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四月二十七,明日,便是宋明月十五歲生辰了。
明日,也即將是她全新生活的開始,將有更多挑戰等着她去挑戰。
她十五歲了,就要成人了。
終於,她的傷也在今日完全好了,趙大夫將她後腦勺上面的紗布拆除的時候,基本無一點受傷痕跡
趙大夫不停的感慨,最起先有人給她上的止血粉,到底是什麼靈丹妙藥,竟是一點傷疤也沒留下。
宋明月微笑着讓人送趙大夫出去,而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卻又心神不寧,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焦躁些什麼。
或許是明天的笄禮,又或許是因爲數十日未曾出現的楚謹瑜。
當日他毒發傷害到了自己,想來定是因爲內心愧疚難忍,才選擇消失的吧。
他想盡辦法來保護自己的安寧,卻自己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所以,他心中定是痛苦至極。
不知道那晚他消失之後,又經歷了什麼樣的事情。如果再遇上楚謹灝派來的殺手後怎麼辦,他一個人,又是毒發最痛苦的時候……
宋明月擔憂的嘆了一口氣。
楚謹瑜,我願意在你最脆弱、最痛苦、最神志不清的時候陪着你,我願意與你一起經歷各種艱難險阻,你變得再恐怖,我也不怕。
我只希望,你能早日出現,回到我身邊好嗎?
明天就是十五歲生辰了,你說的那天向我爹爹孃親提親,你說的要早日迎娶我。可是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卻還沒有出現。
楚謹瑜,我擔心你,我心疼你,我想念你。
宋明月抱着雙膝坐在牀邊,無聲的抽泣着,大大的眼睛盛滿了淚水,看起來讓人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
屋頂上的人溼了眼眶,低聲的嘆息,隨後消失不見。
宋明月猛地揚起了頭,瞪大了眼睛望向屋頂,她好像聽到有人低聲的嘆息,飄渺而又悠遠……
楚謹瑜,是你嗎?
宋明月抑制住心頭強烈的渴望,赤着腳慌忙跑向門外,定定的看向屋頂。
除了一直鳥兒撲扇着翅膀飛向遠方,什麼也沒有。
“小姐,您身子還沒好呢?怎的站在了門外?”
佳音抱着一摞子新衣裳,剛走到門口便看到宋明月失落的站在門外對着天空發呆,忙小跑着上前。
一低頭又看到宋明月光着腳板,無奈道,“小姐,您怎還赤着腳?這地上怪涼的很,當心再着涼了!走吧,奴婢扶您進屋。”
“你抱的這是什麼?”
宋明月好半天才回過神,面無表情的看向佳音懷中的衣裳布料。
“哦,這是夫人在綵衣閣給您訂製的明日要穿的禮服。夫人說因爲前些日子您在宮裡,所以她估摸着報了您上個月的尺寸,專程去訂下的。夫人說您這幾個月身量長得飛快,怕尺寸小了,又多報大了一個尺寸。前幾日您一直病着不方便,今日夫人讓人送過來給你試試,若是不能穿的話她再吩咐人連夜改出來。”
佳音一手緊緊摟着衣裳,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宋明月,模樣有些滑稽。
此刻宋明月卻笑不出來,她伸出手幫佳音拿了一些,“好吧,那我去試試。”
“好!小姐您先試着,我去幫茗香一起拿鞋子。”
見宋明月終於開口說話了,不向前幾日那樣日日發呆的模樣。且今日看起來精神些了,佳音開心的笑了起來,話音未落便一溜煙跑得沒人影了。
宋明月搖頭無奈的笑了笑,拿了一套鵝黃色的衣裳,抱着裡衣、底褲進了裡屋。孃親的一片苦心,自己不能浪費。
這幾日夠頹廢了,不能再讓大家擔憂。
花眠悄悄地注視着宋明月如往常一般憂心忡忡的神色,心裡有些嘆息,又有些心疼。她悄無聲息的進了裡屋,“主子。”
“還是沒有消息麼?”
