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別亂說話,我們家小姐還待字閨中呢!”南絮忙打斷那個小販。
小販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姑娘別惱,是我眼拙了,不過這耳環是真的很襯這位小姐吶。”
“咳咳,既然襯,那就買了。”沈千帷輕咳兩聲,故作鎮定的從荷包裡摸出碎銀子丟了過去。
其實細看就會發現他的動作很迅速,眼睛的餘光也盯着蘇珺寧和南絮主僕倆,生怕她們開口說不要似的。
小販想做成生意,手腳自然更麻利了。
接了銀子,立刻就用一個巴掌大的小藤編盒子把耳墜裝好,雙手遞上前來。
南絮看一眼蘇珺寧的神色,猜測自己要不要接住,便聽得少女淡淡開口。
“收着吧。”
“是。”南絮點頭,接了過來。
沈千帷站在旁邊,這會子也是鬆了口氣,面上的笑意更明顯幾分。
其實蘇珺寧也並沒有多喜歡,只是覺得精巧罷了,畢竟她首飾盒子裡什麼都不缺。
但這會兒從這幅耳墜子上,蘇珺寧卻是能斷定沈千帷對她有好感了。
她活了兩輩子,沈千帷都做到這地步了,還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所以等離開小攤後,蘇珺寧才又對南絮吩咐。
“把耳墜的錢拿給沈公子。”
這話說出來,南絮愣住了,沈千帷也愣住。
不過沈千帷立即就道,“不必了,瞧着你喜歡,買給你玩兒的,又不值幾個錢,不要客氣。”
但沒想到蘇珺寧的態度很堅定,並對他欠了欠身。
“無功不受祿,沈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東西卻是不能白要,要是沈公子不要銀子,那這耳墜就還給沈公子吧。”
少女語氣和神態舉止裡淡淡疏離,一瞬間就把沈千帷的心揪了起來。
面上的笑意慢慢退散,眼神也由溫柔變得嚴肅。
沈千帷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還有說有笑,好好的,這會兒就忽然這樣了。
於是直接發問,“你是介意方纔那小販說的話嗎?”
“沒有。”蘇珺寧平靜的搖頭,也認真的看向他,“我只是不敢承受沈公子的一片情誼。”
她如今是隻想和他做普通朋友,並無男女之情的好感。
平時言語上逗逗樂,開個玩笑的,也就算了,但這種寓意明顯的禮物就不能隨意收了。
一旦收下,或許就讓沈千帷誤會她的心思,長此以往,豈不誤會更深,耽誤了人家。
此話說出來後,饒是沈千帷不是很細膩的人,也聽出了其中的拒絕之意,頓時眼睛裡的光就冷了下去。
心意被拒絕的感覺總是不好受的,尤其是像蘇珺寧這麼幹脆的拒絕。
一時間,沈千帷覺得喉嚨口堵了一堆話想說,可動了動嘴脣,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片刻的沉默後,他忽然伸手從南絮手中把那耳墜拿了過來。
“既然四小姐不喜歡,那是沈某唐突了,告辭。”
語罷,深深看了蘇珺寧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南絮看着沈千帷的背影,有些不忍,“小姐,沈公子似乎生氣了。”
“氣這一時,總比日後糾纏久了,陷深了再自拔,要好許多。”蘇珺寧輕呼一口氣道。
長痛不如短痛嘛。
只是不知爲什麼,她看着沈千帷離開的樣子,心裡也有點微微發堵。
果然拒絕也是傷害別人,無端傷害別人,自己也會不舒服呢,蘇珺寧默默想道。
“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娘這會兒應該已經求完平安符了。”蘇珺寧平靜道。
南絮點頭,主僕兩個就往回走,卻沒注意到不遠處一輛剛到白玉寺的馬車上,一位婦人撩開車窗簾,已經往她這邊看了好久了。
而這個婦人不是別人,正是小盧氏。
她也是來上香祈福的,長子不成器,近來總叫她生悶氣,想求菩薩顯靈,讓那臭小子開開竅。
沒想到竟然撞見蘇珺寧私會外男,這可是意外之喜。
她可看見了兩人湊在一起說話,那男子又給蘇珺寧買東西呢。
就是不知道怎麼的,那男子走的時候似乎有些生氣,是兩人鬧矛盾了?
小盧氏心裡揣着猜測,一邊琢磨着留意一下,看看那男子是哪家的公子。
好不容易抓住蘇珺寧這臭丫頭行爲不檢點的把柄,她可不能放過了。
而另一邊,沈千帷上了馬車後,把那副耳墜放在一旁,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狂躁的狀態。
越想越生氣,氣的想拆家!
“狗屁玩意兒,老子真是豬油蒙心了去討好那麼個丫頭片子,活該,氣死你!”
沈千帷自己罵自己,拳頭一下一下的錘着馬車車廂。
等嚴氏過來的時候就見自家馬車一震一震的。
上車就發現兒子一副吃癟火大的模樣,嘴脣抿成一條線,眼裡寫着不甘和生氣幾個大字。
見她上來了,才收手沒再錘馬車。
嚴氏無奈的看兒子一眼,在旁邊坐下。
“又怎麼了,瞧你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呢,在四小姐那兒沒討着便宜?”
“嘁。”沈千帷撇嘴,大剌喇往後一仰,翹起二郎腿。
知兒莫若母。
見他這鬼樣子就是吃了癟的。
嚴氏目光四下掃了掃,就發現了那個裝耳墜的盒子。
沒等沈千帷阻止,就已經拿起來打開看了。
看過之後便笑,“怎麼,禮物沒送出去,惱了?”
“胡扯,是小爺不想送。”沈千帷嘴硬道。
嚴氏不管他怎麼說,拿起耳墜看了看,放回去後,便自顧自的從容開口。
“這討姑娘歡心也是一門學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不可能的,你學功夫還得練先好基本功呢,要是沒這個耐心,你就老老實實等着我和你爹給你挑一個合適的,成婚算了,你說怎麼樣?”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
沈千帷一下就坐了起來,眼睛睜的溜圓。
嚴氏似笑非笑的斜他一眼,“那你自己掂量着吧,是爭取自己喜歡的姑娘呢,還是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聽完這話,沈千帷終於是不嘴硬了,只小聲嘟囔了一句。
“剃頭挑子一頭熱。”
“不熱你就捂熱,怎麼一根筋的很!”嚴氏終於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兒子的腦門兒上。
沈千帷疼的咧嘴,直往後躲,不過也是嚷着,知道了。
雖然方纔是受挫了不少,但經親孃這麼一開解,沈千帷也是的確重拾信心不少。
他就不信了,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片子,還能比燕州的野馬難馴服。