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子問起了月徒的事,崔建邊吃邊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勝子說了自己看法:“葉嵐和月妻並不同,一方面是雙頭犬所說,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不是最高的,且不說事業,家族和親人都比你重要。另外一方面,月徒之死是屈辱的,你的死亡……你懂得,她最少不會以你爲恥。”
勝子神色嚴肅起來,道:“但如果你決定要娶她,你應該選擇退休。理由非常多,最重要一個理由和管家類似。我們之所以投入那麼大精力和財力讓管家活下去,並不是因爲管家能爲七殺創造價值,而是因爲這是一種信仰。你能在巔峰時退休,能留下一個傳奇故事。”
崔建不解:“我傳奇了?”
勝子道:“根據不完全統計,你已經是七殺中擊殺數最多的殺手,這還扣除非七殺身份時擊殺的人數。”
崔建道:“這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
勝子同意:“是的,反正我支持你的決定。你剛纔說婚期可能定在葉嵐拿到博士學位的兩年後。兩年後,會有一個17歲的少年接任你的職位,”
崔建想起了往事:“17歲……我正式出道是18歲。”17歲自己還在實習。
勝子道:“到時候我也能成爲一位成熟的地獄犬。”
崔建道:“相比你剛上任期間,你的變化非常大。不過,你確定一直住在西鳳山嗎?”
勝子點頭:“這裡生活很簡單。”
崔建沒有勸說,他並不知道勝子的往事,他認爲只要自己喜歡就行。
崔建道:“你無聊可以多和雙頭犬,還有依依在網絡上接觸。”
勝子道:“依依姐介紹我加入了拳頭組織,認識了很多人。對了,你要去孟買,你知道印度新德里有常駐七殺嗎?”
崔建點頭:“我知道,小水曜。”水曜在兩年前上任,是七殺中罕見的女性殺手。
勝子道:“我和水曜差不多時間結業。我們結業考試就是我們兩人協作,對付一名定向人口採購員。”專門爲權貴富豪尋找獵物的人。有些權貴非常挑剔,不僅對年齡,髮色,眼瞳,體重,皮膚有要求,甚至對眉眼寬度都有要求。不過並非他們一時起意,因爲全球選美都在玩數據。
崔建問:“結果怎樣?”
勝子回答:“非常順利。”非標靶的擊殺,大多是因爲一次事件,通過申請獲得批准後成行。
勝子補充:“她真的是很厲害的一個小姐姐,我好喜歡她。”
崔建點頭:“好,我會轉達你的愛意。”
勝子急道:“不要亂說話。”
崔建一笑了之。
……
第二天行程出了點問題,因爲故障取消了直飛航班。要麼前往其他城市飛孟買,要麼飛往印度的其他城市。經過聯繫,雲雪杉把去孟買的下午行程提到了上午,私人飛機在釜山等候大家。
作爲項目隊長,丟丟一上機就去半隔斷辦公區向雲雪杉表示了感謝,雲雪杉讓大家隨意,自己繼續開電話會議。
5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孟買安保公司派了輛九座車來接人,沒有先吃飯,而是先去辦理手續。手續辦好之後,才能預約明天心理、身體等各方面的檢查。
小孟是本次項目的‘地陪’,他是孟買安保公司後勤副主管,將全程陪同大銀安保一行人,會盡可能滿足大銀安保員工的需求。
辦理手續,入住酒店,吃飯。第二天進行心理和身體健康檢測,第三天拿到了孟買安保公司持槍證。這種持槍證只能在孟買安保領取槍械。
接下來幾天小孟已經規劃好了旅遊路線。崔建不喜歡跟團旅遊,敬謝不敏,他寧可留在酒店裡看電視。
傍晚,崔建出門活動,先在酒店附近步行一圈,未發現有跟蹤人員與可疑人員。隨後去了酒店的表演餐廳,小孟提前給他預定了位置,今晚不僅有魔術等節目,還有寶萊塢歌舞表演。
不過小孟預定的位置相當一般,不僅距離舞臺比較遠,還被一根柱子遮擋了部分舞臺。崔建心態很好,對於服務員的歉意表示沒關係。他今天出來活動的目的是觀察身邊是否有可疑人員。如果有人想對端木不利,大概率會留意自己,不排除安排人員接近自己的可能。
剛點完菜,就有一名男子上前:“崔先生,雲小姐在前面,她說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一起吃飯。”
崔建先鄙視自己,水平下降的有些厲害,本着尋找可疑人員纔出來,卻沒發現雲雪杉也在餐廳內。
崔建招呼來服務員,說明情況,和保鏢前往5號桌。
5號桌已經上了幾道菜,相當精緻的印度菜,和崔建在街頭吃的印度菜截然不同。以崔建的食量來說,他寧可在街頭吃飯。一個盤子內有拇指大小的四塊糕點,不夠崔建一口吞的,竟然還放了刀叉,這意思是還要把糕點切開吃了?
