想起來吧。雖然……如果她心裡真的有那麼一個人,而那個人聽到肯定會不開心。
從某種意義上,簫音的本性好像是個薄涼的人,沒有在乎的人和事,用一個稍微帶着貶義色彩的形容詞來概括,就是沒心沒肺。
但樑穆君又想到她說這些話之前有個前提,那是因爲遇到了他們。
“和我們在一起生活,你會覺
得困擾嗎?”樑穆君又問。
簫音這會兒倒是沉默了一下,好一會兒後才說:“穆君,是不是我打擾你們了?”
敏感。樑穆君在心中又下了一個定義,然後隨機回答:“沒有,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隨便一問。棟寶喜歡你,他真的很少有這樣喜歡過誰了,我還真愁沒有人能夠幫我制住他。”
“棟寶好像很累的樣子。”簫音低頭,看着只問了一句就特別沉默,自得其樂的玩着她衣服掛着的毛球的樑棟,正想說點什麼,卻看到樑棟高領脖子邊露着一點青色,她伸手去摸。
樑棟卻第一時間抓住她的手,忽閃着一雙無辜的大眼,“音音,你做的菜好吃嗎?我們學校的飯菜可難吃了。”
“得了你,貴族學校的飯菜能難吃?都是大廚級別的好嗎?”
樑棟寶朝自己爹地的背影吐吐舌頭,然後換了個姿勢躺在簫音懷裡,又問:“音音,我會不會太重?”
“知道重就從她身上跑下來,自己在邊上坐着。”樑穆君看了眼後視鏡,見樑棟賴在簫音腿上,特別無賴的小公子模樣。簫音也是順着他,每個小細節都很寵他。
樑穆君不是沒有懷疑過的。
本來好好一個人,醫生也只是說輕微腦震盪,不應該會造成失憶,雖然失憶大多都是心理原因。但是在他的宴會中出現這個問題,現在對樑棟又這麼好,爲了就是潛伏在他身邊似得。
但是他又不想下手去查,難得身邊有個哪怕看着單純也覺得舒服的女人,樑棟又喜歡她……
哪個人沒有半點秘密,沒有半點陰暗?
人無完人,真的那麼完美,也就麼有意思了吧。
於是樑穆君就着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原因,收留了簫音,他想,如果大雨不是她安排的,那麼她死在洗手間都沒有人會知道,畢竟那個時候他抱起她,她就已經是那麼奄奄一息,不是他自己嚇唬自己,如果晚去幾分鐘,她甚至都有危險。
客人離開,中央空調關閉,那個時候她已經開始發低燒……
只要她沒有惡意,有些他不在乎,或者沒有那麼在乎的東西,她想要,就拿去吧,他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
但這些念頭,都是沒有回M城前曾經出現過的,越有交集,越覺得這種單純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如果真的是演,那麼這演技真的是太好,能敗在這樣的演技下他自己無話可說。
“不要,音音要抱着我,音音你說是不是,你答應今天要抱着我的。”
“是……是是。”簫音被突然小孩子起來的樑棟弄的沒轍。
樑穆君其實也對自己這個兒子沒轍,他出生不多久,他就和樑棟的生母離婚了,從小沒有給過她母愛,他也有虧欠,所以寵兒子似乎也就變成了理所當然,“別這麼沒大沒小的,以後要叫音音阿姨。”
簫音:“……”雖然也覺得被這麼小一個毛孩叫名字有點難爲情,但是叫阿姨也不會很好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