宋明月頭也不回,輕聲問道。
“還……沒有,目前還沒有,大家還在全力尋找。”
花眠爲難的回答道,她知道這樣的答案宋明月已經聽得煩躁,已經絕望了。
“我就知道。算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宋明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吩咐道。
“是。主子,您別擔心了,王爺是個有福氣的,而且他又這樣在意您,定會很快便回來的。”
花眠抿着脣安慰道。
她從不會安慰人,因爲她本就是一個感情淡漠的人,即使是對師傅、師兄弟,也沒有過如此濃烈情感的時候。
不知爲何,看到宋明月與楚謹瑜之間的感情流露,與相互在意。自己心中有些心疼兩人的遭遇,便不由自主的出了聲。
“嗯,我知道。放心吧我沒事,只是想一個人安靜會兒。”
宋明月回過頭,牽強的給了花眠一個放心的笑容,寬慰道。
“屬下告退。”
花眠再次嘆息一聲,慢慢地走了出去。
宋明月拿起衣裳,眼淚卻不由自主的又滑了下來,不知道爲何,她總覺得心口悶悶的,輕輕一動,便開始劇烈的痛了起來。
就像有人拿着長針,一針又一針,狠狠的刺了進去。
又想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兇狠的捏着她的心臟,殘忍的反覆撕扯般。
痛得她有些呼吸困難,不由的癱坐在牀邊,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招兒歡快的叫聲,“明月姐姐,明月姐姐!”
宋明月忙擦乾了眼淚,應了聲。
只見招兒抱着兩雙鞋子,歡快的跑了進來,“明月姐姐,看,招兒也能幫茗香姐姐和佳音姐姐做事情了!”
隨後,又看到宋明月眼睛紅紅的,招兒懂事的眨巴着大眼睛,擔心地問道,“明月姐姐你怎麼了,你哭了嗎?誰欺負你了,招兒去幫你收拾他!”
“招兒好能幹,姐姐沒事。”
宋明月欣慰的抱了抱招兒,不枉自己平日裡如此疼愛他。
“那明月姐姐別哭了,我姐姐說招兒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能隨時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兒!明月姐姐也要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是……”
招兒突然覺得有些懵了,明月姐姐本就是個娘們兒啊!哭一下應該的,招兒有些手足無措的忙解釋道,“明月姐姐是女子漢大丈夫,也不要經常哭,哭起來就不漂亮啦!”
見招兒如此古靈精怪,宋明月不由得破涕爲笑,摟着招兒低低的笑了起來。
“明月姐姐笑了就好,招兒還要繼續去幫茗香姐姐們拿東西呢!茗香姐姐說爲了給明月姐姐辦生辰,夫人給明月姐姐置了好多東西,大家都在搬,招兒也要幫忙去搬!”
招兒搖晃着小腦袋,笑得好不可愛。
“招兒真乖,去吧,腳下小心些,別跑的摔着了!”
宋明月拍拍他的小肩膀,囑咐道。
“嗯!”
招兒使勁點了點頭,歡快的撒着小腳丫子跑出去了。
被招兒這樣一打諢插科的安慰,宋明月心裡着實輕快不少。她拿起衣裳,想着大家都在爲她的生辰忙碌着,自己也要勤快些纔是。
於是,忙開始解衣試穿了起來。
“哇,小姐,尺寸剛剛好誒!夫人可真是太瞭解小姐了!”
佳音抱着一個盒子,剛進門便看到宋明月已經換好了衣裳,驚豔的跑過來檢查了一番,感嘆道。
“我孃親自是最瞭解我的。”
宋明月彎了彎脣,心裡暖暖的。
“是啊,你娘不瞭解你,誰瞭解你?”
說曹操,曹操便到了,只見楊露涵手中親自捧着一個盒子走了進來,笑着說道。
“孃親……您拿的這是什麼東西?”
宋明月跑上前挽着楊露涵的手臂,好奇的看着她手中那個長長的盒子。
“有人送給你的,打開看看不就得了!”
楊露涵笑着將盒子放在桌上。
“誰送的?”
宋明月緊了緊眉頭,心裡更加好奇了。她在這個世界,倒是沒有幾個朋友。
那幾個表姐是不可能的,因爲都不會送她驚喜的。
莫非,是魏川?不可能,魏川根本不知曉她的生辰。
難道,是楚謹瑜?!