雲雪杉見到崔建,很客氣的站起來迎接,崔建微笑打招呼:“嗨。”
雲雪杉想擠出點笑容,但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笑過,點頭:“請坐,一個人吃飯看錶演過於孤單。請你陪我一起吃飯會不會太冒昧呢?”
“當然不會。”本應該說我很榮幸,但崔建總覺得這話對雲雪杉說挺彆扭,於是就隨意的回了一句。
雲雪杉招呼服務員過來,讓崔建再點一些菜。見桌上的菜品,崔建直觀感受到食物分量,於是也沒客氣。點完單後,崔建左右沒看見雲雪杉的助理或者保鏢,於是開口詢問。雲雪杉告訴崔建,一般來說保鏢會侯立在自己左右,但因爲這是表演餐廳,站立的保鏢會影響別的賓客觀賞。於是特別安排了偏廳,保鏢與隨行人員可以在偏廳吃飯,並且可以通過大屏幕觀看實時表演。
雲雪杉介紹後崔建才知道,表演餐廳只接受預約,並且必須是本酒店住客才能預約。酒店對客人的資料非常清楚,哪個國家的,護照編號是多少,因此並不擔心有人在裡面搗亂,基本沒有安全上的問題。
崔建好奇問:“你不和助理、保鏢一起吃飯嗎?”
雲雪杉反問:“你喜歡和你老闆一起吃飯嗎?”
崔建肯定回答:“喜歡。”
雲雪杉拍頭,忘記了他和他老闆之間的關係,解釋道:“他們更願意在偏廳吃自助餐。這幾天他們陪我東奔西走,今天就算是給他們放假。除非有工作上的需要,我也不太喜歡和下屬員工一起吃飯,無論是員工生日還是結婚,只要我出現,他們都會把我當成主角對待。”崔建若有所悟:“所以你纔有了冷麪大小姐之稱。”
雲雪杉道:“這稱呼是雲家人說的,很多人說的是冷麪羅剎。”
崔建:“不至於,不至於,你本人很漂亮,而且你性格很溫和。”
雲雪杉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我性格溫和?”
崔建:“葉嵐說的。”
雲雪杉:“謝謝。你們感情很好,有考慮結婚嗎?”
崔建:“當然。”
雲雪杉:“可是你現在從事的是高危職業。”
崔建:“怎麼?”
雲雪杉想了一會:“天有不測風雲,萬一哪天你離開,會不會太不負責了呢?”
崔建回答:“不會的,我的死不會影響她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雲雪杉還想再說,但考慮有點越界,於是就聊起了食物。這說到崔建的興趣點上,兩人有說有問有答,倒也沒有冷場。一個小時後燈光暗了下來,主持人登臺,接下去就是持續兩個半小時的表演節目。
第三個節目是雜技,看的人驚心動魄,到了精彩處,就連服務員也會駐足看上一會。在黑暗中,一個男人進入偏廳,穿門進入表演餐廳。他的個子很矮,一路穿行,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當他手中利刃捅向雲雪杉時,崔建才發現了他。
雲雪杉坐在主位,面向舞臺略靠右位置,崔建在雲雪杉的左手邊,襲擊者出現在雲雪杉右手邊。崔建伸手抓住雲雪杉的衣領,一把將她扯到自己懷裡,進而導致失衡,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男人一擊不中,立刻上前,舉着利刃對着雲雪杉後背紮下去。崔建右手支撐,左側身體用力,把雲雪杉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左腳飛起踢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踉蹌的向一邊走了兩步,再次撲向雲雪杉。崔建已經爭取到了時間,輕鬆握在男人持刀手的手腕和手背連接處,一用力骨頭髮出聲音,男人手中的利刃掉落在地。
男人拳頭打向崔建,被崔建一掌握住。崔建沒下狠手,他發現對方是普通人,於是腳上一勾把男人放倒,摁在地上。
燈光大亮,門口保安奔跑而來。雖然不明情況,但一看穿着打扮,立刻上手接管控制男子。
雲雪杉人還坐在地上,她頭部被崔建的膝蓋頂了一下,人還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崔建上前看了看雲雪杉的瞳孔,一手扶後背讓她站了起來,坐上椅子。服務員按照崔建要求送來了冰水,偏廳的保鏢到達,簡短商議之後,他們送雲雪杉去醫院。
