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忍不住去看口吐人言的貓,艱難地把目光從它身上移到潘筠臉上,道:“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他們就要靠岸了。
潘筠看了一眼已經越來越近的泉州港,笑着應了一聲,將劍收起來。
活蹦亂跳的魚們被送到廚房,結束了它們的魚生。
燉雞、煎魚、烤魚、蒸魚、炒豆芽、白菜魚湯……
香味飄滿船,甚至傳到了別的船上。
妙和一覺醒來,肚子咕嚕嚕的叫着。
她立刻下牀,仰着鼻子一路嗅,一路走到船邊,望着走在前面的主船,一臉懵:“好吃的怎麼在那邊?”
妙真無言的看她:“隔得那麼遠,又有海風,你竟然能聞到。”
妙和:“你聞不到嗎?”
“聞不到,”妙真拉上她就往廚房去:“就快要靠岸了,隨便吃點吧。”
船隊緩慢靠岸,明明停靠點很多,楊善就是指使別的船先靠岸,他們這幾條船排在後面。
關了一晚上艙門打開,廚子將做好的飯菜端進來一一擺在桌子上,擦了擦手後放下一壺酒,道:“快吃吧。”
四人看到這桌菜,一臉懵:“這,這是斷頭飯?”
廚子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道:“我們靠岸了,你們也別想着逃,這裡面都是我們的人,逃不掉,你們聽話,少些痛苦,我們也省力些,這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說罷轉身離開,將艙門關上。
留下的四人面面相覷,一動不動。
跟在廚子身後進來的小紅也留在屋裡,此時正坐在桌邊對着一桌子美味咽口水。
只是沒人能看見她。
她現在只要戴上王費隱給的東西就可以吃東西,同樣可以化爲氣滋養自身。
小紅期盼的看向四人,希望他們能振作一點,趕緊起來吃東西,聊天,她說不定能趁機下手吃一點。
但四人猛然得知自己將命不久矣,別說吃,連喝水的力氣都沒了。
他們都已經這麼努力了,結果還是逃脫不掉死亡的命運嗎?
守在門外的錦衣衛低聲抱怨道:“就這樣殺了他們,也太虧了。”
“你以爲大人不想拿他們出去立功?只是我們的船還未靠岸,信就送上來了,這幾人,大人是不得不殺。”
“誰啊,這麼大的能量,昨晚上大人還一副一定要審出幕後主使的樣子,這才一個晚上就變了。”
“噓——不可說,不可說。”
屋裡的人越發絕望,同時心中還升騰起一股怨懟之氣。
爲什麼?
他們並沒有招供出重要的信息,已經足夠忠心,他們也沒有出賣主人的打算,爲什麼還要殺他們?
憑什麼?
憑什麼他們想殺就殺,明明錢大多是他們拿的,他們卻可以全身而退?
四人臉色扭曲起來。
船上熱鬧起來,到處是人走動,搬動東西的聲音。
守在門外的錦衣衛敲了敲門,催促道:“趕緊吃,半個時辰後收餐。”
說完和另一個錦衣衛道:“船靠岸了,市舶司的曹內侍有賞,我先去領賞,一會兒回來替你。”
錦衣衛應下,一人離開。
過不多會兒,又有人叫他:“快來搭把手,水師衙門清點戰利品的人來了,有些東西不好搬上岸,快來幫忙。” 門外的錦衣衛也走了。
他一走,四人安靜了一下,然後坐在門口旁邊的海寇起身撲過去一把抓住門就要拉開,但才一動,門就當當響,外面被用鎖鏈鎖住,他一動就大響,附近的官兵就走過來踹了兩下門,喝道:“老實點,再鬧就丟到海里餵魚。”
其他三人也動起來,紛紛擠到門口透過縫隙往外看。
可以看到,不斷有官兵擡着東西走上甲板。
他們這個艙房在尾部,不斷有人走過,卻不會有人停留。
屬於不會被人注意,但只要一動就會被人發現的位置。
四人苦笑起來:“死在這裡,怕是硬了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四人試了兩次,每次都會讓門外掛着的鎖鏈大響,引來官兵呵斥。
他們就放棄了,默默坐到凳子上,看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一點慾望也沒有。
“快都要死了,吃這些東西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另一人持不同意見,猛的拿起筷子就往嘴裡扒拉食物,哭喊道:“就算是死,那也要做個飽死鬼,說不定下輩子我也能投個好胎。”
一匪冷笑一聲道:“你想多了,你就是把自己撐死,你也投不了好胎,這輩子我們殺人越貨,做下這麼多孽,只會越投胎越差!”
“放屁,他們比我們還惡,殺人越貨的錢都被他們用了,他們更有罪,關我什麼事?”
“你放心,他們會投個好胎的,罪孽只在我等身上。”
“憑什麼,憑什麼!都作孽了,憑什麼只我們有罪?”
二匪冷笑連連:“自然是因爲他們是權貴,而我們是賤民!到了閻王爺面前,他們都要比我們多三分面子。”
其他倆人不相信,一邊哭,一邊低頭扒飯,不多會兒就把自己給嗆到了。
三匪給自己灌兩杯酒把飯順下去,結果卻不斷打起嗝來。
他一邊打嗝一邊哭道:“也不知道孫大人答應我的還作不作數,我死了以後,我妻兒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