宋明月覺得自己心跳忽然加快了,雙手有些顫抖的伸向那個古怪的盒子。
“我怎知是誰?大清早的,就有下人將這個盒子拿了上來,是個小乞丐送來的,說有人送與丞相府大小姐的生辰禮物。”
瞧着宋明月有些激動的神色,楊露涵笑着回道。
“哇!好漂亮的衣裳!”
宋明月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整整齊齊放着一件大紅的的禮服,她自己也有些驚豔。小心翼翼的將衣裳取了出來,佳音不由得看直了眼,讚歎道。
打底是大紅的顏色,繁瑣的金絲線勾勒着大片大片盛開的不知名的花朵。背後到手臂上挽着同色系列的輕紗,裙底看起來拖得有些長,上面同樣細緻的勾勒着盛開的花朵,看起來很是精緻。
這衣裳,雙手摸上去手感很是舒適,一看便知曉是非常昂貴的布料。
自己來這裡快兩年了,對這些布料之類是一竅不通!
宋明月有些羞澀的看了一眼楊露涵,只見楊露涵坐下來抿了一口茶水,解釋道,“我可不知道是誰送來的,這件衣裳可以說是價值萬金!這衣料,可是最好的蜀錦製成的!蜀錦稀貴,放眼望去,整個天下只有數匹。還大多是做成錦帕使用,誰會捨得做成這樣一件昂貴的衣裳?更不用說這精緻的做工,沒有半年時間,是做不出來這樣一件華麗又精緻的衣裳!”
“哇,小姐,那到底會是誰給你送來了這樣一件衣裳?奴婢覺得,除了王爺,恐怕沒人了呢!”
佳音猜測道。
宋明月心裡一動,只見盒子底部還靜靜的躺着一封信。她有些激動,又有些着急的忙拿出來,慌忙的抽出信紙,確實是楚謹瑜的字跡,只是,卻只有短短的幾個字:
生辰快樂,安好。
宋明月確定了,就是楚謹瑜。
只是,爲何只有這樣短短的六個字?楚謹瑜到底去了哪裡?爲何不會回來!爲何不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無大礙。
宋明月緩緩地溼了眼眶,將這封信如若珍寶般捧在懷裡,心中反覆呢喃這三個字,楚謹瑜,楚謹瑜。
楊露涵嘆息一聲,起身將宋明月攬在懷中,寬慰道,“明月,賢王既有信給你。證明他此時已無大礙,你又何必擔憂?”
佳音也在旁附和道,“是啊,小姐。”
“孃親,他既知道我擔心他,爲何不出來讓我看一眼?就算是讓我安心也好,就這樣短短几個字,我怎能安心?”
宋明月抽泣着說道。
楊露涵心疼的爲宋明月擦了眼淚,嘆息道,“明月,說不定賢王有難言的苦衷。你只要知道,他現在還好好的,不就行了嗎?你放心,賢王定會沒事的。我會修書給你外公和你舅舅,讓他們幫忙派人尋找賢王的下落,你呀,現在該關心的是明日的笄禮。”
說着,理了理宋明月額前的碎髮,繼續道,“明日你太后姨母與皇上也要來,還邀請了各府夫人小姐前來爲你觀禮。明日,若沒有個好的狀態,恐怕會令人嚼舌根的。”
“是啊,小姐。明日來觀禮的,可都是京城最有頭有臉的人物。而,明日的正賓,是太后娘娘親自擔任呢!您的笄禮,可是這京城內各府小姐中的頭一份呢!”
佳人歡快的說着明日笄禮之事。
是啊,楚謹瑜若是有事,堂堂王爺遇害的話,整個京城恐怕早已炸開了鍋!
瞧着大家都在爲自己的笄禮奔波忙碌着,自己還在這裡傷悲懷秋。想到此,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好啦,快穿上賢王送來的這件禮服試試,合適的話明個兒就穿它了!”
瞧宋明月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楊露涵笑着將她手中的衣裳拿起來替宋明月開始換了起來。
半晌,楊露涵已經佳音,全部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看着宋明月,眼中的驚豔擋不住。宋明月好奇的走到鏡子旁照了照,“嘖嘖,我真漂亮!”
不由自主的將心裡話才說了出來……
“噗。”
楊露涵無奈的笑了出來,將宋明月一把拉過來,“不錯,賢王的眼光不錯!不只眼光不錯,我看着眼神還蠻準的!”