崔建多少有些心虛,沒跟着去。他知道自己飛腳時膝蓋撞擊在雲雪杉的頭部,這才導致雲雪杉輕微腦震盪。
這件事對崔建來說沒什麼大不了,但他沒想到一個小時後,雲雪杉的異國會情郎的標題出現在韓國新聞網站。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清者自清。但對葉嵐來說並非如此。她不好直接問崔建,於是就以關心的名義聯繫了雲雪杉的助理,得知雲雪杉和崔建一起吃飯,一起看錶演,心中多少有些不高興。
再看新聞網站中兩人在地上的照片,忍無可忍的聯繫了崔建。崔建沒當回事,很坦白說明情況,並且告訴葉嵐自己在做筆錄時知道的一些事。
雲家在孟買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傳媒公司。公司內部最近出現問題,多名女主播起訴公司高管,高管則反訴她們勒索。時值這家公司即將上市,雲雪杉就是來孟買處理這件事。
雲雪杉不是雲包公,她是雲商人,並沒有秉公執法,而是從公司利益最大化角度,用比較溫和的手段來解決問題。說白了,就是讓公司用錢封口。其中有一位女主播是一個刺頭,堅決不和解,然後昨天晚上女主播在見律師路上失蹤。今早警方發現了女主播的屍體。
這纔有了女主播父親刺殺雲雪杉這一幕。葉嵐認爲雲雪杉不知道這件事,她不會爲了這點錢和事髒了自己的手,應該是高管幹的。
不過葉嵐並不關心事情始末,她現在想的問題是:你們爲什麼住一個酒店?你們爲什麼單獨吃飯?你爲什麼單獨留在酒店?節目很難看嗎?節目如果很精彩,你爲什麼能在黑暗的環境中注意到兇手?你是不是一直看着人家?否則你怎麼能準確出手?
第二天葉嵐飛孟買,理由探望雲雪杉。她內心認定,這件事肯定是雲雪杉主動,崔建一定是看在自己面子上,被迫和雲雪杉吃飯。
此行不符合葉嵐的身份,但葉嵐還是走了這一趟。在和雲雪杉見面時,葉嵐委婉詢問和崔建的關係是不是很好。雲雪杉當即否認,她們正在合作的蜜月期,怎麼能因爲一個臭男人而反目?不過,其中有很多事說不明白,比如雲雪杉主動邀約崔建一起吃飯,這個行爲很不雲雪杉。
本着生意第一的精神,雲雪杉幾乎沒有猶豫,就把秘密告訴了葉嵐:自己是崔建同母異父的親妹妹。
葉嵐想起了往事,兩年前雲馨月曾經懷疑崔建是自己孩子,於是在自己的幫助下,在葉家醫院做了DNA檢測,結果否定了他們的母子關係。現在想起來,雲馨月在期間有不少操作,利用自己的身份,又瞞過自己讓負責人篡改了DNA報告。
當時自己還把這事當樂子講給葉爺聽。現在想來,當時雲馨月早就知道崔建身份,因此藉故接近崔建。不過遭到崔建牴觸和懷疑,雲馨月這才藉口說認爲崔建是自己孩子,最終通過基因檢測否定了這個懷疑。
此後,雲馨月很少與崔建接觸,這大半年來幾乎沒有接觸。
爲什麼沒接觸呢?雲雪杉的答案讓葉嵐驚訝,他們竟然是擔心崔建得知真相,有可能會殺死雲馨月。
會嗎?葉嵐認爲完全是天方夜譚,她建議一五一十和崔建說明白,說清楚。
雲雪杉告訴了葉嵐一個更大的秘密,他們根據早年的交易記錄,好不容易查到崔建的養父母。之所以他們相信崔建會殺掉雲馨月,其原因崔建養父母是跨國職業殺手,查詢海關記錄發現崔建很小就跟隨養父母多次出國,肯定不是去旅遊。
結合森森白骨堆積出的崔建四星保鏢履歷,基本可以猜到崔建成年後的職業:職業殺手。
葉嵐知道崔建所謂德州灰熊的履歷,知道他曾經從事過殺手行業,對此他並不驚訝。反而因此在和崔建接觸中,體會到他與衆不同的神秘魅力。再者,以崔建的精神狀態來說,和他交往並不危險。
針對葉嵐來說,雲雪杉所謂的大秘密,倒不如他們是兄妹的秘密帶來的震撼。
葉嵐以她對崔建的認識,告訴雲雪杉:“他不會在乎你們和他的關係。你即使告訴他,他不會有任何情緒起伏,反而會問你:然後呢?你想幹什麼呢?我會爲你們保密,但我還是建議實話實說,這畢竟是雲阿姨的心病。”
葉嵐說完就告辭,她得知真相後,一心想讓小可憐感受下姐姐的溫暖懷抱。
但小可憐崔建沒空,葉嵐給他打電話時,他正在機場接機,正式進入項目工作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