說的不就是楚謹瑜對自己的尺寸一清二楚?宋明月紅了臉頰。
不過她也好奇,孃親說這套衣裳最少也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完成,那個時候自己根本不認識楚謹瑜,他是怎樣知曉自己的尺寸與身量的?
“好啦,別害羞了,我的女兒長大了!”
楊露涵有些欣慰又有些辛酸的感嘆道。
“孃親,長再大,我也還是你的女兒……”
突然被楊露涵這一句話擊中淚點的宋明月,紅着眼眶撲到楊露涵懷中,哽咽的說道。
“乖女兒。”
楊露涵緊緊抱着她,同樣哽咽的說道,“好了,別哭了,眼睛哭腫了,明天可怎麼見人?”
說着,拉着宋明月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滿意的點點頭,母女倆一起商討着明日生辰的一些事項。
勤政殿內,楚謹灝進行着每日都會做的一件事,擦拭、試練他的那把霸氣的金弓。
“皇上。”
當日伴隨在楚謹灝身邊的那個黑衣高手突然出現,拱手喊道。
“嗯,青玄,怎麼樣了?”
楚謹灝輕輕的撫摸着金弓,沉聲問道。
“回皇上,楚謹瑜當日已被引至毒發,就算僥倖逃走,也逃不遠。”
“當年他被朕灌下毒藥,朕將他扔進蛇窟,他都有能耐逃出來,甚至回了皇宮。更何況只是小小的毒發?朕相信,他定還在京城附近逗留!”
楚謹灝陰狠着臉,狠狠地說道。
“皇上,咱們已派出那麼多人在京城附近搜索,可是都沒有找到他的身影。會不會是,已經死了?”
青玄皺着眉,試探的問道。
“不會!他若是那麼容易就死了,就不是楚謹瑜了!給朕仔細地找,好好的找!早日除了他,朕才能安心!”
楚謹灝一把將金弓搭在桌子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屬下這就去。”
青玄拱手,恭敬的退出去了。
楚謹灝拿起桌上的錦帕,輕輕的擦拭了一下手心,猛地將錦帕扔到地上。
楚謹瑜,此次不除你,朕心難安!
“小陸子!”
楚謹灝朝着門外大聲喊道。
“哎,皇上,奴才在!”
聽到楚謹灝如此不客氣的一聲,陸公公忙小跑着,連滾帶爬的推開門走了進來,氣息不穩的回答道。
“今日太后身子可好些了?可有提起明日的行程?”
“回皇上,據壽康宮的宮人回稟,太后娘娘今日精神大好些了。只是,因着明月小姐被人陷害這一事的影響,心情還是有些不大爽利,所以,也未曾提起明日之事。”
陸公公擦了擦臉上的汗,恭敬的答道。
“如此,甚好。”
楚謹灝邪笑着,滿意的點頭。
“皇上,奴才不解……皇上之所以命人傳出那樣的謠言,就是爲了對明月小姐的名譽大有損害嗎?爲何要……”
“爲何要做出這樣損害明月名譽的事情是麼?”
“是,奴才愚鈍,確實不知原因……”
“呵呵,小陸子,朕看你真是越活越糊塗了!”
“奴才愚鈍……”
“你確實愚鈍!你就沒發現,明月中意的是楚謹瑜那個藥罐子麼!還有母后那裡,明顯不同意朕將明月表妹接進宮來。若是朕明着來,母后定是第一個反對朕的。所以,明着不行,朕便只能來暗的了!”
楚謹灝陰笑着,緩緩道。
“皇上的意思是?”
小陸子依舊似懂非懂的,有些迷惑不解。
“朕命人大張旗鼓的這樣損壞明月的名聲,試問,還有誰敢向她求親?哼,到時候,便只有朕站出來,將她接進宮來了。”
此時楚謹灝可恨的模樣,真是讓人倒胃口。
“皇上英明……”
陸公公心中雖有些不贊同楚謹灝此舉,卻還是恭聲迎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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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們抱歉,今天估計也只有這五千了。只能看看晚上還能不能有二更。
今天有事情,我現在立馬得出門。
抱歉,抱歉。摸摸。
昨天送月票和鑽石的,明日再寫出來,我真的很急。
心情有些不好,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